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默了片刻。
    慕琇隻覺得度秒如年，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終於，她聽見咬牙切齒、可怕到極致的聲音：“你說什麽，嫁到將軍府的不是你？”
    冰冷大手死死掐住她的脖頸，她被雙腳離地提了起來，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慕琇難受得說不上話來，可她說的的確都是真的，廠公咬著牙等了一會，也沒見她反駁，寒聲道：“敢騙本公，慕琇，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現在，你竟然還有膽子敢來自投羅網？”
    現在他腦海裏都是這些日子慕琇對他的保證，還有前些天孤身來東廠的那個麵紗女子——如果慕琇根本沒有嫁入將軍府，那個過來見自己的麵紗女子，大概就是她姐姐慕瓔了。
    之前“慕琇”身上的一切疑點，現在總算都能夠解釋上來了，更何況慕琇臉上雖然有傷口，但是絕不是劃痕，廠公更加確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想。
    他哼笑出聲：“哈，怪不得，本公就說你不會突然變聰明，也不會突然便向著宋蒼，原來……那根本不是你。”
    慕琇臉色一變，廠公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已經見過慕瓔了？
    雖然恨不得將慕琇立刻虐殺，可不知為何，憤怒之餘，廠公心中又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
    他還從來不知道，慕家大小姐是個這麽有意思的人……起碼，比這個蠢貨二小姐有意思的多，慕琇不過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罷了，和她姐姐一比，就更廢物了。
    他鬆開慕琇，將她隨意丟在地上，宛如扔掉一個垃圾。
    慕琇劇烈咳嗦一陣，臉頰通紅，連忙磕頭求饒：“廠公大人，是琇琇的錯，您懲罰琇琇吧，隻是不要趕我走，求您了！”
    “怎麽，是慕家把你趕出來了，你沒地方去了，才身上一股野狗味兒？”廠公不耐煩地用手在鼻尖扇了扇，開始思索怎麽懲罰慕琇比較好。
    “大人，我……琇琇懷有身孕的事被發現了，現在家裏要罰我，我害怕，便偷跑了出來，隻想求廠公庇佑我！”慕琇哭道：“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會騙您了，現在家裏人還在京城中找我，可……可我不想跟他們回去！”
    她越說越激動：“若是被他們找到了，大人，咱們的孩子一定會被他們打掉的，那可是您的骨血啊！”
    廠公心中冷笑，笑慕琇天真，誰會在乎這個女人懷的孽種？
    “你憑什麽認為耍了本公一通之後，本公還要接納你、庇佑你？”廠公悠然道：“你是不是以為本公是個傻子，能被你耍團團轉吧？”
    “不，沒有！”慕琇嚇壞了：“琇琇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琇琇隻想讓您……念在同我的情分上、還有孩子的份上，庇佑琇琇幾天，等琇琇想到應付家裏人的辦法了，就會馬上回去的。”
    “大人，求您了，琇琇對您還是有用的，從今往後一定對您言聽計從，再也不敢耍什麽花樣了，求您幫幫我吧！”
    空氣繼續陷入沉默之中，廠公既沒說幫她，也沒說不幫。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慕琇渾身打著哆嗦，越來越緊張，冷汗涔涔，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麽，生怕說錯了話再次觸怒廠公。
    終於，她聽見廠公聲音，冷寒如冰：“這孩子究竟是誰的，你沒和慕家人說吧？”
    “沒說，絕對沒說，當時宋蒼那個賤皮子也在場，琇琇絕不會讓大人的事被暴露分毫！”她急急忙忙道，期待廠公滿意她的處理方法。
    廠公依舊沒有表態，隻是轉過身按了下牆磚上的暗格，書架反轉過去，露出裏麵的審訊密室。
    “大，大人……琇琇還有身孕呢，這……這對我們的寶寶不太好吧。”
    一看到這個地方，慕琇就開始渾身發顫，腦子裏的理智幾乎全都要喪失了，連連磕頭認錯求饒。
    她渾然不知，自己每提肚子裏的孩子一次，廠公對她的厭惡便要多深一分。
    “放心，這次不是本公親自招待你，我的人下手有分寸，斷不會讓你這孩子沒了。”
    廠公上前一步，想迫近慕琇威懾她一番，可剛靠近一些，便再次聞到她身上風騷的狗尿味道，實在是接受無能，反而退了回去。
    他蹙眉道：“馮辰，把熏香點上，再好好伺候伺候慕琇小姐。”
    “奴才遵命。”
    馮辰推開門，如一道影子般無聲進來，點上熏香，架起慕琇往裏走。
    “二小姐這熏香倒是挺獨特的啊。”方才二人的對話，馮辰都聽見了，便也沒有繼續叫慕琇為宋夫人。
    慕琇隻覺難堪到了極點，恐懼更是令她牙關打顫，哭得不能自已：“廠公大人，求您別這麽對我，琇琇害怕！這麽重的酷刑，琇琇和孩子遭不住啊——”
    最終，書架翻轉回去扣好，嚴絲合縫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慕琇的叫喊聲被徹底湮沒在了牆後，廠公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終於覺得心中惡氣出了不少。
    他本以為慕琇雖然蠢，但是乖順，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奉若聖旨，是把可以用的刀，沒想到這把刀還會如此自作主張！
    一把自己滿腦都是心眼子的刀，作為主人，他還能繼續信任、使用下去麽？
    一個時辰過後，機關再次打開，傷痕累累的慕琇被扔到冰冷地板上，奄奄一息。
    “廠公大人放心，奴才都是挑著不傷身但折磨人的地兒下手，您想不想留她和她的孽種都有選擇。”馮辰恭敬道。
    廠公滿意點頭：“嗯，做的不錯，等會你再去替我辦一件事。”
    “廠公大人，奴才不知要辦何事？”
    “去一趟將軍府，把慕瓔那女人給我抓到這來。”
    馮辰臉色變了，有些為難：“大人，此事恐怕打草驚蛇，更何況將軍府內還有許多精銳，慕瓔身為主母，隻怕……”
    “我說了把她帶過來，你隻管去做，不用和本公廢話這麽多。”
    廠公慢慢轉過頭來，眸中殺意令馮辰不寒而栗：“東廠的規矩，你可不是第一天知道。”
    馮辰迅速跪了下去，速度從未這麽快過。
    “奴才遵命，這就去抓慕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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