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的旗袍下擺被能量液浸透，黏膩地貼在大腿上。蕭燼羽的機械心髒在她掌心跳動，每一次微弱的脈衝都像是最後的告別。教堂地窖的彩繪玻璃碎片在他們周圍閃爍，如同散落的星辰。
    \"別死...求你別死...\"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他胸口裸露的機械部件。那些精密的齒輪和液壓管本該陌生，卻莫名熟悉。
    【左胸第三根能量導管，用力按住】
    一個清晰的女聲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白玫瑰驚得差點鬆手，那聲音太真實了，就像有人貼著她的耳廓低語。
    \"誰？\"她環顧四周，隻有搖搖欲墜的教堂牆壁回應她。
    【我是沈書瑤，就在你裏麵。按我說的做，能救他】
    白玫瑰太陽穴突突跳動，一段記憶碎片強行擠入她的意識：醫療艙裏，她穿著白色製服，正將某種藍色液體注入機械心髒的裂縫中。
    \"不...這不可能...\"她搖頭抗拒著這些不屬於她的畫麵，卻本能地找到了蕭燼羽胸口那根斷裂的導管。當她的手指精準按壓上去時，能量液停止了泄漏。
    【做得好。現在我們需要納米修複艙，就在教堂祭壇下方】
    \"什麽納米...我聽不懂...\"白玫瑰咬著嘴唇，眼淚砸在蕭燼羽冰冷的機械麵容上。他的右眼已經完全黯淡，隻有左眼的機械瞳孔還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別怕，跟著我的指引】
    一股奇異的力量牽引著白玫瑰站起來。她的雙腿明明在發抖，卻堅定地走向祭壇。當她掀開破損的紅毯時，地板上一塊刻著星圖的金屬板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按下北鬥七星的位置】
    白玫瑰的手指懸在半空。她從未見過這種圖案，卻知道每一顆星星的正確位置。當第七顆星被按下時，金屬板無聲滑開，露出下方散發著藍光的圓柱形容器。
    \"天啊...\"她倒吸一口冷氣。這裝置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表麵流動的光紋如同活物，容器內部懸浮著無數銀色微粒。
    【把他放進去，快！】
    白玫瑰踉蹌著跑回蕭燼羽身邊。他的機械軀體比想象中沉重，她不得不撕開旗袍下擺，才能拖動他。當她的手掌擦過他背部裝甲時，一段新的記憶閃回刺痛她的神經：
    星空下，蕭燼羽——完全人類模樣的蕭燼羽——從背後環抱著她，兩人一起看著舷窗外的星雲。\"等戰爭結束，\"他的呼吸噴在她耳畔，\"我們就去仙女座度蜜月。\"
    \"啊！\"白玫瑰痛呼一聲，差點鬆手。這段記憶帶來的情感衝擊比之前的都要強烈，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
    【堅持住，就快好了】
    在沈書瑤的指引下，她終於將蕭燼羽安置進那個神奇的容器。藍光掃描過他的身體，銀色納米機器人如蜂群般湧向損傷最嚴重的部位。
    \"他會...活下來嗎？\"白玫瑰趴在容器邊緣，看著蕭燼羽的麵容逐漸被銀色霧氣籠罩。
    【納米機器人能修複機械損傷，但核心處理器需要特定零件。我們得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白玫瑰警覺起來。教堂外隱約傳來腳步聲，可能是巡捕房的人被爆炸引來。
    【霞飛路的黑市，地下三層有家鍾表店...】
    沈書瑤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白玫瑰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她扶住容器邊緣，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同時處理兩個意識的信息——這具身體快要超負荷了。
    \"等等...我該怎麽解釋這個？\"她指著自己逐漸透明化的手臂。蕭燼羽給她的光學迷彩圓片還在發揮作用，但效果時好時壞。
    【控製呼吸，想象自己是一麵鏡子...】
    白玫瑰閉上眼睛，按照指示調整呼吸。當她再次睜眼時，身體已經完全融入環境。教堂大門被推開，幾個穿製服的巡警舉著手電筒走了進來。
    \"聖母瑪利亞！這裏發生什麽了？\"為首的巡警驚呼。手電筒光束掃過坍塌的祭壇，正好從白玫瑰透明化的身體穿過。
    她屏住呼吸，慢慢挪向側門。就在即將脫險時，一段新的記憶閃回擊中了她：
    蕭燼羽渾身是血，機械臂隻剩半截，卻仍擋在她麵前。\"跑！\"他回頭吼道，完全機械化的左眼流下一道藍色能量液，\"去時間錨點等我！\"
    這記憶帶來的劇痛讓白玫瑰膝蓋一軟，撞倒了旁邊的燭台。
    \"什麽人？\"巡警立刻轉向聲源。
    【別動！】沈書瑤在她腦中厲喝。
    白玫瑰僵在原地。巡警的手電光束在她周圍掃了幾圈，最終移開。\"可能是野貓，\"那人嘟囔著，\"去檢查地下室。\"
    等腳步聲遠去，白玫瑰才敢喘氣。她最後看了一眼被納米機器人包裹的蕭燼羽，悄悄溜出側門。
    夜雨中的霞飛路泛著油光。白玫瑰裹緊借來的男式風衣，鴨舌帽壓得很低。光學迷彩在移動時效果不佳，她隻能靠偽裝。
    【前麵右轉，井蓋下麵就是黑市入口】
    沈書瑤的聲音比之前清晰了些，仿佛隨著白玫瑰適應雙重意識而增強。這感覺很奇妙，像是腦子裏住了個房客，但意外地不令人排斥。
    \"你確定那裏有我們需要的東西？\"白玫瑰低聲問，小心避開巡邏的法國憲兵。
    【我確定。每個時空節點都有這樣的黑市，販賣各個時代的違禁品】
    白玫瑰皺眉：\"你說話的方式...不像1927年的人。\"
    意識海中傳來一聲輕笑。【我來自7319年，記得嗎？蕭燼羽的未婚妻，星際艦隊戰術指揮官】
    這句話讓白玫瑰胸口發悶。她強迫自己專注於眼前的任務，找到那個特殊的井蓋。撬開它後，一道鏽跡斑斑的鐵梯通向下方。
    黑市比想象中熱鬧。狹窄的隧道兩側擠滿攤位，販賣著從古董懷表到不明生物的奇怪商品。空氣中飄著一股甜膩腐朽的煙味，混著機油與廉價香水的氣息。
    【別東張西望，直接去找\"三刻鍾\"鍾表店】
    白玫瑰壓低帽簷，穿過擁擠的人群。在一個賣留聲機的攤位前，她突然停下腳步——攤主正在調試的唱片，播放的正是她在百樂門唱紅的《夜來香》。
    \"白小姐？\"攤主驚訝地抬頭，\"您怎麽這身打扮...\"
    白玫瑰心頭一緊。她迅速搖頭：\"認錯人了。\"快步離開時，她聽到攤主困惑地嘀咕：\"奇怪，明明就是白玫瑰的聲音...\"
    【小心點，你的聲紋沒變】沈書瑤警告道。
    轉過幾個彎後，一家掛著\"三刻鍾\"招牌的破舊鍾表店出現在眼前。櫥窗裏擺滿了停止走動的懷表，玻璃上積著厚厚的灰塵。
    白玫瑰推門進去，門鈴發出刺耳的聲響。櫃台後坐著個戴單眼放大鏡的老頭，正用鑷子擺弄一塊表芯。
    \"打烊了。\"老頭頭也不抬地說。
    【告訴他："時間不在表盤上，而在齒輪間"】
    白玫瑰複述了這句暗語。老頭的手頓了一下，緩緩抬頭。當他那隻渾濁的眼睛對上她的時，白玫瑰感到一陣寒意——那眼神不像在看活人。
    \"多少年了...\"老頭嘶啞地說，\"終於有人對上了暗號。\"他推開櫃台擋板，\"跟我來。\"
    後屋比前店大得多，牆上掛滿了各種精密儀器，有些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老頭在一個保險箱前停下，輸入了一串複雜的密碼。
    \"你要什麽？\"他問。
    【量子耦合器，型號q7】
    白玫瑰剛說完，老頭的手猛地抖了一下。\"不可能，\"他轉身瞪著她，\"那東西不存在。\"
    【告訴他："蕭指揮官需要它修複心髒"】
    當白玫瑰轉述這句話時，老頭的表情變得古怪。他慢慢從保險箱深處取出一個小金屬盒，打開後，裏麵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藍色晶體。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姑娘？\"老頭的聲音突然年輕了許多，\"這是能改變時空連續性的東西。\"
    白玫瑰伸手去拿，老頭卻合上盒子。\"代價很高，\"他說，\"蕭燼羽付得起嗎？\"
    【問他想要什麽】
    \"你想要什麽？\"白玫瑰問。
    老頭咧嘴一笑，露出過於整齊的牙齒：\"一滴你的血。\"
    白玫瑰後退半步。這個要求太詭異了，但沈書瑤在她意識海中催促：【給他，沒關係】
    猶豫片刻後，白玫瑰伸出食指。老頭用一根銀針刺破她的指尖，將血滴在一個奇怪的裝置上。血液瞬間被吸收，裝置發出輕微的嗡鳴。
    \"有趣...\"老頭眯起眼，\"非常有趣。\"他將金屬盒遞給白玫瑰，\"告訴蕭燼羽，領事館的人已經注意到時間波動了。\"
    白玫瑰握緊盒子轉身要走，老頭又叫住她：\"還有，歌女小姐，小心杜老板。他最近和法國人走得很近。\"
    離開黑市後，白玫瑰在一條暗巷中停下，大口喘息。\"那個老頭...他不是普通人，對不對？\"
    【時空守望者】沈書瑤解釋，【他們隱藏在各個時代，監視非法時間旅行者】
    白玫瑰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牆壁。越來越多的未來記憶正在湧入，就像洪水衝垮堤壩。最可怕的是，她開始分不清哪些是白玫瑰的記憶，哪些是沈書瑤的。
    【堅持住】沈書瑤的聲音變得溫柔，【我知道這很難受，但蕭燼羽需要你】
    \"為什麽是我？\"白玫瑰咬著牙問，\"為什麽選我的身體？\"
    意識海中一陣沉默。隨後，沈書瑤輕聲回答：【因為1927年6月17日，你在百樂門被流彈擊中心髒。那一刻，你的生命頻率與我高度共振...】
    白玫瑰瞪大眼睛。今天正是6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