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夫人嘴角抽了抽：“……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反正慕老爺也沒膽子去和將軍府的人算賬。
    “瓔瓔，這個時間，真的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慕夫人還是不死心地問道。
    慕瓔搖頭，懶得再分給她一個視線。
    無奈之下，慕夫人隻能離開聞溪院，憂心忡忡地回到自己屋子裏。
    此時的慕老爺還在昏迷，郎中說他急火攻心了，已經進行過針灸，隻是多久才能醒來……還尚未可知。
    “這該怎麽辦，老爺不醒，那斷親書……”慕夫人愁眉苦臉地看著慕老爺，視線慢慢移到他的手指，忽然靈機一動。
    “不對，簽斷親書，為什麽就一定要寫字？若是讓老爺在上麵按個印，不是也可以嗎？”
    這個想法一出來，她簡直欣喜若狂，馬上去找印泥。
    找到以後，她抓著慕老爺的手指摁了一下，又把他的指紋印在斷親書之上。
    好在，她也還沒有在斷親書上寫字，就也用自己的指紋摁了一下。
    “太好了，這下銀子有著落了。”慕夫人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是安穩落地。
    她馬上就想再去一趟聞溪院，兌換慕瓔的承諾，可臨走之前，又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慕老爺。
    她這樣做，可是相當於直接單方麵代替了慕老爺，讓他和慕瓔也斷了親。
    “萬一老爺醒過來以後，對這個決定不滿……到時候該如何是好啊？”慕夫人躊躇道。
    蘇媽媽上前寬慰她：“放心吧夫人，這理由編的極好，大小姐都毆打親娘了，老爺沒道理還向著她……就算老爺不想真的和大小姐斷親，大小姐對您做出了這種事，他一定也會理解您的！”
    “但願如此吧。”慕夫人深呼吸，終於下定了決心，朝聞溪院走去。
    “瓔瓔，斷親書已經簽訂好了。”剛一進門，慕夫人便急不可耐地大喊道。
    慕瓔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慕夫人，低聲些，你再嚷嚷全慕府的人可都要知道了。”
    “是，是，你說得對。”慕夫人訕笑著附和她，依言放低聲線：“就在這兒了……瓔瓔，你看一下吧。”
    慕瓔拿起斷親書來，檢查了一番，上麵的確有兩個指印。
    她一看，便知道了怎麽回事。
    想來，是慕父還沒醒，但是這邊已經等不及了，慕夫人便先用他的指紋蓋了印。
    真是有意思，看來這件事……慕老爺可還不知情呢。慕瓔輕笑一下，等慕老爺醒來以後，知道了這事，到時候可就有意思了。
    慕夫人見慕瓔盯著斷親書的神色意味不明，惴惴不安道：“怎麽樣，瓔瓔，應該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慕瓔終於收下了那份斷親書。
    還沒等她開口，慕夫人忙道：“那鋪子呢？也該給我了吧。”
    “放心，少不了你的。”
    慕瓔冷聲回答，從袖中拿出了那份轉讓契，遞給了慕夫人。
    “我的名字已經在上麵簽好了，也按好了印，隻要你在上麵寫好名字，便生效了。”她淡淡道，仿佛送出去的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塊石頭：“下個月起，這七間鋪子的產業收入，都會送到你手上。”
    “哎，哎，瓔瓔你果然守信用，真是娘的好女……”慕夫人簡直要喜極而泣了，不知道怎麽誇慕瓔才好，半路才發現，現在的她已經不能管慕瓔叫女兒了。
    “瞧我這嘴、這記性，是我的不對。”
    她的情緒又有些黯然了，收好轉讓契，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從此以後，她和慕瓔是真的再無關係了。
    注意到慕夫人的視線，慕瓔心底冷笑，她現在作出這副假惺惺的樣子，給誰看？
    拿好處的時候，可沒見她猶豫手軟，這會拿完了，反倒想既要又要了。
    “慕夫人盯著我做什麽？”她聲音毫無溫度：“既然你我二人再無瓜葛，那你還留在我這，可不太合適吧？”
    慕瓔這是在趕她走，慕夫人第一個反應就是不高興，天底下哪有女兒趕走娘的道理？
    她張開嘴，就想教訓慕瓔，可很快又反應過來，慕瓔已經不算她的女兒了，現在對她來說不過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是，瓔瓔說的是，我這就走。”慕夫人慘淡地笑了一下，慢騰騰地挪步離開，眼淚嘩嘩往下淌。
    她十月懷胎的大女兒，就這麽沒了！好好的一個孩子，竟然同她走到這一步上，中間究竟是經曆了什麽？
    慕夫人走得慢，好不容易挪到了屋門口，卻和另一個人迎麵撞上。
    “琅兒？你怎麽突然過來了？”慕夫人嚇了一跳，趕緊用袖子抹眼淚。
    “母親你也在這？”慕琅狐疑道：“等等……你怎麽哭了？母親你先緩緩，你和我說，是不是瓔瓔欺負您了！”
    “沒有，不是……”慕夫人強扯出一個笑容來：“這不是瓔瓔快出嫁了嘛，我找她敘敘舊而已。
    “想到女兒長這麽大，馬上要和我分開這麽長時間，再也沒法在家中久待，我這心啊……就疼得慌。”
    一番話，把慕琅說得也有些熱淚盈眶，但他一直秉承著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原則，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我也是想著瓔瓔快出嫁了，才來看看她。”慕琅一邊說，卻注意到慕夫人忽然神色有異，不自然地把什麽東西往袖口裏又懟了懟。
    慕琅的懷疑便更重了，等慕夫人離開以後，他便奇怪地問慕瓔：“瓔瓔，母親怎麽怪怪的，你們兩個方才說什麽了嗎？”
    慕瓔想了想，若是此事叫慕琅知道，他必然不會同意斷親，到時候他鬧起來，不過是徒增是非。
    所以她僅是神色如常：“沒什麽事，大哥多慮了，的確隻是我和母親觸景生情。”
    “對了，大哥這次過來，是找我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事，”慕琅心中的疑慮不減反增，但是他見慕瓔不願意多說，便也沒繼續問，隻是把一袋點心放在桌上：“喏，你喜歡吃的東西，正好路過那家糕點鋪子，便給你買了些。
    “多謝哥哥。”
    慕瓔神色柔和了些許。
    若說此時她還對慕家有一點點的留戀的話，恐怕也隻是對慕琅的了。
    隻不過，這點留戀，和她的自由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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