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捏著手機的骨節泛白，一雙鳳眸幽暗如潭，深不見底。
    他的唇角牽動了一下，平靜的口吻卻讓人滋生無端的恐懼，
    “周瑾一，我隻給你三秒，現在把話收回去重說。”
    “否則，你知道後果的。”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頓了兩秒，
    “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別人，好聚好散可以嗎？”
    十二月的天，黑的越來越早。
    偌大寬敞的總裁辦公室被暗色籠罩，星星點點的光亮從落地窗照了進來。
    高挺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被他取下，隨手扔在了桌麵。
    泛著紅血絲的雙眸在這個暗色下，顯得愈發的陰森冷戾。
    “我就問你最後一遍，你收不收回剛才說的話？”
    周瑾一抿著唇，沒有說話。
    就更像是默認了她說出的話就絕不收回。
    周聿捏著萬寶龍的鋼筆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擊，用最溫和的語調威脅她屈服，
    “你不在意我沒關係，但我知道這裏有你珍視的人。”
    “你應該不想她……”
    話才說了一半，手機聽筒裏便傳來了刺耳的聲響，像是椅子跟地麵的摩擦聲。
    周聿敲擊桌麵的動作頓了一下，嘴角勾著明顯的弧度。
    他聽到周瑾一急切又失控的聲音傳來，
    “周聿你要是敢動黎朵，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黎朵是她的家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姐妹。
    在她低穀難熬的時候，在她歡笑玩鬧的時候，都是黎朵陪著她度過的。
    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黎朵，更不能接受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讓黎朵擔驚受怕。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她知道周聿骨子裏很瘋，跟外人看到的完全不同。
    當初周聿看到她的小男朋友伸手要抱她時，直接開著跑車朝他們兩個撞了過來。
    嚇得小男朋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還差點尿了褲子。
    想到過去種種，周瑾一手指緊緊地攥緊了掌心，眸底蘊著複雜的情緒。
    她心緒如麻，並沒有注意到宋聞時從她身後走來。
    男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京腔拖著散漫的腔調，
    “這麽大的禮迎接我呢？坐吧。”
    周瑾一心下一震，神色緊張地看著宋聞時，伸出食指比在自己的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宋聞時瞥了眼周瑾一，微不可察的抬了抬眉骨。
    男人調笑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周聿的耳朵。
    他將手中的鋼筆扔到桌上，周身散發著滲人的寒意，
    “你旁邊的男人是誰？”
    周瑾一懊惱的閉了閉眼，果真被周聿聽到了。
    她煩躁地撓了撓頭發，隨口胡扯道，“是隔壁桌來了個華人朋友。”
    她也不知道周聿會不會相信，沒等他的回應，強行轉移了話題，
    “爸媽……還好嗎？”
    周聿冷厲的眸子掃了眼電腦桌旁的全家福，他跟周瑾一一左一右的站在周父周母的身旁。
    “你覺得呢？”
    周瑾一噎了一下。
    周聿扯了扯襯衣的領口，用最溫潤的語調說著不容拒絕的話語，
    “你要是想散心，ok沒問題，你就多玩幾天。”
    “但你要是想拋下我，周瑾一，你可以試試看，到底是你跑得快還是我追得快。”
    “總之分手我是不會同意的。如果讓我知道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我會直接廢了他。”
    周瑾一沒有說話，顫抖著手掐斷了手機通話。
    這個瘋子。
    原本她是想要跟周聿好好談談的，可周聿根本就是一副固執、拒絕溝通的模樣。
    周瑾一重新拉開椅子，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宋聞時從手機屏幕收回視線，抬頭看向旁邊的女孩，
    “你哥的電話？”
    周瑾一也沒瞞著，簡單的嗯了一聲。
    她猜宋聞時也是聽到了她剛才說的話。
    周瑾一捏著手機心緒繁雜。
    她忽地垂下眼眸，點開微信給黎朵發了消息。
    把剛才她跟周聿之間的對話轉述給了黎朵，並且讓她盡量避開所有能碰到周聿的場合。
    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黎朵給她回了一個安心，抱抱的表情包就收起了手機，背著雙肩包往學校禮堂走。
    臨近元旦晚會，今天晚上學校安排了第一次的全體演出人員彩排。
    她到禮堂的時候，收到了季津川發來的消息。
    小季：【大概幾點結束？】
    黎朵低頭邊打字邊走路，【不清楚，估計九點結束吧。】
    對麵像是在玩手機。
    黎朵剛要把手機塞進兜裏，對麵就回了新的消息過來。
    小季：【那晚上等著司機小季來接你。】
    黎朵嘴角漾著明顯的弧度，她彎了彎眉眼，沒有回複消息直接收起了手機。
    季津川收起了手機，抬眸看向後視鏡，正巧對上林煬的視線。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津川手指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他眉眼壓了壓，語調冷沉，“你吃蒼蠅了？”
    林煬心道，到底誰吃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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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恭敬開口，
    “老板，早上我送黎……不是，我送老板娘去學校的時候碰到了陸小姐。”
    “什麽陸小姐？”
    林煬麵帶微笑，好心提醒，“您的學妹，陸雲舒陸小姐。”
    季津川眼眸閃過一抹厭惡，但稍縱即逝，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她的事不用跟我說，你自己處理就好。”
    林煬噎了一下。
    他處理？他怎麽處理？！
    老板該不會以為他還喜歡陸雲舒吧，一想到早上黎小姐的問題，林煬心裏有了肯定的答案。
    林煬大著膽子開口解釋，“老板，我不喜歡陸雲舒了，我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
    季津川撩起眼皮，反應是跟黎小姐一模一樣的震驚，“女朋友？”
    林煬清了清嗓子，把臉轉過去，看向身後的老板，
    “嗯，我們在一起已經十八天又二十個小時了。”
    記得還挺清楚。
    季津川心裏不禁盤算起他跟黎朵交往的日子，他自然也沒有心思再聽林煬接下來說的話。
    全程都是嗯嗯啊啊，看似捧場的回應。
    同樣是談戀愛，他似乎沒有給小姑娘太多儀式感的東西，是不是未免太不稱職了些。
    “……”
    “老板你覺得怎麽樣？要去嗎？”
    季津川目光盯著手機上的日曆，一天一天的回憶著兩個人的過往。
    再次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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