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漠北公主、京城才女都一一獻了舞，我來的最遲，便也為大家跳一支舞賠罪。”
    走過太子丹身邊，太子丹站起身來：“皇帝陛下似乎身子不適，我看公主就沒有必要跳這個舞了，更不必將這滿殿的燈都盡數滅了，還是盡快給陛下找太醫治療為上。”
    龍座處傳來兩聲咳嗽，皇帝道：“叫梁太子見笑了，朕方才一時貪杯多喝了幾口酒倒是嗆了一下，恐怕還不到請太醫的程度……嬌嬌呀！你想跳……就去跳吧！過年，大家就圖個高興。”
    太子丹抓住趙錦綺的手：“可我怎麽聽說，長公主，似乎不善舞樂之道。”
    一道風迎麵襲來，駭得太子丹即刻放了手：“不善舞樂便不能跳舞了嗎？這是在大周，她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來人，打開所有門窗，一會兒梁太子或者誰看不下去了，可以先跳窗走門離開。”敢在大庭廣眾說出這樣的話的，除了碩王還能有誰？
    雖然知道他這麽說是為了開窗開門快速透走殿裏那股奇怪的花香，可她還是覺得心裏不是滋味，隻因這話出自他口，她就……那麽差嗎？他說這話，心裏會不會帶著幾分真意？
    殿裏響起窸窸窣窣的笑聲，大家也不敢笑得太大聲。
    趙錦綺拍了拍拉著她胳膊的那隻手：“小皇叔，那你可站在這裏看好了。”
    他鬆開手：“嗯。”
    她知道他聽懂了，他會牢牢守在龍案前，不讓任何人趁黑接近父皇。這樣，她便放心的往舞台那一處亮光走。
    走了兩步，她轉回頭來：“梁太子殿下，可能上台為我擊缶？”
    太子丹愣了愣，道：“公主殿下，不知你要跳什麽？我可不會那許多女子舞蹈曲目”
    “逍遙。”趙錦綺淡淡道。
    殿中忽然寂靜了一瞬，隨即太史令開口問道：“公主說得是上古南國國樂的《逍遙》？”
    趙錦綺：“是。”
    “可逍遙曲隻流傳下來殘譜，原舞早已失傳。”
    “況且即使是這殘譜演奏完一遍便要一個半時辰，誰可以一口氣跳這麽久？”
    “聽說除了上古南國的皇後，無人可以將這支舞完整的跳下來。”
    ……
    這樣的討論在大殿裏此起彼伏。
    趙錦綺一步步走向舞台：“那正好，跳完年便過去了，大家直接出門看新年煙火，後麵的節目反正來來回回每年都是那些，總沒什麽意思。”
    太子丹的腳步不知不覺跟了上去：“即便我為你擊缶，那弦樂器呢？管樂器呢？”
    趙錦綺道：“還有那麽多樂師呢！叫上你們，是怕樂師們沒有提前準備這首曲，演奏到後麵忘了譜子，有樂引總會好些。”
    “我們？”
    趙錦綺看向迎麵走來的華傾城：“華大小姐，我記得你的箏彈得很好，可能與我們一起？”
    華傾城猶豫了片刻，她看了眼禦龍台，道：“公主殿下，傾城願鼎力相助，隻是這首曲子我也不是很熟，且方才盡力一舞，一會兒恐怕會拖你們的後腿。”
    趙錦綺笑著走過去欲要拉她的手：“無妨，彈到哪裏便算哪裏。”
    華傾城往旁邊側身躲開趙錦綺：“那傾城盡力，公主請。”
    趙錦綺看了她一眼，笑意不達眼底，吸了吸鼻子向前走去。
    太史令又道：“樂引隻有兩個可不行。”
    趙錦綺：“無妨，大家盡力而為，逍遙嘛！興之所起，心之所至，得自在便好。”
    禦龍台上站著的溥洽轉身吩咐道：“取我的墨笛來。”
    趙錦綺嘴角揚起了笑意，那支舞，不知現在的自己能不能跳下來，可父皇就坐在上麵，冰妞正在給他治療，她多爭取一點時間，父皇就能安穩幾分！
    況且今生這隻舞能得他的墨笛相和，這是她前世多渴望的場景啊！
    趙錦綺伸手脫去厚重的宮裝外披，卸下頭上繁重的珠釵耳飾，一身輕巧的紅羅裙，半披在身後的烏發直垂到腰，發髻沒有一根珠釵裝飾，她輕輕站上了舞台中央的那麵大鼓，衝分坐在舞台兩邊，半身隱匿在黑暗中太子丹和華傾城點點頭，抬頭掛上淺淺的微笑直視舞台外的黑暗。
    ……
    至今人們提起那一夜大殿中的最後一支舞，依舊會陷入如癡如醉的回憶。
    “那是真正的逍遙之境！”
    “長公主跳的那支舞便是上古南國皇後所跳的，沒有一個動作是多餘的，沒有一個眼神是錯誤的。”
    “那時我覺得她美得簡直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人！好像一個跳躍便要跨上雲端飛走了般。”
    “整整一個半時辰，我從未覺得時間過得那樣快。”
    “大約一個時辰時，華大小姐的箏便跟不上了，險些亂了節奏。我還是第一次見年近七旬的太史令那樣急切，他跑上台接過來華大小姐的箏……女子體力是要差些的，彈一個時辰便到了極限，不過長公主除外！她可是一口氣跳了一個半時辰的。”
    “跳那曲逍遙之前，長公主說每年都是那些歌舞沒什麽意思，我當時覺得她狂妄自大，可她跳完後，我承認，她或許是那天大殿上所有女子裏最有資格說這話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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