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頂的寒風卷著霜粒在楚雲指尖凝結成冰，功德殿簷角的銅鈴突然無風自動。
    他低頭望著掌心尚未散盡的魔氣，耳邊又響起昨夜董雪按著他丹田時說的話——三年前魔淵裏的青銅碎片，竟與這枚饕餮扳指同出一源。
    "轟！"
    後山試劍台方向突然炸開一道赤紅符咒，那是外門弟子緊急集合的訊號。
    楚雲將二十塊靈石煉化的靈髓盡數灌入脊骨，第三顆蟒首在月光下發出暗紫色的磷光。
    當他縱身躍下懸崖時，饕餮紋路吸飽魔氣凝結的冰霜，竟在虛空鋪就一條直通山腰的寒冰棧道。
    功德殿偏廳彌漫著龍涎香都壓不住的焦躁。
    "昨夜有人擅闖藥泉禁地。"周執事將染血的窺視法陣殘片拍在案幾上，青玉鎮紙被震得跳起來，"王猛，你負責巡夜時可曾發現異常？"
    滿臉橫肉的外門弟子尚未答話，門外突然傳來破空聲。
    楚雲裹著霜雪撞開雕花木門，肩頭還沾著魔淵特有的黑棘草籽。
    他故意將饕餮扳指擦過門框，青銅紋路吞噬禁製時發出的嘶鳴，讓王猛頸後的冷汗浸透了衣領。
    "稟執事，弟子方才在魔霧林練劍時..."楚雲話音未落，王猛突然暴起發難。
    淬毒的袖箭擦著他咽喉飛過，釘在立柱上的瞬間竟腐蝕出碗口大的窟窿。
    董雪的白玉劍鞘及時架住第二支暗器，湛風卻攔住想要上前的其他弟子："諸位難道看不出，這袖箭機括分明是功德殿特製的追魂弩？"
    混亂中誰也沒注意到，楚雲心口魔紋正與王猛懷中的青銅羅盤共鳴。
    當第三支毒箭即將離弦時，饕餮扳指突然爆發龍吟，王猛整條右臂突然扭曲成詭異的角度——就像被無形巨獸撕咬過一般。
    "魔淵殘片的反噬滋味如何？"楚雲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語，五指扣住王猛天靈蓋的刹那，昨夜吞噬的窺視法陣靈力突然倒灌進對方經脈。
    在淒厲的慘叫聲中，眾人清晰看見王猛瞳孔裏浮現出三日前他往楚雲飯食下毒的景象。
    子時的鍾聲在誅魔崖上空回蕩時，楚雲正站在試劍台中央。
    十二盞引魂燈將他的影子撕扯成猙獰的魔物形態，四周三十六個陣眼全被換成蝕骨釘。
    王猛抹著嘴角黑血獰笑："你以為揭穿下毒之事就能翻身？
    這座九幽鎖靈陣可是用你房裏的青銅碎片做陣眼的..."
    話音未落，楚雲脊骨處的三頭蟒突然昂首嘶鳴。
    陣法催動的魔氣非但沒有壓製他，反而被饕餮紋路鯨吞虹吸。
    觀戰弟子們驚恐地發現，楚雲每踏出一步，試劍台地麵的玄鐵就多裂開一道縫隙——那分明是靈力過載的征兆。
    "小心身後！"董雪的驚叫被淹沒在風雷聲中。
    三道戴著魑魅麵具的黑影從陣眼竄出，淬煉百年的捆仙索纏繞住楚雲四肢。
    王猛趁機擲出九陰雷火珠，爆炸激起的煙塵裏傳出骨骼碎裂的脆響。
    煙霧散盡時，眾人呼吸一滯。
    楚雲竟用牙齒咬住了即將爆開的第二顆雷火珠，脊骨處鑽出的蟒首正撕咬著某個黑影的丹田。
    捆仙索在觸及他心口魔紋的瞬間化為飛灰，饕餮扳指不知何時已爬上他半邊臉頰，睜開的第五隻血瞳讓月光都染上猩紅。
    "這就是你們的全部手段？"他吐出被咬變形的雷火珠，腳底霜花突然凝結成冰蓮形態。
    係統提示音在顱內轟鳴的刹那，千裏外魔淵第二層的封印轟然洞開，滔天魔氣化作黑龍直衝雲霄。
    王猛踉蹌著後退："不可能！
    你明明被鎖靈陣..."話未說完，喉嚨已被冰蓮根莖刺穿。
    楚雲踩著漫天飛濺的血珠躍至半空，身後浮現的魔紋竟與青雲宗禁地傳來的龍吟聲產生共鳴。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試劍台隻剩楚雲獨立的身影。
    他彎腰撿起王猛懷中還在發燙的青銅羅盤，饕餮紋路吞噬其中殘魂時，功德殿方向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鍾聲——那是護山大陣遭遇襲擊的警報。冰蓮根莖在王猛喉頭綻開的刹那，楚雲眼底的魔紋如活物般遊走。
    試劍台四周的蝕骨釘突然齊齊震顫，化作三十六道幽綠鬼火沒入他脊骨處的三頭蟒圖騰。
    觀戰弟子們驚恐地看到，那些被王猛收買的同夥身上竟浮現出與魔淵黑棘草相同的紋路。
    "原來你們早就被魔氣浸染。"楚雲五指虛握，先前被饕餮扳指吞噬的窺視法陣殘片突然在掌心重聚。
    暗青色流光中，三個戴魑魅麵具的黑影渾身抽搐——他們脖頸後蠕動的魔種正與功德殿偏廳殘留的窺視法陣產生共鳴。
    湛風突然拔劍挑開某人的外袍，數十枚刻著魔道符文的血玉令符叮叮當當滾落地麵。
    董雪的白玉劍鞘泛起月華，照出圍觀弟子中三個瞳孔泛紫的身影："是魔傀寄生術！"
    混亂中楚雲踏碎最後一塊陣眼石，饕餮扳指爆發的龍吟竟引動護山大陣的共鳴。
    那些被魔氣侵蝕的弟子如同提線木偶般浮空，心口處鑽出的青銅鎖鏈與王猛懷中的羅盤碎片拚合成完整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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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突然明悟——這根本不是什麽陷害，而是魔淵勢力對青雲宗長達三年的滲透。
    "破！"
    脊骨處三頭蟒同時噴吐毒焰，被係統煉化的靈髓在經脈中奔湧如江。
    楚雲淩空畫出的鎮魔符篆竟比傳功長老還要精純，那些掙紮的魔傀在金光中化作黑煙。
    有個試圖偷襲的弟子剛抬起手，突然發現自己掌心鑽出青銅藤蔓——那分明是觸碰過魔淵殘片的後遺症。
    "饒...饒命！"曾經在王猛指使下給楚雲飯食下毒的趙姓弟子跪地叩首，額頭撞得青石開裂。
    他背後的魔紋如同活物般扭曲，試圖掙脫宿主逃向夜空，卻被楚雲隨手凝出的冰棱釘在地上。
    觀戰弟子不自覺地後退半步。
    月光下的楚雲半張臉覆蓋著饕餮紋路，腳下冰蓮卻綻放著清聖之氣。
    這種正邪交融的詭異威壓，連聞訊趕來的戒律堂長老都為之色變。
    當最後一縷魔氣在晨光中消散，董雪提著染血的裙擺奔上試劍台。
    她發間的青玉步搖斷了一截，那是替楚雲擋下暗器時留下的傷痕。
    "你的手..."少女顫抖的指尖撫上楚雲腕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發現那些翻卷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三頭蟒圖騰在衣領下若隱若現，吞吐的魔氣竟與董雪懷中的藥玉產生奇妙共鳴。
    楚雲突然將人攬進懷裏，鼻尖縈繞著藥泉特有的雪蓮香。
    昨夜這姑娘強行用本命真元替他疏導暴走的魔氣時，發絲也是這樣掃過他的鎖骨。
    他能清晰感受到董雪劇烈的心跳，以及她藏在袖中那枚刻著"雲"字的同心結。
    "下次別擋在我前麵。"他故意讓饕餮扳指擦過少女後頸，青銅紋路吸走殘留的魔毒時，滿意地看著那截白玉般的脖頸泛起緋紅。
    圍觀人群響起壓抑的驚呼。
    向來清冷的藥泉仙子此刻竟主動環住楚雲的腰，臉頰貼在他心口魔紋的位置。
    湛風握劍的手緊了又鬆，最終化作一聲釋然的歎息——那道需要仰視的身影，早已不是池中之物。
    七日後，當楚雲在淬劍池煉化完最後一塊魔淵殘片時，蒼穹殿傳來九聲鍾鳴。
    十八艘雲舟拖著青紫色尾焰掠過誅魔崖，那是內門精英弟子出行的儀仗。
    "北荒遺跡提前現世了。"董雪將燙金請柬按在楚雲正在翻看的《魔淵誌異》上，發梢還沾著丹房帶出來的火靈砂，"宗主下令組建百人探索隊，你的名字在真傳序列。"
    楚雲合攏書卷時，封麵饕餮圖騰恰好吞下最後一粒火靈砂。
    係統光幕突然在眼前展開，猩紅的倒計時懸在"魔淵第二層封印解除"的字樣上方。
    他望向雲舟消失的方向，心口魔紋突然灼痛——那分明是感應到同源之物的征兆。
    淬劍池的水無風自動，在水麵倒影扭曲的瞬間，楚雲仿佛看到千裏外的荒漠深處有青銅巨門正在開啟。
    門縫中伸出的鎖鏈，與那日王猛催動的九幽鎖靈陣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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