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姑娘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學校，季津川緩緩地關上了車窗。
    司機啟動車子，朝著公司方向行駛。
    季津川閉上眼睛假寐，似是不經意得問了一句，“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副駕駛的林煬摸出手機看了眼行程安排後，偏過頭，小心翼翼地匯報，
    “老板，今天有三個會，晚上的時候安排了跟江城的那些學生吃飯。”
    江城。
    陸雲舒。
    季津川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底浮現出了冷意，“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林煬繃直了脊背，戰戰兢兢地開口解釋，
    “老板，前幾天我問過您的，你不是沒有拒絕嗎？”
    看著季津川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林煬再一次開口強調，“就是回老宅那天。”
    季津川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那天他隻顧著在心裏盤算自己跟黎朵交往的時間，似乎是聽到林煬說了句吃飯的事。
    但跟誰吃飯他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林煬低聲提醒，“陸雲舒陸小姐昨晚給我發了消息，說是她們原來江城附中的校長這幾天正好在京城出差，晚上也會參加飯局。”
    季津川沒有說話，摸出手機給小姑娘發了消息，
    【元旦晚會幾點結束，我去學校接你？】
    收到微信消息的時候黎朵正巧去了洗手間，手機放在課桌上沒有帶走。
    陸雲舒恰巧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
    周琪琪把手中的課本遞給陸雲舒，又抬手指了指她旁邊，那個角落靠窗的位置。
    “雲舒，這裏還有空位置，你要不要坐過來？”
    陸雲舒從亮著的手機屏幕收回視線，眼底閃過一抹暗芒，但轉瞬即逝。
    她點了點頭，“好啊。”
    蘇橙跟黎朵有說有笑地回到教室，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坐在周琪琪旁邊的陸雲舒。
    黎朵麵上不顯，但心中充滿了疑惑。
    陸雲舒已經很久沒有跟她們幾個一起上課了。
    有時候甚至在路上都會假裝沒有看到她們三個。
    今天又怎麽會願意跟她們一起上課？
    黎朵心裏正想著，陸雲舒已經轉過頭。
    她揮了揮手，主動跟她們兩個打起了招呼。
    蘇橙跟黎朵對視一眼。
    她抬手遮著嘴巴，輕聲跟黎朵嘀咕，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陸雲舒要跟我們坐一起了？她不會來跟你求和的吧？”
    她掩飾性的輕咳了一聲，而後臉上露出一個八個牙齒的笑，
    “早上好啊，雲舒。”
    黎朵跟陸雲舒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氣氛有一秒的僵硬。
    就在黎朵準備移開視線的時候，陸雲舒朝著她揚唇一笑。
    黎朵心裏咯噔一下。
    她快速挪開了視線，在蘇橙旁邊的位置坐下。
    上課鈴聲響起，老師抱著課本走進教室。
    講台底下吵鬧的人群瞬間噤了聲。
    黎朵做筆記的時候，不經意瞥見旁邊蘇橙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小姑娘歪了歪頭，無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她抬起雙手在自己的臉上胡亂的摸了幾下。
    黎朵將身子往下縮了點，輕聲說了句，“怎麽了？”
    蘇橙將課本翻到最後一頁。
    她找了個空白的地方，拿起筆開始瘋狂寫字。
    幾秒後，她又將課本往黎朵的方向移了過來。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一句話。
    【她好像整容了，眼睛整的跟你的好像啊！】
    黎朵看著這行字，精致的眉心擰到了一起。
    她是覺得陸雲舒的麵容變了。
    之前一直以為是她化了妝的緣故，怎麽也沒有往整容這個方麵想。
    整了跟她一樣的眼睛？
    黎朵垂眸思考的時候，手肘被人輕輕地撞了一下。
    麵前的課本上又多了一行字，
    【如果遮住下半張臉，她簡直就快是你的孿生姐妹了。】
    黎朵清澈的眼眸裏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她微微偏過頭，餘光瞄了眼坐在角落，低頭玩手機的陸雲舒。
    別說，整的還挺像。
    要是戴了口罩，也不知道黎女士會不會認錯女兒。
    ……
    上午的課結束，206宿舍的四個人並肩去了食堂。
    她們四個人似乎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會圍坐在一起吃飯了。
    周琪琪手捏著筷子，一臉興奮地看向對麵的陸雲舒，
    “雲舒，晚上學校的元旦晚會你去嗎？”
    陸雲舒夾著米飯的筷子頓了一下，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到了黎朵臉上，
    “今天晚上我應該去不了。”
    “我們江城附中的校長來了，他說要請一直資助我們的那位大老板吃飯。”
    蘇橙快速的抓到了重點，“所以資助你的大老板是京城的？”
    陸雲舒柔柔地應了一聲，“嗯。”
    她端起桌上的湯喝了一口，餘光瞥了眼斜對角的黎朵。
    陸雲舒慢條斯理道，“這個人你們也認識。”
    周琪琪跟蘇橙異口同聲地開口，“啊，我們認識？”
    黎朵垂著眼皮埋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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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對事情漠不關心，但心裏卻默默地盤算上了。
    原來陸雲舒會這麽熱情地跟她們一起吃飯，是有目的的。
    在蘇橙跟周琪琪期盼的眼神下，陸雲舒緩緩地開了口，
    “是季氏集團的季津川，季學長。”
    話落，周琪琪激動地拍了下桌子，
    “oc，雲舒你居然晚上要跟季津川一起吃飯。”
    動靜太大，周圍有同學看了過來。
    陸雲舒扯了扯周琪琪的胳膊，示意她說話的聲音小點。
    “哎呀，這事小聲幹什麽，你都要跟季津川一起吃飯了，可不得使勁宣傳一下嗎。”
    “多牛逼啊，咱們206宿舍居然有人認識季津川。”
    蘇橙側過身，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你們是早就認識了嗎？”
    陸雲舒沒有說話，像是害羞地抿了抿唇。
    她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按下解鎖鍵後將手機舉了起來。
    手機的背景是她多年前跟季津川的合照。
    黎朵隻掃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眸。
    耳朵旁邊是周琪琪興奮的說話聲傳來，
    “雲舒你也瞞的太好了吧，你居然這麽早就認識季津川。”
    “你們倆私底下不會有聯係吧？”
    陸雲舒笑眯了眼，“當然啊，學長還給我介紹了工作。”
    說完她又意味不明的目光在黎朵身上停留了一秒，便挪開了。
    就算黎朵現在是季津川的女朋友又怎麽了。
    現在是女朋友，過幾天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像季津川這樣的成熟男人，應該是最討厭爭風吃醋、無理取鬧的小姑娘吧。
    蘇橙暗暗地撞了下黎朵的胳膊，趁著周琪琪拉著陸雲舒八卦的時候，小聲道，
    “難怪她看不上你介紹的家教，原來人家是有更好的工作了。”
    “也許都不用工作，動動腦筋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也許是她們剛才說話的聲音太響，隔壁桌的兩個女生也圍了過來。
    她們羨慕的神色看向陸雲舒，“學妹，你有季津川季總的聯係方式嗎？”
    陸雲舒笑著回了句，“當然。”
    有林煬的聯係方式，就四舍五入等於是有了季津川的聯係方式。
    不然今天的飯局又怎麽會輕輕鬆鬆安排上的。
    其中一個女生直接挑明，“那你能不能把他的聯係方式給我？”
    “我下半年馬上要去實習了，我簡曆投了季氏集團，但是一直沒有回應。”
    “抱歉哦，學長不加陌生人。”
    陸雲舒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底閃過一抹輕蔑之色，嘴角似乎還勾著得意的笑。
    黎朵仔細品了品她的話。
    所以陸雲舒是真的有季津川微信？
    黎朵眸光閃了下，要知道她之前為了加季津川的微信可是費了多少心思啊。
    不過上次分手吵架，季津川跟她做了保證，說是已經把手機裏所有女的聯係方式都刪了。
    那陸雲舒現在又是在得意什麽。
    又或者是她不知道季津川刪了她？
    小姑娘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認真埋頭吃起了飯。
    ……
    流言蜚語的力量是最迅猛的。
    黎朵換好禮服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她聽到了旁邊幾個人興奮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季津川晚上要跟金融係的一個小姑娘吃飯。”
    “哎，我怎麽聽說他跟計算機學院的一個小姑娘在談戀愛啊。”
    “不可能吧，你們是不是都搞錯了。季津川之前不是都發聲明說自己是單身嗎？”
    “你看看那個聲明都過去多久了，而且我聽說他的青梅竹馬，就是那個女醫生，她好像已經跟別人訂婚了。”
    “好可惜啊，我之前還嗑過他們的cp來著。”
    “我怎麽聽說季津川是個同性戀啊，不說都他喜歡那個男助理嗎。”
    “真的假的？不過季津川約人吃飯這事是千真萬確的，有人在食堂裏親耳聽到那個女生說的。”
    “……”
    換好了漂亮禮服的黎朵麵無表情地經過她們身邊，又退回了幾步。
    她開口提醒了一句，“還有十分鍾晚會就要開始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悠閑淡定的幾個女生瞬間變得著急忙慌，
    “哎呀，我衣服還沒換。”
    “完了完了，我光顧著講話，頭發都還沒有編，我第一個節目啊。”
    “我撤了，我得趕緊去補妝了，有空聊。”
    “……”
    黎朵點開了手機上的定位係統。
    這是季津川給她下的一顆定心丸。
    他告訴黎朵，隻要點開上麵的app就可以隨時看到他的行蹤。
    有時候他忙，可能沒法第一時間接到她的電話或者回複她的消息，怕她擔心又或者胡思亂想。
    地圖上顯示季津川現在人還在季氏集團。
    現在已經快要六點半了，季津川難道還沒有下班嗎？
    黎朵心裏疑惑了一秒，難道陸雲舒騙人了？
    她打開通訊錄，找到季津川的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很久，在她準備掛掉的時候，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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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朵對著聽筒，語氣關切，“你還沒有下班嗎？”
    對麵傳來了一道男聲。
    但不是季津川。
    “黎小姐，我是林煬，老板手機忘在公司了。”
    黎朵微微皺了下眉，“他人呢？”
    林煬思忖了幾秒，他總不能直接告訴黎小姐，老板去隔壁街的花店給她買花了吧。
    要是說出來了可是什麽驚喜都沒有了。
    林煬思考的間隙，黎朵似是漫不經心地又問了一句，
    “他晚上還有其他的工作嗎，我這邊大概九點半結束。他來得及接我嗎？要是來不及的話我就自己走回去。”
    林煬想都沒想，就直接回了一句，
    “老板晚上還有一個飯局，就在京大附近的xx飯店，應該是來得及的。”
    黎朵盯著地上的台階，對著聽筒說了句好後，就直接掛了電話。
    所以陸雲舒沒有騙人。
    季津川晚上是真的要跟她一起吃飯。
    黎朵還沒來得及胡思亂想，右肩膀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沒人。
    回過頭的時候發現顧淩霄站在了她的正前方。
    黎朵目光掃過他的發頂，顧淩霄額前的發絲被打理的一絲不苟。
    他身上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裏麵的白襯衫上還係了一個黑色的領結。
    一套簡簡單單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就跟量身定做似的。
    黑色的西裝褲下，顧淩霄的一雙腿顯得格外的長。
    這樣的顧淩霄，她還是第一次見。
    顧淩霄感覺到黎朵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
    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學妹，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邊發呆啊？”
    黎朵淡淡莞爾，“哦，我正準備要去候場。”
    顧淩霄勾唇笑了下，“那一起吧。”
    ……
    xx飯店。
    季津川推開包廂門的那一瞬間，原本坐在沙發上等待的人紛紛站了起來。
    “季總好。”
    “季總好。”
    “學長。”
    “……”
    一群人主動跟季津川打了招呼。
    校長三步並作兩步，笑容滿麵地迎了上去。
    他的雙手在衣服上來回擦了幾次，確認幹淨後，朝著季津川伸出了手。
    季津川被迎到了主位。
    校長順勢在他的旁邊坐下。
    陸雲舒眼疾手快，準備要在季津川旁邊的空位置坐下時。
    季津川朝著站在包廂門口的林煬抬了抬下巴，手指在旁邊的座位上點了點，
    “林煬，進來坐。”
    正準備關門的林煬猛地睜大了眼睛：“……”
    陸雲舒的屁股僵在了空中，想坐又不敢坐了。
    最後還是她旁邊的人主動提出把位置讓給她，這才緩解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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