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棺槨上的霜花在月華中蒸騰成霧時，楚雲正跪在審問堂玄鐵刑柱前。
    鐵鏈上未幹的血漬蹭著他腕間傷口，遠處傳來三聲晨鍾，青灰色石磚突然亮起禁錮陣紋。
    "這是魔影刺客死前最後接觸的物件。"張長老枯瘦的手指劃過青銅鏡，鏡麵映出半塊沾血的青雲宗弟子玉佩，"三日前你私闖禁地，次日淩家餘孽就突襲外門藥田——"
    "嘩啦！"
    楚雲猛地扯動鎖鏈，脖頸間青筋暴起："那夜我追蹤魔氣至後山寒潭，親眼看到這玉佩從魔修袖中滑落！"他右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紅光，斬魔數累計到"99"的標記刺痛神經。
    董雪攥著冰魄綾的手指節發白。
    她盯著楚雲後頸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十二年前雨夜畫麵與眼前身影漸漸重疊。
    當張長老祭出第二件證物——塊帶著楚雲氣息的魔紋碎片時，審問堂穹頂的鎮魂鈴突然無風自動。
    "此物從你住處搜出！"張長老袖中飛出十八道封魔符，"魔氣殘留與禁地封印同源，作何解釋？"
    楚雲突然低笑出聲。
    他染血的衣襟無風自動，心口尚未愈合的槍傷滲出金芒："長老可知，三日前魔影刺客左臂有道新傷？"鎖鏈應聲崩斷三根，他指尖凝聚血珠在虛空畫符，"正是被弑神槍所傷的魔紋，與這碎片分毫不差！"
    滿堂嘩然中，湛風突然撞開人群："弟子可以作證！
    那夜楚師兄確實......"
    "放肆！"張長老袖中竄出縛靈索將湛風捆倒在地，轉頭看向楚雲的眼神卻閃過一絲慌亂。
    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捏碎傳訊玉簡，審問堂地磚縫隙突然滲出黑霧。
    楚雲瞳孔驟縮。
    係統警報在腦內炸響的刹那，他咬破舌尖噴出血霧："乾坤倒轉！"金色道種精血在空中凝結成血色八卦，竟將暗處襲來的魔氣鎖鏈盡數反彈。
    "魔影餘孽竟敢潛入審問堂！"董雪終於拔劍出鞘，冰魄劍氣卻劈在了突然升起的結界上。
    她驚愕地發現，那些原本指著楚雲的外門弟子，此刻眼神空洞如提線木偶。
    楚雲趁機扯斷最後兩根鎖鏈，弑神槍從虛空浮現時帶起龍吟："長老不妨看看這個！"他甩出的留影石在空中投射畫麵——正是三日前深夜，他渾身浴血追擊魔影刺客到禁地邊緣的影像。
    張長老踉蹌後退半步，袖中某物突然發出尖銳嗡鳴。
    楚雲係統界麵驟然彈出提示：【檢測到魔種共鳴，方位正東三丈！】
    "原來如此......"楚雲突然旋身刺向虛空，槍尖精準挑飛張長老腰間玉佩。
    在眾人驚呼聲中，那玉佩落地竟化作團扭曲黑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
    董雪的本命劍丸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清鳴。
    她看著楚雲眼中流轉的金色道紋，終於看清那並非入魔征兆，而是......某種古老的血脈封印正在鬆動。
    "夠了！"張長老突然祭出掌門令劍，"證據可以偽造，但魔淵印記騙不了人！"他咬破手指在虛空畫出誅魔咒，血色咒文卻在中途詭異地扭曲成骷髏形狀。
    楚雲胸前的傷口突然迸發金光。
    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他撕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槍傷——那裏跳動的不是心髒，而是枚纏繞著青龍虛影的金色道種。
    "十二年前雨夜，有人將這道種封入嬰孩心口。"楚雲每說一個字，審問堂的地麵就多出一道裂痕，"而昨夜魔影刺客死前說過......"他忽然閃現在張長老身後，弑神槍抵住對方後心："當年的接引人，左耳後有顆朱砂痣。"
    董雪手中劍哐當落地。
    她看著張長老猛然捂住左耳的動作，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個渾身是血的婦人——婦人鬢角散亂處，分明殘留著半枚被擦去的朱砂印。 董雪踉蹌著扶住刑柱，白玉般的指尖深深嵌進雕刻著鎮邪符咒的石棱。
    記憶裏那個暴雨傾盆的夜忽然清晰起來——婦人染血的繈褓、斷成兩截的鎏金發簪，還有繈褓中嬰孩心口閃爍的金色光暈。
    "原來是你......"她喃喃著彎腰拾劍，劍鋒卻轉向了張長老，"十二年前雨夜，抱著嬰兒闖進我董家劍塚的婦人，耳後同樣留著朱砂印！"
    審問堂穹頂的鎮魂鈴突然齊聲碎裂。
    張長老道袍無風自動，左耳後的朱砂痣滲出黑色血珠："黃口小兒也敢妄言！"他袖中竄出七枚淬毒喪魂釘，卻在觸及楚雲身前金芒時化作鐵水。
    楚雲胸口的道種突然迸發出龍吟。
    纏繞其上的青龍虛影暴漲三丈，竟將審問堂屋頂整個掀飛。
    晨光傾瀉而下的刹那，董雪突然閃身擋在他麵前，冰魄綾卷起千重霜花。
    "小心！"她纖腰輕旋，發間玉簪不知何時已抵在張長老咽喉，"三清問心咒需配合道心澄澈之人施展——長老敢對著誅魔鏡照一照神魂麽？"
    湛風趁機掙脫縛靈索，手中陣旗插進地麵裂縫："北鬥鎖靈陣，起！"二十八道星輝自他袖中飛出，竟在滿地狼藉中布下小型困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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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眼神空洞的外門弟子撞在光幕上，額頭頓時浮現出蠕動的魔紋。
    楚雲突然按住董雪執劍的手。
    他染血的指尖拂過冰魄綾，金色道紋竟沿著綾緞蔓延："屏息！"弑神槍橫掃而出，槍風掀翻了張長老的道冠——縷縷黑氣正從對方天靈蓋不斷湧出。
    "係統提示：斬魔術突破臨界值，解鎖道種第二形態。"視網膜上血字閃爍的瞬間，楚雲心口突然傳來擂鼓般的心跳聲。
    他詫異地低頭，發現金色道種表麵裂開細紋，隱約露出其中蜷縮的嬰孩虛影。
    "這是......"董雪突然捂住朱唇。
    她本命劍丸劇烈震顫著飛出眉心，在空中勾勒出與道種內嬰孩完全一致的輪廓。
    冰魄劍氣不受控製地灌入楚雲經脈，竟在他後背凝成冰晶羽翼。
    張長老突然發出駭人的嘶吼。
    他左耳後的朱砂痣炸開血洞，三隻複眼從傷口中鑽出："既然瞞不住，就讓青雲宗變成煉獄吧！"枯瘦手掌拍向地麵，暗紅色陣紋瞬間爬滿整座審問堂。
    "是血祭大陣！"湛風噴著血倒飛出去，手中陣旗燃起幽藍鬼火，"這些地磚......這些地磚全是用魔淵骸骨鋪成的！"
    楚雲背後的冰翼轟然炸碎。
    他攬住董雪腰肢衝天而起，弑神槍挑飛三塊襲來的魔紋地磚："係統，兌換所有斬魔數！"視網膜上"99"的標記瞬間歸零，取而代之的是丹田處暴漲的璀璨星河。
    "道種二轉，開！"他淩空揮槍劃出玄奧軌跡，槍尖竟撕開道空間裂縫。
    無數金色鎖鏈從裂縫中竄出，將滿地蠕動的魔紋地磚釘回原位。
    張長老的複眼突然滲出黑血，嘶吼著化作團扭曲黑影。
    董雪忽然反手握住楚雲手腕。
    她指尖沁出冰蓮狀的真元，順著兩人交握處流入弑神槍："跟我共鳴！"劍丸與槍身相撞的刹那，審問堂殘留的冰霜突然凝聚成鏡，清晰映照出黑影核心處跳動的魔種。
    "破！"兩人異口同聲的厲喝中，槍劍合璧的金藍光芒貫穿黑影。
    淒厲慘叫響徹雲霄時，青雲宗各處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不好！"湛風扒著窗欞驚呼。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七十二峰間騰起數十道漆黑煙柱，護宗大陣的光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
    楚雲落地時一個踉蹌。
    道種裂縫中溢出的金芒正在修複他周身傷口，卻讓心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這些煙柱的位置......"他抹去嘴角血漬，弑神槍在地上畫出簡略地圖，"全是外門弟子聚居區！"
    董雪突然捏碎腰間玉佩。
    衝天而起的劍光在雲端炸成雪蓮形狀："這是我董家緊急求援信號，三十裏內所有......"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打斷。
    審問堂外的青石廣場突然塌陷，數百名眼神呆滯的弟子從地縫中爬出，他們脖頸後都浮現出與張長老如出一轍的複眼紋路。
    "帶著湛風去劍塚！"楚雲突然將董雪推向後方。
    他撕下染血的衣襟纏住弑神槍，槍身龍紋竟開始吞噬血跡，"這些魔種傀儡怕離火之精，你本命劍丸屬寒，留下隻會......"
    溫暖的手心突然貼上他後背。
    董雪不知何時已與他背靠背而立，冰魄綾纏住兩人手腕："十二年前我未能護住那道金光，今日絕不再退半步。"她轉頭時發絲拂過楚雲染血的下頜，眼中冰霜盡化春水，"更何況......你的道種在吸食我的劍氣。"
    楚雲怔忪間，丹田突然傳來清越劍鳴。
    道種裂縫中溢出的金芒竟與董雪的冰魄劍氣水乳交融，在他奇經八脈中凝成金藍雙色真元。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猩紅提示：【檢測到上古婚契波動，激活道種隱藏權限】
    "小心！"湛風的驚呼從右側傳來。
    三個魔化弟子突然四肢反折著撲來，口中噴出腥臭的魔火。
    楚雲本能地旋身將董雪護在懷裏。
    弑神槍自動格擋的瞬間，他驚訝地發現槍鋒纏繞著冰魄劍氣，竟將魔火凍結在半空。
    懷中的溫軟突然輕顫，董雪耳尖緋紅地掙開他的手臂，本命劍丸卻歡快地繞著兩人飛旋。
    "西南方向！"湛風突然拋出羅盤狀法寶。
    指針在瘋狂旋轉後牢牢指向後山，"那些魔化弟子爬出來的地縫裏......有東西在呼喚我的陣旗！"
    楚雲一槍劈開撲來的魔傀，染血的睫毛下金芒流轉："不是呼喚陣旗。"他踢起塊碎石擊碎窗欞，露出後山方向衝天而起的血色光柱，"是在呼喚我體內的道種。"
    董雪突然按住心口。
    她劍丸上的冰紋正逐漸染上金邊："我好像......能感應到光柱裏的劍氣波動。"霜雪般的麵容首次浮現驚疑，"很像我們董家失傳的......"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淹沒了後續話語。
    眾人腳下地麵突然隆起，無數裹著魔紋的樹根破土而出。
    楚雲在閃避間隙望向後山，發現血色光柱中隱約浮現出宮殿輪廓——那分明是三天前他墜入魔淵時見過的遺跡！
    "係統新任務：抵達混沌核心。"視網膜上浮現的提示帶著血色倒計時，"剩餘時間：十二時辰。"
    弑神槍突然發出興奮的嗡鳴。
    楚雲抹去濺到唇邊的魔血，在又一次與董雪背靠背迎敵時低笑出聲："看來有人等不及要見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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