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南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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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陽光照下,趙錦綺睜開眼,看看懷裏的貓依舊未醒,她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
在桌邊以手支著腦袋休息的兩個男人也醒了過來,抻一下身子,肩膀、脖頸都哢哢的響,可見他們的一夜休息的並不怎麽樣。
用過飯,幾人便喬裝打扮往南而行。
趙錦綺一句也未多問,他們怎麽說,她就怎麽做。
到了這臨門一腳,她沒能與宮裏潛伏著的風樓的人取得聯係,溥洽也陰差陽錯的成了這個樣子,她也不想再多做謀劃了。
便按照最初的計劃,等太子丹將她帶進七星宮了,那金環中的蟲會留下進去的線索,剩下的就交給莫語彤吧!
如今她最擔心還是懷裏的貓,他已經昏睡了這麽久,還是不見醒來。她體內的追月沒有醒來,她便不能放活物進儲物空間裏。
無論他昏迷著,還是醒著,她都不願帶他進七星宮,那裏麵太危險。所以進那扇大門之前,她就得把貓托付出去,觀這一路同行之人,比起太子丹的陰晴不定,聞訓古或許是唯一的選擇了。
而她還抱著貓沒有送出去,一則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與聞訓古單獨談這事,太子丹寸步不離,她怕此事被太子丹看到會引起不小的猜忌,畢竟她一個南疆的小郡主,怎麽會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七星宮是什麽樣,半路把貓托付給別人帶著離開,太子丹知道了必然起疑,二則就是想在最後的分離時刻到來之前,能看到他醒來,能看到他無恙,她才好安心入七星宮。
南山腳下,一路小心謹慎卻並未遇到阻礙的太子丹等人在此遇上了攔路之人。
五皇子身披鎧甲,橫刀立馬,身後眾將一字排開,身披重甲,嚴陣以待。
五皇子:“太子殿下,我在此恭候多時了,送到這就夠了,接下來,這女人便由我護送上去吧!”
太子丹眯起眼睛:“五弟,你還真是慣會撿現成的便宜占。為了搶這份功勞,竟不惜動用你母族兵馬,若是父皇和皇祖父知道了,不知該作何感想。”
五皇子舉起刀來:“他們不會知道的,因為今天你的人都沒法活著為你作證,到時各執一詞,看看父皇和皇祖父會相信誰。殺!”五皇子下了命令,一拍馬首當其衝奔騰殺去,身後眾將也跟著衝殺而去。
趙錦綺抱著貓的手緊了緊,將外麵的包袱捂嚴實,急忙退到一邊遠遠站著觀戰,心中嘖舌:這五皇子還真是“光明正大”的可怕,這是上七星宮唯一的路,在這兒堵人確實能萬無一失。但他能不能在山上那老頭子察覺之前殺掉這些人,並抹除痕跡呢?
而且這五皇子也不睜大眼看看這邊除了太子丹和他的手下,可是還有個聞訓古呢!聞氏,可不就是太上皇的一隻眼睛嗎?他不會想今天連聞訓古也殺掉吧!那善後之事可真就不好做了。
兩方廝殺激烈,忽然爆出一隻信號彈,衝天而起,在上空炸開。
趙錦綺看到那是太子丹放出的,這個人,果然有後手,隻是這後手,會是誰呢?
太子丹的母族並不顯赫,沒有五皇子母族這樣的兵馬支持,算算時間,他現在收服的兵馬也都是暗地裏,明麵上還是天子和朝廷的,還不到出動他們的時候。
那會是誰呢?趙錦綺在心中思索著。
不多時,便見聽得遠處響聲傳來,舉目望去,有一支軍馬正向此處殺來,待離的近了,趙錦綺看到那高舉著的軍旗上寫的是個“聞”字,再看為首的白發老將,果真是聞老爺子,太子丹竟請動了聞家這位老太爺替他助陣,此處又在南山腳下,看來今天五皇子要輸慘了。
果然,五皇子看到來的是聞家軍,自己都先慌了,霎時軍中大亂。見勢不對,五皇子急調轉馬頭,隱匿在軍中。
聞家軍來勢洶洶,與五皇子的兵馬交鋒不過幾合,五皇子又不肯在軍前露麵指揮,這邊自然不敵,五皇子於是隻得先叫前軍掩護,自己帶著人先從後方撤退了。
畢竟此時若是不走,就必須要在七星宮開宮門前,將對麵所有人都清除幹淨,可半路殺出的聞家軍一攪和,原本勝券在握的事卻是出了岔子,他可沒有信心能在短時間內將聞老爺子這支軍馬全都清理了,況且若是他本人再被聞老爺子對上,被他逮住送去太上皇或者皇帝跟前,那真是什麽都完了,合計過後,隻得先撤退。
待對麵都撤退了,聞訓古望著那最前方高頭大馬上的人驚訝的道:“爺爺,您怎麽來了?”
太子丹微微頷首:“多謝聞老願意前來為本王解圍。”
聞訓古:“殿下,你叫我爺爺來的?”
聞老爺子:“不敢當,殿下。老臣也隻是久未給主上請安,昨天得了殿下書信邀聞某同上南山,今日來湊巧遇上,才出手相助罷了。”轉而對著聞訓古嚴厲斥道:“臭小子,你在外頭瞎逛什麽,還不滾回劍塚待著去。”
聞訓古:“爺爺~”
趙錦綺:這聽著應該是昨夜太子丹瞞著給聞老爺子去了信,怕是用聞訓古在此的理由,引得這位在皇子奪位風波中一直置身事外的聞老爺子不得不出兵來接應,而今日既與五皇子兵戎相見了,那聞家此後也就被拖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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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好謀算,果然他不會放過每一個可以利用的人和機會。分明今日隻要他把她這個公孫離交給太上皇,便會獲得聞家兵符,可他還是不放心,利用聞訓古在這裏的借口,將聞氏兵馬引過來與五皇子正麵為敵,那往後,聞氏可就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
趙錦綺想清楚這些事,便也大概猜到五皇子今日大張旗鼓出現在這兒,恐怕也有太子暗中使力的原因。
聞氏兵馬原地駐紮,聞老爺子與太子丹帶著趙錦綺上山,聞訓古默默跟隨。
聞老爺子轉身虎目一瞪:“你跟著上來幹什麽?叫你滾回劍塚去聽不懂嗎?”
趙錦綺看看自己懷裏的貓,不行,現在山下這麽多聞家軍看著,還有聞老爺子與太子丹,托付貓之事得尋個人少時暗自進行,否則被太子丹等人看出來破綻來,該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上麵有什麽了,到時毀了計劃不說,若是出什麽意外,她與貓都活不了。
見太子丹在前走著,沒有替聞訓古說話的意思。
趙錦綺斟酌著字句開口道:“早聽說聞太師當年一聲怒吼嚇退三軍的傳奇事跡,小女心中十分敬畏,今日得見,才知當年之事絕非謠傳誇大。”
聞老爺子聽了,心中自然有些高興,看看趙錦綺:“你這南疆小女娃,看著年歲不大,倒還知道的許多,老夫領兵那會兒,你怕還沒生出來呢!”
趙錦綺笑著道:“是啊!不過您的傳奇我可是從小聽到大呢!”
聞老爺子:“哦?你都聽說什麽了,說出來老夫給你斷斷是不是謠傳哈哈哈!”
趙錦綺歪頭想了想:“少年從軍,南夷平亂中一人一馬在敵軍三十萬軍中殺了個三進三出,救出被擒走的將軍;皖南之戰中,您領著五百校尉千裏單騎,深入敵境火燒糧草;最出名的還是那次對北戰役中,您護送禦駕親征的君主撤退,被敵軍追來,您一人斷後,一聲怒吼嚇退對方百萬之眾。您那時也就才像您這孫兒這般年紀吧!如今四五十年過去,您雖古稀,可今日一見,尤可窺當日風采。”
趙錦綺嘴上邊說心裏邊懺悔:爺爺,大周的將士,我這都是奉承話,我知道你們大概、也許、可能都不是被嚇退的,我就說說而已!
聞老爺子聽得心中高興,麵色也紅潤許多,聽著這丫頭的話,他也跟著憶起了年輕時那些意氣風發的日子。十分感慨,感慨之後卻覺得空落落的:“是啊!當年提刀縱馬,馳騁沙場,好像這身體裏永遠都有使不完的勁兒,那些日子真好啊!現在老了,不行咯!是你們年輕人的江湖了。”
趙錦綺笑著道:“我們這些從小嬌培細養、沒經曆過大場麵的年輕人,也就聽聽前輩們的故事過過癮。真把我這樣的放在您那個時代,估計都活不到長大,瞧,我這兒好好的在家過生辰,不是就被綁到這兒來了。”
聞老爺子聽著,嗬嗬笑著,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般,混濁的眼中的那絲精光透出,落在垂頭站在後麵沒有離去的聞訓古身上。
他老了,他的功勳是他一輩子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他死後這份基業要交給聞家的後輩來守,兒子輩兒死的死、傷的傷,沒有成器的了,也就孫子輩兒出了聞訓古這一個好苗子,自小就被他好好的護在劍塚養著,擔心他出去會出什麽事。
可,這姑娘說得有理,一直這麽護著,這小犢子什麽時候能有好好活下去,守住這份家業的本事?他這把老骨頭又能替他撐多久?
聞老爺子想通了這些,便從鼻子中哼出兩聲:“臭小子,去打些水來給殿下和這姑娘,上山路遠,你怎麽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聞訓古聽了一愣,忙欣喜的應下轉身去找水。
太子丹在前方走著,卻有一隻耳朵注意著這兒的動靜,聞言也隻是勾唇笑笑,並未多言。
聞老爺子覺得有些不對,再看趙錦綺,生的明豔可愛,不像心機深沉的女子,他再說幾句試試她的深淺,趙錦綺說話也都憑心而說,率真無他。
聞老爺子於是便隻當是趙錦綺說者無心,是他聽者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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