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做人可不能太貪心。”
    慕瓔幽幽道：“什麽都想要，最後的結果，隻能是什麽都沒有。”
    這個道理，其實慕夫人也明白，方才說出口那種話是她衝動了。
    這兩種條件的結果，都是她不能接受的，慕夫人猶豫了一瞬，問道：“瓔瓔，可不可以由我和你私下簽訂啊，別叫你爹他們知道……”
    慕瓔抬頭，詫異望她一眼，唇齒間溢出一聲極輕蔑諷刺的笑。
    她難以置信道：“母親，你給我的驚喜，還真是越來越多了！和我斷親，您能接受，隻要我給你錢，又不讓別人知道你我再無瓜葛？”
    慕夫人這想的也太美了。
    慕瓔簡直氣笑了，合著好處都讓她占去了，她為了這些好處，也的確能不顧和慕瓔之間這點可憐的母女情誼。
    “我改主意了，”慕瓔挑眉道：“斷親書您自己寫一份，寫完了，我爹也要簽字，表明我慕瓔從此和慕家就是毫無關係！”
    “否則的話，您就等著那些人上門來討債吧！”
    這也是慕瓔方才，才想起來的補充條件。
    如果隻讓慕夫人一個人簽訂了斷親書，那這份斷親書，便還存在可操作的空間。
    其他慕家人完全可以把慕夫人的行為，和自己割席，說自己不承認這份斷親書，從而繼續吸慕瓔的血。
    隻有讓其他人也簽訂了這個斷親書，那才可以永絕後患。
    更何況慕夫人方才那番話說的，慕瓔也更加堅決了徹底斷親的心。
    慕夫人聽了她的話，尤其是要慕老爺簽字那部分，眼前一黑，心髒又狂跳起來，險些暈倒在地！
    “慕瓔，你這是要把你娘往死了逼啊！”慕夫人哭得撕心裂肺：“這麽多年了，你爹什麽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讓他也知道這事，從今往後，你娘我該如何自處啊！”
    一字一句，如刀子紮在慕瓔的心上，令慕瓔的心髒陣陣鈍痛。
    慕瓔冷硬地別過臉去，不想再看她，可慕夫人的哭喊聲仍舊陰魂不散地鑽入耳中。
    片刻後，她閉了閉眼：“……斷親書，你就說是你自己要簽訂的。”
    “什麽？”慕夫人抽抽噎噎地抬起頭，不太明白慕瓔的意思。
    誰提出的要簽訂，這重要嗎？
    慕夫人沒聽懂，慕瓔冷冷睜開眼，眸中嘲諷意味顯露無疑。
    “你自己編個抹黑我的理由，就說我讓你失望了，你失望至極，這才提出斷親，”慕瓔的聲音平靜得毫無起伏：“這樣在父親眼裏，錯在我，不在你，就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怎麽，滿意了嗎？”慕瓔嘲諷地勾唇：“不管他們怎麽想我，我隻要拿到斷親書就好。”
    又是一個意外之喜，幾乎衝昏了慕夫人的頭腦。
    一時間，她甚至忘了這對慕瓔的傷害會有多大，先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來。
    這個笑容，又讓慕瓔的心隱隱作痛起來，慕瓔垂下眸，不想再看到她。
    “瓔瓔，你說的……可是真的？”慕夫人顫聲說：“……這次，沒有什麽附加條件了吧？”
    “沒有。”慕瓔問她：“這次你總能做到了？”
    “能，能，當然能！”這下慕夫人高興壞了，滿心隻想著自己不用受到任何懲罰，高高興興地站起身：“要不怎麽說，還是瓔瓔懂事又聰明呢，連這個好法子都能想出來！”
    慕瓔沒說話，隻是默默看著慕夫人，心道，這次無論是養育之恩、還是養她所花費的那些錢，她都還清了。
    從今往後，慕夫人……便再也不是她的母親。
    慕家人，也不再是她的家人。
    “慕夫人，說到了，就要做到。”慕瓔說完，便轉身離去，沒再看她一眼：“大婚之前，我要拿到這個斷親書。”
    慕夫人愣了下，這才發現，慕瓔對她的稱呼，已經變成了“慕夫人”，而不是母親或者娘親。
    她的心痛了一下，想拉住離去的女兒，再說些話，可慕瓔已經離開了正院。
    蘇媽媽看出了她的不忍和心痛，上前一步，提醒道：“夫人，大小姐說了，在大婚之前就要拿到斷親書，咱們這時間……可不太多了啊。”
    慕夫人心中咯噔一下，這才注意到這件事。
    蘇媽媽說的有道理，撰寫斷親書，編個合適的理由，讓慕老爺簽字，可都是需要時間的！
    “你說得對，”慕夫人定了定神，憂心忡忡地坐下來：“隻是理由不太好找啊，慕瓔得做出什麽樣的事來，才能讓我徹底失望到要和她斷親？”
    “夫人，這就得問您自己了！”蘇媽媽眸光閃爍，意味深長道。
    “對……讓我失望，肯定是得問我自己。”
    慕夫人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心裏終於有了個好想法。
    慕瓔方才用的筆墨紙硯還在桌子上，她馬上提筆，撰寫一份新的斷親書出來。
    慕老爺回慕家的時候，天色已經臨近黃昏，他剛一踏進門，便有小廝匆匆來報：“老爺，不好了！夫人想要上吊自殺，您快去看看吧！”
    “什麽？”慕老爺大吃一驚：“她瘋了？怎麽能在家裏做出這種事來！”
    這要是真死在家中，以後這慕府他還怎麽住？何況妻子自殺，這要是傳出去，他還怎麽在官場上混？肯定要被同僚嘲笑一輩子！
    “小……小的也不知道。”
    “沒用的廢物！”慕老爺怒罵道：“趕緊帶我過去看看怎麽回事！”
    他風風火火來到正院，發現裏麵已經鬧的一團亂。
    還沒踏進門，便聽見慕夫人的哭喊聲：“女兒不孝，實在是家門不幸啊！我不活了！”
    慕老爺陰沉著臉，一腳把門踹開：“死婆娘，你給我下來！”
    慕夫人嚇了一跳，差點從凳子上摔著去，雙眼含淚，死死攥著白綾。
    “老爺，是妾身的錯，不該把瓔瓔這麽個不孝女生出來……是妾身的錯，妾身以死謝罪！”
    “瓔瓔？”慕老爺眉頭一跳，強忍怒火：“她做了什麽？你先下來慢慢說，把話說清楚，別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像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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