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勤務殿簷角的青銅鈴鐺，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楚雲站在人群第三排，指腹輕輕摩挲著藏在袖中的寒玉盒。
    昨夜冰裂紋路與玉玨共鳴的灼熱感仍在經脈裏流淌，他望著前排董雪發梢垂落的淺紫色緞帶，突然想起那抹沒入她腕間的青銅流光。
    "肅靜！"
    劉堂主裹著腥氣的披風掃過殿前石階，十餘名外門弟子齊刷刷挺直脊背。
    楚雲注意到對方腰間新換了玄鐵令牌，原本鑲嵌青玉的位置此刻空著，邊緣殘留著細微的腐蝕痕跡。
    "王虎。"陰沉的嗓音讓後排弟子哆嗦了一下，"誘殺三眼妖狼時故意驚動狼群，害同門斷臂。"
    被點名的壯碩少年踉蹌半步，護腕上幹涸的血跡突然滲出黑霧。
    劉堂主屈指輕彈，那縷黑霧竟化作毒蛇纏上少年脖頸，在慘叫聲中將其拽出隊列摔在殿前銅鼎上。
    楚雲瞳孔微縮。
    青銅鼎表麵斑駁的饕餮紋突然活過來似的，將滲入鼎身的血珠吞噬殆盡。
    他下意識按住腰間玉玨，那半枚鑰匙圖案正在發燙。
    "湛風。"
    被叫到名字的藍衫青年喉結滾動，攥著劍柄的指節泛白。
    楚雲看著這個曾經對自己冷嘲熱諷的同門，此刻後頸已沁出冷汗。
    "臨淵潭遇襲時用同門當肉盾。"劉堂主的聲音像淬了冰，"但最後關頭以身為餌引開雙頭虺，功過相抵。"
    湛風猛地抬頭，撞上楚雲平靜的目光又慌忙避開。
    他腰間新添的虺牙掛墜還在滴著毒液，將青石板蝕出細小的孔洞。
    當第十三個弟子癱軟在地時，董雪突然輕顫了一下。
    楚雲看到她腕間被衣袖遮掩的位置泛出星輝，與殿內二十八宿浮雕產生微妙共鳴。
    寒玉盒在他袖中微微震動，半枚青銅鑰匙的虛影竟在玉玨裂痕間緩緩旋轉。
    "楚雲。"
    整個勤務殿的空氣驟然凝固。
    楚雲邁步出列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玉玨與星圖共振的嗡鳴。
    董雪垂落的緞帶無風自動，在晨曦中劃出玄奧軌跡。
    "馴服碧眼金睛獸時用青鸞草掩蓋自身氣息，妙。"劉堂主枯槁的手指劃過懸浮的玉簡，青光中浮現出楚雲在古洞前以血繪符的畫麵，"但真正難得的是這個——"
    影像突然轉為黑夜中的小鎮，楚雲劍尖挑破酒肆掌櫃的易容麵具，露出其額間魔紋。
    圍觀弟子中響起抽氣聲，幾個曾在那家客棧歇腳的少年頓時麵色慘白。
    "至於靈草爭奪戰..."劉堂主突然露出森白牙齒，袖中飛出一枚留影石。
    畫麵裏楚雲在毒瘴中徒手撕開陣眼，紫火舔舐過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龍鱗狀紋路。
    楚雲呼吸一滯。
    昨夜斷崖邊分裂的三道影子突然在腦海中浮現，那道生著龍角的暗影似乎正隔著時空與他對視。
    寒玉盒的震動愈發強烈，他不得不分出一縷真氣壓製。
    "更難得的是..."劉堂主話音未落，勤務殿穹頂突然降下七彩虹光。
    楚雲懷中的玉玨不受控製地浮空而起，與董雪腕間星圖同時綻放青光，在眾人頭頂交織成完整的南鬥六星陣圖。
    "天樞院百年未現的《太虛劍典》！"有弟子失聲驚呼。
    虹光中緩緩降落的玉簡纏繞著龍形靈氣，在觸碰到楚雲掌心的瞬間，他仿佛聽到係統提示音與龍吟同時響起。
    當第二件獎勵——雕刻著星紋的寶庫令牌落入手中時，楚雲突然察覺董雪的靈氣波動異常紊亂。
    她腕間的星圖正在透過衣袖發出微光，與寶庫令牌產生某種共鳴，而劉堂主垂落的袖口裏，半截被腐蝕的玄鐵鏈正悄悄指向少女的後心。
    董雪淺紫色的裙裾在虹光中泛起漣漪，她突然抓住楚雲的手腕。
    少女指尖纏繞的星輝與寶庫令牌相撞，迸發出細碎的青色火花，"我就知道..."她仰起臉時眼角沁著淚光，發間緞帶突然崩斷，如流螢般繞著兩人盤旋。
    楚雲尚未開口，溫軟的身軀便撞進懷裏。
    董雪脖頸間縈繞的月麟香令他呼吸微滯，少女貼著他耳畔的哽咽帶著顫音："那夜在毒龍澗...我聽見你骨頭斷裂的聲音..."
    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湛風握著劍柄的手背青筋暴起，突然大步上前，虺牙掛墜與令牌相撞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他深吸一口氣，重重拍在楚雲肩頭："我欠你三條命。"
    虺毒灼燒的焦痕從湛風掌心蔓延到楚雲衣襟，卻在觸碰到龍鱗紋路時化作青煙。
    這位素來傲慢的世家子突然單膝跪地，劍鞘在地麵磕出清脆聲響："從今往後，我湛家流雲劍訣任君參閱。"
    人群後方傳來玉玨墜地的脆響。
    曾經在膳堂往楚雲粥裏摻蝕骨粉的圓臉少年踉蹌後退，腰間裝著傀儡蟲的錦囊突然自燃。
    他望著虹光中相擁的身影，突然發瘋似的撕扯自己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蠱蟲咬痕。
    楚雲扶起湛風時，瞥見劉堂主袖中玄鐵鏈已纏住董雪一縷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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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動聲色地翻轉寶庫令牌，南鬥星紋恰好映在老者渾濁的瞳孔上："弟子愚鈍，全賴宗門栽培。"
    穹頂二十八宿浮雕突然同時亮起。
    董雪腕間星圖不受控製地浮空，在眾人頭頂投射出浩瀚星河。
    當她驚呼著去抓楚雲衣袖時，星河中竟浮現出半枚青銅鑰匙的虛影——與楚雲玉玨的裂痕嚴絲合縫。
    "快看天象！"有弟子突然指著殿外驚呼。
    原本澄澈的蒼穹不知何時漫起血霧，七彩虹光在雲層後扭曲成怪異的環狀。
    楚雲掌心的《太虛劍典》突然自動翻頁，劍氣凝成的遊龍在書頁間焦躁地擺尾，龍角不斷撞擊著某段空白劍訣。
    劉堂主玄鐵令牌發出刺耳的蜂鳴，他枯槁的麵皮突然漲成紫紅色："所有弟子即刻..."話音未落，血雲中炸開萬千金色光點，仿佛諸天星辰被人用巨錘砸碎，散落的星屑拖著焰尾墜向青雲宗七十二峰。
    楚雲突然按住心口。
    昨夜在魔淵邊緣撕裂的三道影子，此刻正在他腳下瘋狂搖曳。
    屬於人類的那道影子被星屑點燃，生著龍角的暗影卻貪婪地吞噬著火光，而最後那道霧氣狀的影子，正悄悄纏上董雪飄落的緞帶。
    "抓緊我！"楚雲猛地攬住董雪腰肢，太虛劍氣自發結成劍陣。
    湛風的虺牙掛墜突然爆裂，毒液竟在虛空繪出防禦陣紋。
    整個勤務殿的地磚開始浮現血色陣圖，與天穹墜落的星屑產生詭異共鳴。
    寶庫令牌在楚雲懷中劇烈震顫，南鬥星紋逐一點亮。
    當第六顆星辰亮起的刹那，他清晰聽見係統提示音與龍吟聲重疊響起：
    【弑神者命格激活進度12】
    董雪突然痛哼一聲，腕間星圖滲出金血。
    那些血珠並未落地，反而逆著重力飄向破碎的天穹，在觸碰到星屑的瞬間，整個青雲宗的護山大陣突然發出洪荒巨獸般的咆哮。
    楚雲抬頭望去，最後幾縷虹光正在血雲中掙紮。
    某種古老而暴戾的氣息穿透九重天幕，在每個人靈台種下顫栗的種子。
    他握劍的手背浮現出完整的龍鱗紋路，而丹田內的係統界麵，不知何時多了一欄猩紅色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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