南昌城外的官道被暮春暴雨澆得泥濘不堪。朱權勒馬駐足，量子探測器在袖中震顫——三裏外的城門處，江西都司的旌旗下藏著錦衣衛特有的手弩寒光。
    沈書瑤突然按住轎輦窗欞。她腕間量子手環投射的全息地圖上，章江門附近亮起七個紅點——與昨夜收到的染血布防圖完全吻合。織金馬麵裙無風自動，藏在下方的電磁脈衝裝置發出充能嗡鳴。
    "來了，建文舊部的標記。"林毅在意識海中調出檔案，【品字陣是方孝孺親衛隊的複仇暗號】。朱權餘光瞥見沈書瑤正在檢查嫁妝箱，她腕間的量子手環微微發燙，在木箱夾層掃描出七處金屬反應。
    "王爺，建文四年舊賬。"紅袖刀尖挑開泥裏半截箭簇，"是耿炳文舊部用的破甲錐，運鹽的漕工不對勁。"
    朱權頷首。那些"漕工"虎口的老繭分明是長期握弩形成的。更可疑的是為首之人的腰帶——普通力夫怎會用得起蘇杭織造的暗紋錦帶？那分明是當年建文帝賞賜死士的規格！
    "巳時三刻開船！"船老大吆喝著，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容。朱權瞳孔微縮——那顆牙斷麵上閃著金屬光澤，是錦衣衛暗樁的標識。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船尾陰影中那個戴鬥笠的瘦高男子，其腰間鐵扇的形製……竟與三年前刺殺道衍未遂的刺客如出一轍。
    沈書瑤突然踉蹌了一下，織金馬麵裙掃過嫁妝箱。"哢嗒"輕響，箱內機關被觸發。她借著攙扶朱權的動作低語"七把三眼銃，醜時方向。"
    朱權捏了捏她的手心表示知曉。兩人目光交匯時，他看見沈書瑤眼底閃過一絲冰藍——張氏的意識正在退潮，未來特工的戰術思維占據上風。
    官船行至江心時，霧突然變成詭異的粉紅色。朱權右眼泛起藍光，林毅的生化探測器發出警報【空氣中檢測到納米級致幻劑——配方與白蓮教聖藥吻合】。
    "閉氣！"朱權攬住沈書瑤滾向船艙。幾乎同時，十二支弩箭穿透霧障，將甲板釘成刺蝟。箭尾綁著的竹哨發出淒厲尖嘯——這是寧王府護衛隊的遇襲信號，但箭簇上淬的幽藍毒藥卻暴露了襲擊者身份當年鐵鉉守濟南時，就用此毒塗在城頭弩機上射殺燕軍。
    "嘩啦"巨響，三艘沙船撞破濃霧。首船甲板上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將領，手中陌刀寒光凜冽。朱權心頭一震——那刀法起手式分明是盛庸親兵的"斷雲斬"！
    "朱權小兒！"麵具人掀開袍角，露出空蕩蕩的右腿——靖難時被燕軍鐵騎碾碎的殘肢，"今日取你頭顱祭鐵尚書！"
    船尾同時傳來爆炸聲。朱權回頭看見錦衣衛的飛魚服在火光中閃現，為首者手中赫然拿著寧王府的布防圖——正是黃儼偷走的那份。但更致命的是水下動靜——沈書瑤的量子手環警報狂響【檢測到金剛石鑽頭】——竟是當年陳瑄水師特製的"龍牙鑿"，建文朝覆滅後圖紙本應已被銷毀！
    "轟！"
    一道銀色閃電劈開戰局。蕭燼羽的機械義體如鷹隼俯衝，左臂彈出的高周波刃將三艘沙船的纜繩齊齊斬斷。他的右機械翼已經殘缺不全，能量液像血雨般灑在江麵。
    "阿羽？！"沈書瑤的驚呼被爆炸聲淹沒。
    蕭燼羽的機械義眼鎖定朱權"東南方三百丈有暗礁群！"話音未落，他胸口裝甲板突然彈開，六枚微型脈衝彈呼嘯著射向錦衣衛船隻——彈道軌跡卻刻意避開了繡春刀柄上刻著"紀"字的千戶。
    朱權來不及思考敵友，本能地抱起沈書瑤躍向船舷。落水前最後一瞥，他看見蕭燼羽的機械義肢上有一道深深刻痕——那是當年北平圍城時，燕王府死士的製式彎刀留下的傷口。
    沈書瑤拖著朱權爬上岸時，整段江麵已經沸騰。蕭燼羽的機械體像破碎的玩偶漂浮在水麵，建文舊部的戰船正燃起衝天大火。
    "他還活著"沈書瑤的量子手環接收到微弱的生物信號，"納米核心還沒熄滅！"
    朱權按住她顫抖的肩膀。林毅正在意識海中警告【能量反應異常，可能是陷阱】。但沈書瑤已經甩開他的手，縱身跳回江中。
    "他死了我們才能安寧！"林毅幾乎要強行控製朱權的聲帶。
    "沒有他剛才我們已經死了三次！"沈書瑤眼中噙著淚，這是張氏的情緒在翻湧。她突然扯下頸鏈砸在朱權胸口"你以為我不知道？林毅你每次見他都想下殺手！"
    鏈墜在朱權掌心融化，露出裏麵微型全息投影——訓練營裏的蕭燼羽正在教少女時期的沈書瑤拆解脈衝槍，他左眼還是完好的琥珀色。
    當她把蕭燼羽拖上岸時，朱權看見機械體胸甲已經碎裂，露出裏麵半機械化的內髒。更駭人的是鎖骨下的烙印——倒計時顯示【00:07:33】，而"ly?sy"的印記正從邊緣開始碳化。
    "基因鎖反噬"沈書瑤撕開袖口，露出自己腕間同樣的烙印。她毫不猶豫地將兩個烙印相貼，量子手環迸發出刺目紅光【血盟強製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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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權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林毅的意識在劇烈波動。他看見蕭燼羽的機械手指動了動，殘破的義眼聚焦在沈書瑤臉上"傻子這樣你也會"
    沈書瑤的眼淚砸在焦黑的機械骨骼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她的納米機器人正瘋狂修複蕭燼羽的機體，而腕間的烙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
    破廟裏的篝火劈啪作響。朱權看著沈書瑤同時照顧三個傷員青黛靠著機械臂能量維持生命體征，蕭燼羽的機體不時迸出電火花，而她自己的箭傷還在滲出藍色血珠。
    "值得嗎？"朱權遞過烤熱的帕子，"他曾經要帶你走。"
    沈書瑤擦拭蕭燼羽焦黑的麵甲，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品"那年在訓練營，他為救我挨過粒子炮。"她抬起臉，眼中是六千年的滄桑，"現在該我還他了。"
    蕭燼羽的機械手指突然抓住她手腕。他殘破的發聲器擠出電子音"楚明河在南昌埋了時空錨"
    廟外突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朱權透過破窗看見晨光中飄揚的黃龍旗——是朱能的先鋒營！但更令人心驚的是隊伍最後那頂八抬大轎，轎簾掀開時露出姚廣孝似笑非笑的臉。
    "準備突圍。"朱權轉身卻愣在原地——沈書瑤正將量子手環套在蕭燼羽腕上，自己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
    "你瘋了？！"林毅終於衝破意識屏障，朱權的右眼完全變成冰藍色，"沒有手環你會——"
    "我能撐到南昌。"沈書瑤打斷他，同時按住想要掙紮的蕭燼羽，"而他沒了手環壓製，基因鎖三小時內就會熔毀。"她突然用未來語說了句什麽，蕭燼羽瞬間安靜下來。
    破廟突然變得寂靜。朱權感到後頸汗毛倒豎——林毅的戰場直覺在報警。他猛地把沈書瑤撲倒，原先站立的地麵炸開裂縫。這次是真正的錦衣衛追兵，箭矢上淬著幽藍蛇毒。
    "趴下！"
    蕭燼羽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他殘破的機械體擋在眾人前方，胸口裝甲板彈開，露出微型電磁炮。藍光閃過，追兵所在的地方化為焦土。而蕭燼羽也重重跪倒在地，能量液像鮮血般從關節處滲出。
    "基因鎖反噬"他艱難地抓住沈書瑤的手，"楚明河在我骨髓裏種了"
    朱權突然按住太陽穴。林毅在意識海中調出數據庫【檢測到量子糾纏波動】。他看見蕭燼羽吐出的能量液裏有金屬微粒在重組——和未來時空中楚明河辦公室那台"意識收割機"的零件完全一致。
    "他本身就是個行走的錨定器。"林毅的聲音在發抖，"楚明河通過他監視這個時空"
    沈書瑤卻已經撕下裙擺給蕭燼羽包紮。她手指拂過那些暴露的電路時，納米機器人自發進行修補，仿佛她的基因裏刻著對接蕭燼羽機體的密碼。
    朱權看著沈書瑤倔強地架起蕭燼羽。機械義體的重量讓她單膝跪地，織金馬麵裙沾滿泥漿，可她的眼神比南昌城牆還堅固。
    "帶他走可以。"朱權聽見自己聲音裏的冷意來自林毅，"我要給他裝個限製器。"
    蕭燼羽突然笑了。他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下的烙印——倒計時不知何時變成了【∞】符號"早就裝了她用血盟改寫了我的人生程序"
    朱權感到一陣尖銳的嫉妒——那是隻有他們才懂的密語。林毅在意識海中沉默得像塊冰。
    馬車衝進鬆林的刹那，南昌城方向的夜空被藍光照亮。那道自城牆裂縫衝天的光柱扭曲變形，最終凝成巨大的鍾擺形狀。蕭燼羽的機械義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楚明河的虛影站在鍾擺中央，手中握著與沈書瑤如出一轍的量子手環。
    "看清楚了？"蕭燼羽的聲音帶著金屬質感，"他要的是你們倆基因融合產生的時空密鑰。"
    朱權感到林毅在意識海中沉默。而沈書瑤的手正緊握著蕭燼羽的機械手指，仿佛這是她與兩個時空最後的錨點。馬車碾過凍土，前方南昌城的輪廓漸漸清晰，朱權不知道那裏等著他的是怎樣的棋局，紅袖懷中青黛微弱的呼吸提醒著他——這場博弈中，每個人都是棋子，也都是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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