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燈籠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楚雲將饕餮紋木匣往懷裏按了按。
    腐臭混著龍涎香的氣味鑽入鼻腔，前方三丈外的岩縫裏滲出暗紫色霧氣——這正是黑市入口的"鬼門關"。
    "連鎮魂符都擋不住煞氣。"湛風抹了把頸側凝結的冰晶，青銅劍柄上纏繞的封靈綢無風自動。
    幾個裹著人皮蓑衣的修士與他們擦肩而過，鬥篷下隱約露出半截白骨森森的手掌。
    楚雲忽然按住湛風手腕。
    五步外的青石地麵裂開蛛網狀紋路，三枚帶翅骷髏銅錢正嵌在裂縫交匯處，與玄鐵重劍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小心幻陣。"他咬破舌尖，龍血在齒間化作金芒。
    周圍叫賣聲突然變得粘稠，某個賣藥郎肩頭的烏鴉猛地轉過頭，猩紅眼珠裏映出他們逐漸模糊的身影。
    "這位道友，可是要尋月蝕草？"
    沙啞嗓音從斜刺裏傳來。
    楚雲瞳孔微縮，係統光幕在視網膜上炸開成片警告紅芒。
    說話的是個駝背老者，攤位上擺滿裝著妖獸眼珠的琉璃瓶，最顯眼處卻放著三株泛著銀光的靈草——正是破除禁地封印的關鍵材料。
    "十塊上品靈石。"老者枯槁的手指敲了敲青玉秤砣，秤盤上趴著的碧眼蟾蜍突然吐出長舌，將路過修士腰間玉佩卷進腹中。
    湛風正要開口，地麵突然震顫起來。
    六名赤膊壯漢抬著鎏金步輦破開霧氣，輦上斜倚著個滿臉橫肉的修士，腰間玉佩刻著"四海"二字——正是壟斷黑市靈材的惡霸朱九重。
    "哪個不長眼的敢碰老子的貨？"朱九重彈指震碎琉璃瓶，妖獸眼珠滾落腳邊化作黑煙。
    他身後壯漢齊聲暴喝，聲浪震得岩頂簌簌落灰。
    楚雲突然輕笑出聲，指尖在老者攤位上劃過某瓶綠色液體。
    係統提示適時浮現：【蝕骨散，血衣幫特製】。
    他轉身對朱九重拱手："朱當家誤會了，我們不過是替血衣幫驗貨。"
    空氣驟然凝固。
    朱九重臉上橫肉抽搐，鎏金步輦轟然炸裂。
    幾乎同時，七道血色身影從暗處掠出，為首之人袖口繡著滴血短刀——正是與四海商會勢同水火的血衣幫眾。
    "好個借刀殺人。"湛風傳音讚歎，劍鋒已悄然割斷裝著蝕骨散的瓶口係繩。
    綠色霧氣飄散的瞬間，楚雲拽著他閃入岩縫暗影。
    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響。
    血衣幫的毒霧與四海商會的震天錘對撞，整個黑市劇烈搖晃。
    楚雲借著混亂摸到攤位後方，龍鱗包裹的手指穿透禁製，三株月蝕草已落入饕餮木匣。
    "別動。"溫軟身軀突然貼住後背，董雪的氣息混著雪蓮香縈繞耳畔。
    她纖指按住楚雲正要觸及的某塊礦石，那物件表麵浮現出細密咒文："這是追蹤法器。"
    楚雲感覺臂彎一沉，董雪已順勢挽住他右臂。
    少女發絲拂過頸側，係統光幕突然瘋狂閃爍，某項隱藏數值悄然突破臨界點。
    他低頭對上那雙含羞帶怯的眸子，竟在殺機四伏的黑市裏品出幾分旖旎。
    "那邊！"湛風的低喝打破微妙氣氛。
    三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朱九重撕開血衣幫眾的胸膛，沾血手掌正握著塊閃爍紅光的留影石——方才混戰的畫麵清晰可見。
    楚雲暗道不妙，袖中龍血尚未彈出，董雪忽然踮腳湊近他耳邊："看屋頂。" 青岩穹頂不知何時爬滿蛛網狀金紋，某個帶翅骷髏圖案正在他們頭頂緩緩成型。
    "走水道！"湛風劍尖挑開暗河蓋板。
    三人縱身躍下的刹那，楚雲瞥見朱九重猙獰的笑容突然凝固——惡霸脖頸處不知何時纏上了血衣幫的追魂絲。
    陰冷河水裹住全身時，楚雲隱約聽到岸上傳來瓷器碎裂聲。
    某個青花瓷瓶的碎片順流而下，在幽綠河水中拚湊出半張人臉，正是趙監事常戴的青銅麵具紋路......
    ——————
    暗河湍急的水流裹著三人衝入地下溶洞，楚雲後背撞上鍾乳石的瞬間，龍鱗護甲泛起淡金波紋。
    董雪濕透的裙裾纏住他腰間，發間雪蓮香混著血腥味在逼仄空間彌漫。
    "當心旋渦！"湛風揮劍劈開迎麵而來的浮屍群，腐爛麵容上赫然印著四海商會的刺青。
    楚雲瞳孔驟縮，那些屍體的右手小指皆被齊根切斷——正是血衣幫處決叛徒的標記。
    岩壁上磷火忽明忽暗，三人攀著凸起的玄武岩爬上岸。
    楚雲剛要運轉真氣烘幹衣物，係統光幕突然炸開血色警告：【檢測到追蹤印記波動】。
    他猛然扯開衣襟，心口處不知何時浮現出蛛網狀金紋，與黑市穹頂的圖案如出一轍。
    "是四海商會的追魂印。"董雪指尖凝出冰霜，卻在觸及金紋時被彈開。
    遠處傳來岩層崩裂聲，青銅麵具折射的冷光在溶洞拐角一閃而過。
    楚雲反手拍向腰間饕餮木匣，三株月蝕草竟自動糾纏成環狀。
    當草環觸及追魂印的刹那，係統數值瘋狂跳動：【偽裝技能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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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破指尖在虛空勾畫，龍血凝成的符咒將三人身影扭曲成佝僂老者的模樣。
    "東南角，第三根石柱。"湛風傳音未落，趙監事帶著六名執法弟子破水而出。
    青銅麵具下傳出金石摩擦般的嗓音："搜魂鏡照三才位！"
    楚雲假意踉蹌著撞向搜查隊伍，袖中蝕骨散粉末隨風飄散。
    當鏡光照來的瞬間，他故意踢翻盛著人麵蛾的瓦罐。
    數以千計的妖蟲撲向執法弟子，那些照妖鏡頓時映出漫天鬼影。
    "陰魂作祟！"趙監事暴喝結印，卻不知楚雲早已將真身氣息附在妖蟲翅翼。
    執法弟子追著蟲群衝向岔道時，董雪突然悶哼一聲——她幻化的老嫗身形正在波動，雪蓮香氣已壓製不住。
    楚雲攬住她腰肢躍上鍾乳石，龍血順著岩縫滴落成陣。
    當追兵折返時，他們方才立足處已多了三具與三人形貌相同的冰雕，追魂印的氣息正從冰雕心口幽幽飄散。
    "金蟬脫殼。"湛風劍尖挑起地下暗流的死魚，魚腹中藏著用妖獸筋絡仿製的發帶——正是董雪平日佩戴的款式。
    趙監事捏碎冰雕的瞬間，三人已借著岩洞回聲製造的方向錯覺，朝著出口疾馳。
    月光重新灑在肩頭時，楚雲卻驟然止步。
    黑市出口處的古槐樹上，七盞白骨燈籠無風自燃。
    焦黑樹皮剝落處顯出血色符咒，與追魂印的紋路完美契合，組成某個上古陣法的局部。
    "這不是四海商會的手筆。"董雪用冰刃剜下符咒碎片，材質竟是合體期大能的指骨。
    係統光幕突然彈出新提示：【檢測到仙界殘陣·鎖龍台】。
    楚雲後背竄起涼意，前世記憶中某個被天雷劈碎的祭壇幻象與眼前場景重疊。
    湛風突然劍指西方："有人來了。"
    三人屏息藏進樹影，隻見二十餘名蒙麵修士抬著青銅棺槨踏月而來。
    棺蓋縫隙滲出青紫霧氣，途經的草木瞬間化作飛灰。
    當隊伍最後那個佝僂身影經過時，楚雲瞳孔劇震——正是黑市裏售賣月蝕草的駝背老者！
    "玄陰木棺需要活人祭..."斷斷續續的交談隨風飄來。
    楚雲剛要細聽，董雪突然捂住他口鼻。
    月光偏移的刹那，他們方才藏身的樹影中刺出九根追魂釘，釘尾紅綢上"四海血衣"的徽記並列。
    楚雲捏碎傳送符的瞬間，瞥見古槐樹下浮現新的陣紋。
    數十道鎖鏈虛影穿透虛空，盡頭沒入青雲宗方向——正是藏書閣所在的棲霞峰。
    當傳送白光吞沒視野時，某種比黑市更陰冷的窺視感如附骨之疽爬上脊梁。
    楚雲懷中木匣突然震顫，月蝕草竟自動擺成北鬥七星狀，草尖齊齊指向藏書閣方向。
    董雪指尖真氣流轉想要封印異動，卻見草葉上滲出殷紅汁液，在月光下漸漸凝成半張青銅麵具的圖案......
    遠處棲霞峰的輪廓在夜霧中若隱若現，飛簷下的驚鳥鈴突然靜止，連山風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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