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微微擦黑，殘陽血紅，慕瓔在火紅光線中飛速趕往東廠。
    終於到了東廠大門口，她摘下帷帽，對門口兩個太監冷冷道：“事情成了，快去稟告廠公，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他。”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確定慕瓔已經是東廠的人，這才去通傳了。
    很快，慕瓔便被馮辰帶走，帶到了廠公書房之中。一路上，她心髒跳動快得厲害，幾乎能衝破胸腔，等進了書房以後反而微微緩解了。
    “廠公大人。”她標準一禮，便靜靜立在那兒，等著廠公轉頭。
    “說吧，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本公，本公希望是和你夫君有關的。”廠公微微側過身來，半邊臉還湮沒在黑暗中，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猜的沒錯。”慕瓔低頭：“我已經把毒藥偷偷下在了宋蒼的茶杯裏，親眼看著他喝了下去。”
    “哦？那你可有看見他中毒發作？”
    這倒是沒有，慕瓔選擇實話實說。
    “沒有看見，將軍府是我的敵人，我手無縛雞之力，在那裏等著，無異於羊入虎口。所以，一看見宋蒼喝下毒茶，我便馬上喬裝打扮偷溜出將軍府，向廠公稟報這個消息。”
    然而，她的言辭沒能讓廠公真正滿意。
    他寒聲冷笑：“沒看見他真正毒發，便敢過來向本公稟報，你當本公是傻子？”
    慕瓔立刻跪了下去，不慌不忙解釋：“這不僅僅是稟告而已，既然已經對宋蒼動手，那我在將軍府便有很大的嫌疑，我怕被將軍府的人發現，才先來求廠公大人庇佑。”
    “怎麽，你以為若你此次功敗垂成的話，本公還會庇佑你？”
    他上前一步，冷冷挑起慕瓔下頜，逼她與自己對視。
    慕瓔故意讓眸光沾染一些恐懼，水眸清澈：“我若說為廠公大人做事，可以不計較自己的性命，大人自己相信嗎？不管怎樣，對我來說，性命永遠是最重要的，除了來東廠保命，我現在已經沒得選了。”
    廠公與她對視半晌，慕瓔的神色還是沒有絲毫變化，他這才冷冷放開她的臉頰，負手走到一邊。
    “有沒有真的下毒，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馮辰——去把張瑞叫來，本公要問他話。”
    “奴才遵命。”門外響起馮辰陰柔聲音，慕瓔腦中還在思考張瑞是誰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身材瘦小相貌普通的男人走了進來。
    她瞳孔縮了縮：“你是將軍府的瑞心？！”
    這人，她在宋蒼身邊見過，短短幾天，慕瓔已經把將軍府的人都認得差不多了，基本上過目不忘。
    此人是宋蒼的手下之一，在將軍府的名字為瑞心，這裏廠公卻稱他為“張瑞”，恐怕張瑞才是他的真名。
    張瑞平靜走進來，帶上門：“奴才參見廠公大人。”
    “說吧，今日宋蒼的情況怎麽樣了？”
    提及此事，張瑞臉上透出喜色：“回大人，宋蒼方才突然中毒吐血，將軍府那邊已經請了宮中於太醫來診治，不過宋蒼臉色極差，不知道能否治好。”
    慕瓔癱坐在地上，揉了揉心口，一副大鬆口氣的樣子。
    實際上，她的心才緊緊揪了起來，臉色慘白。
    宋蒼的毒發作了，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若是治不好……到時候，她該如何脫身？
    這個瑞心……不，是張瑞，竟然是廠公安插在宋蒼身邊的間諜，慕瓔心中一陣後怕，還好每次和宋蒼說關鍵的事情時，他們都揮退了身側所有的下人。
    就是不知道，宋蒼對“瑞心”的事是否了解了。
    她笑了笑：“廠公大人，您看吧，我沒有騙您，我的確在宋蒼的茶水裏下了毒，我把事情辦成了。”
    “嗯，不錯。”廠公終於舍得讚許了一句，不過聲音陰陽怪氣，仿佛還在罵她一樣。
    他懶懶道：“自己去庫房挑些賞賜吧，別拿得太過分，你自己把握這個度，明白了麽？”
    “臣女明白。”慕瓔馬上作出一副喜悅神色，好像受寵若驚，迅速起身離開了此處。
    剛離開書房，她便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風一吹就讓自己打了個哆嗦。
    馮辰立在門外，她上前笑道：“馮公公，臣女在廠公那立了功，大人讓我去庫房裏挑些東西，不知……庫房在什麽地方呢？”
    馮辰視線意味深長落在她麵龐上，心中忍不住冷笑。
    還以為慕琇這個姐姐有多聰明呢，實際上，還是個急功近利的蠢蛋罷了，難道她還真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麽？
    “呦，小宋夫人，您現在可是廠公大人麵前的紅人兒了，慕琇小姐可比不上您的分毫。”馮辰假笑：“奴才這就帶您去庫房，跟奴才來吧。”
    “那就勞煩馮公公帶路了。”她莞爾一笑。
    反正都付出了代價，能占的便宜為什麽不占，就當是自己賺的辛苦費了。
    很快來到了東廠的庫房，慕瓔進去之前又笑道：“馮公公放心，進去以後我隻拿一點點。”
    等進去後，慕瓔專挑貴的拿了幾樣，才堪堪裝得下一小袋子。
    的確不多，不過也價值連城了。
    她心滿意足出來，想到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情況的宋蒼，心中微微擔憂。
    “得趕快回去將軍府了。”
    不過為了不讓東廠的人起疑心，慕瓔故意道：“馮公公，既然我的任務完成了，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回將軍府了？現在那裏查凶手估計都查瘋了，我可不能再回去那個龍潭虎穴了。”
    馮辰冷冷道：“現在還沒到你能脫身的時候，到那時候，廠公大人自然會告訴你，不過現在，你還是老老實實先回去。”
    她麵露驚恐，“可……可若是我回去以後，被宋蒼殺了怎麽辦？”
    那樣的話，廠公大人便更有對付宋蒼的正當理由了，馮辰陰陰一笑。
    “那隻能證明，小宋夫人你沒什麽本事，不夠格為廠公大人所用。您還是乖乖回去吧，回去晚了，那邊更要起疑心了。”
    沒辦法，慕瓔隻能“無奈”地回了將軍府。
    她前腳剛走，後腳，馮辰便回去向廠公稟報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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