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岩石後傳來微弱的動靜。蕭燼羽掙紮著爬了起來，斷臂處纏著臨時止血帶。他的機械眼已經損壞，隻剩人類右眼還能視物。
    \"林......毅......\"他的聲音虛弱但清醒，\"核心......在模仿我們......\"
    林毅快步跑回他身邊：\"你壓製住它了？\"
    \"暫時......\"蕭燼羽痛苦地閉了閉眼，\"我聽到它的思維......它想要成為完美的生物量子混合體......我們就是模板......\"
    艦隊越來越近，但怪物也注意到了他們。它龐大的身軀轉向天空，軀幹表麵的金屬板突然全部豎起，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量子炮陣列——每一門炮的造型都介於機械和生物器官之間。
    \"我們必須阻止它接觸艦隊！\"林毅扶起蕭燼羽，\"你的係統還能啟動嗎？\"
    蕭燼羽苦笑著搖頭：\"機械部分全毀了。但......\"他看向林毅發光的傷口，\"楚明河協議......是唯一能對抗它的東西......\"
    林毅明白他的意思。楚明河協議是聯邦最高機密，一種將人類意識與量子計算機融合的生物武器。但每次激活都在蠶食他的人性。
    \"沒時間猶豫了。\"蕭燼羽突然抓住林毅的手，\"它進化完成後，第一個目標就是地球。\"
    艦隊開始炮擊。高能激光束如雨點般落下，在怪物身上燒出一個個大洞。但每次傷害後，傷口都會以更快的速度愈合，並且進化出對應的防禦組織。
    林毅看到一艘巡洋艦被突然伸長的觸須纏住，紫色能量如病毒般順著艦體蔓延，幾秒鍾內就將整艘船\"感染\"。更可怕的是，被感染的戰艦開始變形，炮台扭曲成生物器官的形態。
    \"它在同化科技......\"蕭燼羽的聲音充滿恐懼，\"就像同化我的機械體一樣......\"
    林毅深吸一口氣，按下頸部的神經接口：\"係統，解除楚明河協議所有限製。\"
    【警告：全功率激活將導致量子意識不可逆覆蓋】
    【預計剩餘人性保留率：12】
    【確認？】
    蕭燼羽猛地抓住他的手：\"等等！還有別的辦法！\"
    \"什麽辦法？\"林毅皺眉。
    蕭燼羽的獨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的機械脊柱......裏麵有反物質自毀裝置......如果把它植入怪物的量子核心......\"
    林毅立刻明白了他的計劃：\"你他媽瘋了！那會連你一起......\"
    \"我已經被感染了。\"蕭燼羽苦笑，指了指自己斷臂處仍在蠕動的紫色能量，\"它隻是暫時被壓製，遲早會控製我。不如......\"
    艦隊又一艘戰艦被感染。怪物現在體表已經覆蓋了70的生物組織，頭部的人臉輪廓越來越清晰——隱約能看出是林毅和蕭燼羽的混合特征。
    \"沒時間了。\"蕭燼羽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納米刀，抵在自己機械脊柱的連接處，\"幫我把它取出來。隻有你能靠近核心——楚明河協議能抵抗它的量子感染。\"
    林毅的手在顫抖。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但代價是......
    \"動手吧，老林。\"蕭燼羽一把扯開後背裝甲，機械脊柱暴露在火星猩紅的沙塵中，\"用我的命換全艦隊的命——這個代價，值得。\"
    林毅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滿是決絕。他接過納米刀，精準地切入蕭燼羽脊柱的機械接口。鮮血湧出，但蕭燼羽隻是悶哼一聲。
    \"記住......\"蕭燼羽的聲音因劇痛而斷斷續續，\"核心在它胸口......那個人臉......嘴的位置......\"
    機械脊柱被完整取出，末端是一個微型反物質容器，足夠炸平一座城市。林毅將它小心地接在自己的戰術腰帶上。
    \"我會把你的機械臂帶回來。\"林毅低聲承諾，\"聯邦最好的義體醫生會......\"
    蕭燼羽搖搖頭，露出最後一個微笑：\"別騙自己了，老林。快去吧。\"
    怪物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林毅轉頭，驚恐地看到它已經感染了第三艘戰艦，並且開始——分裂。一塊巨大的生物金屬組織從主體脫落，在空中變形為一架詭異的戰機，外形介於血隼和被感染戰艦之間。
    \"它在用我們的記憶創造軍隊......\"蕭燼羽推了林毅一把，\"快走！\"
    林毅最後看了戰友一眼，轉身衝向戰場。他肩部的藍光再次暴漲，楚明河協議全功率激活。意識開始模糊，某種更高級的存在逐漸接管他的身體。
    但這次，他沒有抵抗。
    林毅的視網膜上閃過最後一條人類意識數據流：【神經覆蓋度89...警告...】。他猛地將戰術目鏡砸碎——不能讓楚明河係統看到接下來的作戰路徑。
    怪物分裂出的戰機群突然集體轉向，機翼折疊成爪狀朝林毅俯衝。他右臂裝甲板\"哢\"地彈開，露出皮下埋藏的量子脈衝發生器——這是上周才植入的試驗裝備，連蕭燼羽都不知道。
    \"來吧雜種們！\"林毅怒吼著將脈衝波頻率調到致死檔。藍白色光環呈扇形炸開，最先接觸的三架敵機瞬間解離成基本粒子。但第四架突然變形，機首裂開成布滿尖齒的巨口，一口咬住他的左肩。
    劇痛中，林毅聞到自己的血肉被量子腐蝕的焦臭味。他反手抓住敵機咽喉部——那裏有塊閃著紫光的鱗片，正是蕭燼羽機械臂上的同款材料。
    \"你偷得夠多了！\"他徒手扯下鱗片，順勢將反物質容器塞進敵機食道。敵機痙攣著墜落，在離地二十米處炸成一團扭曲的時空泡，連光線都被吞噬。
    借著爆炸掩護，林毅啟動足部磁軌推進器。地麵在腳下熔化成玻璃態，他像炮彈般射向主體怪物。距離三百米時，怪物胸口的人臉突然睜開眼——那分明是蕭燼羽的機械眼和林毅的人類右眼融合而成的複眼。
    \"林...毅...\"怪物發出電子合成般的聲音，\"我們...進化...\"
    十八根觸須同時刺來，每根表麵都浮現出微型炮口。林毅在空中擰身閃避，觸須射出的不是激光，而是某種液態金屬彈——被擦過的左腿立刻開始機械變異。
    \"係統！截斷t11區神經鏈接！\"他毫不猶豫地揮刀斬下左腿。鮮血還未噴出，斷口處就彈出應急止血凝膠。這是楚明河協議的副作用：把人改造成不在乎自殘的戰爭機器。
    距離隻剩一百五十米。怪物似乎察覺到威脅，胸口人臉突然凹陷，形成漩渦狀的量子通道。林毅感到戰術腰帶上的反物質容器開始共振——蕭燼羽的脊柱正在被遠程入侵！
    \"休想！\"他扯下腰帶全力擲出。就在容器即將飛入漩渦的刹那，遠處突然射來一道猩紅激光——是蕭燼羽！他不知何時爬到了岩石頂端，用僅剩的機械指骨發射了藏在指甲蓋裏的微型激光器。
    激光在容器表麵燒出0.3秒的缺口。對於反物質而言，這已經足夠。
    白光。然後是比白光更恐怖的黑暗。林毅感覺自己被扔進洗衣機裏的螞蟻，每一根骨頭都在不同維度裏旋轉。楚明河協議在這刻展現出恐怖價值——他的意識居然能在空間裂縫中保持清醒。
    他看到怪物的量子核心像受驚的河豚般膨脹；看到蕭燼羽被衝擊波掀飛，機械脊柱接口處迸發出最後的火花；看到十二艘戰艦在紫色能量中扭曲成dna螺旋狀......
    接著是寂靜。太寂靜了。
    林毅摔在仍在結晶化的地麵上。他的右半身嵌滿了來自異空間的六邊形晶體，左腿斷麵長出閃著藍光的機械觸須——楚明河協議正在用量子態物質修補他的身體。
    三百米外，怪物殘骸像融化的蠟像般蠕動。它胸口的人臉居然還保持著完整，正用混合了林毅和蕭燼羽特征的嘴唇開合：\"為...什麽...抵抗...進化...\"
    林毅拖著殘軀爬過去。每前進一米，身上就掉落幾塊正在異變的組織。當他終於抓住怪物暴露的量子核心時，手指已經變成半透明的能量態。
    \"因為...\"他把額頭抵在那張扭曲的人臉上，\"你忘了人類...會疼...\"
    核心深處傳來類似嬰兒啼哭的頻率。林毅用盡最後力氣，將正在量子化的右手插入核心——楚明河協議與外星科技的終極融合在此刻發生。
    世界突然變得很慢。
    林毅看到無數平行時空：有的自己變成怪物毀滅地球；有的蕭燼羽成功移植了生物機械；有的他們根本不曾相遇......所有可能性在量子層麵同時存在，又同時坍塌。
    \"選擇...吧...\"某個像極了蕭燼羽的聲音在他腦中說。
    林毅把左手剩下的三根人類手指，按在了核心的\"重置\"按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