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站在青銅巨門前，指腹摩挲著心口滾燙的烙印。
    三日前刑天之瞳預見的十萬天兵踏碎山河的畫麵仍在灼燒神經，他凝視門扉上流淌著暗金紋路的鎖鏈圖騰——那與他右眼瞳孔深處的紋路如出一轍。
    "此門非爾等螻蟻可窺。"沙啞嗓音割裂寂靜。
    墨色鬥篷裹挾著血腥氣卷到三丈開外，競爭者甲指尖纏繞的九幽玄鐵鏈在地麵拖出焦痕。
    此人左眼嵌著顆暗紅妖丹，正是三年前魔淵暴動時吞噬了七位元嬰修士的赤瞳老怪。
    楚雲右眼晶體突然泛起漣漪，刑天之瞳洞穿對方偽裝——那張布滿皺紋的麵皮下，分明是二十年前被自己斬於劍下的玄陰宗少宗主麵容。
    "看來當年留你半縷殘魂是錯了。"楚雲並指劃過腰間儲物袋，天機羅盤懸浮於頭頂，垂落三十六道星輝，"要戰便戰，何須廢話。"
    圍觀修士齊齊後退十丈，赤霄城主布下的防禦陣紋被激蕩的罡風刮出裂痕。
    靈界使者青衫微動，腰間玉牌亮起半寸青光又倏然熄滅，竟是默許了這場爭鬥。
    赤瞳老怪獰笑著甩出玄鐵鏈，每條鎖鏈末端都掛著顆嘶吼的魔首。
    楚雲瞳孔驟縮，那九顆魔首赫然是半年前葬身魔淵的七十二洞天長老！
    腥臭魔氣凝成百丈巨爪當頭罩下，卻在觸及星輝時發出烙鐵入水的滋滋聲。
    "太陰煉形術？"靈界使者突然開口，目光落在楚雲胸前微光的門形印記，"倒是小覷了凡界修士。"
    楚雲翻掌祭出玄冰鑒，鏡麵映出董雪臨別時咬破指尖畫的護心符。
    冰藍光華衝天而起，九顆魔首突然發出淒厲哀嚎，鐵鏈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往生咒文——原來那日董雪偷偷將佛門秘法刻在了他的本命法寶上。
    "不可能！"赤瞳老怪妖丹迸裂，麵皮如蠟油般融化，露出布滿縫合痕跡的真容，"你怎麽可能同時駕馭道佛兩家......"
    話音未落，楚雲右眼射出的暗金紋路已纏繞住對方神魂。
    刑天之瞳映出二十年前的畫麵：玄陰少宗主跪在青銅門前剜目獻祭，門縫中伸出的青灰色手掌在他顱頂烙下奴印。
    "原來你才是靈界圈養的看門犬。"楚雲並指如劍刺向對方眉心，青銅鑰匙烙印突然在胸口發燙。
    本該形神俱滅的敵人突然化作青煙，一縷本源魂力被巨門吞噬，門上的鎖鏈圖騰亮起十分之一。
    靈界使者終於踏前一步，腳下生出七十二品青蓮："獻祭仇讎精魄為鑰匙開鋒，倒比那些自詡正道的偽君子坦蕩。"他袖中飛出一卷玉簡懸浮半空，"此乃登天冊，留名者可試。"
    楚雲咬破指尖卻驀地頓住。
    刑天之瞳看見玉簡深處遊動的黑氣，分明是某種禁製。
    他忽然想起董雪昨夜捧著星盤說的那句"青蓮未必淨"，反手將血珠彈向青銅巨門。
    轟然巨響中門縫滲出青光，登天冊被照出原型——竟是張人皮煉製的邪器！
    圍觀眾人駭然發現自己的精血正在透過足底陣圖流向巨門，唯有楚雲胸口的門形印記泛著微光，將試圖纏繞他的血色絲線盡數焚毀。
    "好個刑天傳承者。"靈界使者首次露出笑意，身後浮現出九重天闕虛影，"但你以為這就夠資格......"
    話未說完，西荒深處突然傳來龍吟。
    眾人腳下陣圖瘋狂閃爍，七十二洞天福地對應的陣眼位置，同時升起纏繞著鎖鏈的青銅柱。
    楚雲心口烙印與其中一根產生共鳴，刑天之瞳隱約窺見柱內封存著半截布滿裂痕的仙界玉璽。
    狂風卷起他染血的衣擺，青銅鑰匙的灼痛突然轉為清涼。
    董雪留在玄冰鑒中的那滴淚不知何時滲入心脈，與玉璽殘片的氣息遙相呼應，在門形印記上凝出半枚仙紋。
    靈界使者盯著那枚仙紋，終於露出凝重神色："原來你身上有瑤池......"
    驚雷驟起淹沒了後半句話。
    青銅巨門上的鎖鏈開始寸寸崩裂，門縫中溢出的青光凝聚成階梯，每一階都浮現出不同的上古禁製圖案。
    楚雲右眼的暗金紋路自動拆解著那些圖案，卻在觸及最後九階時，刑天之瞳突然流下血淚。
    他望著階梯盡頭旋轉的青色旋渦，終於明白靈界使者未盡之言——那十萬天兵踏碎的何止人間，階梯深處傳來的仙界哀嚎，分明預示著更大的劫難。 青銅階梯在楚雲腳下震顫，那些流淌著星辰碎屑的禁製圖紋突然扭曲成旋渦。
    他右眼湧出的血珠尚未落地，就被階梯盡頭的青色旋渦吞噬殆盡。
    靈界使者袖中飛出的七十二品青蓮堪堪托住他搖晃的身形，蓮瓣上卻詭異地浮現出暗紫色屍斑。
    "還剩三刻鍾。"靈界使者指尖輕叩腰間玉牌，整個西荒地脈突然發出龍吟般的轟鳴。
    七十二根青銅柱投影衝天而起，每根柱體表麵都浮現出不同屬性的靈力潮汐，"五行顛倒，四象錯亂，這才是真正的開門匙。"
    楚雲抹去眼角血痕，刑天之瞳映出青銅柱內部翻湧的能量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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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木水火土五色靈光在柱體間瘋狂對衝，竟是將方圓千裏的靈脈硬生生撕成碎片。
    他忽然明白那些纏繞青銅柱的鎖鏈並非封印，而是防止狂暴靈氣外溢的囚籠。
    身後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先前被吞噬精血的修士們正以詭異姿態匍匐爬行。
    他們的瞳孔變成暗綠色，指尖生長出類似青銅鏽跡的尖刺，朝著最近的生命體瘋狂撕咬。
    董雪留下的護心符在儲物袋中劇烈震顫，冰藍光華透過布料映出滿地蜿蜒的血線——那些被控製的修士，心髒位置都嵌著米粒大小的青銅碎屑。
    "原來這才是登天冊的真相。"楚雲並指斬斷撲來的腐屍，玄冰鑒映出靈界使者唇角轉瞬即逝的笑意。
    那些青銅碎屑在碰到他胸前門形印記的瞬間，竟化作五色流光滲入體內。
    刑天之瞳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視網膜上浮現出五個旋轉的靈力旋渦。
    金靈在西漠黃泉眼，木靈在東極扶桑木，水靈在北冥歸墟，火靈在南疆焚天穀，土靈在中州社稷壇——五道坐標如同燒紅的烙鐵刻進神識。
    楚雲踉蹌著扶住青銅柱，發現柱體表麵的鎖鏈紋路正在自己皮膚下遊走，每道紋路都對應著某處靈能精華的封印。
    "看來鑰匙選中的人是你。"靈界使者踏著青蓮升至半空，腳下腐屍突然全部僵立不動，"但你要記住，當第一縷暮光照在青銅門上......"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劍鳴打斷，九道裹挾著魔氣的劍光撕開防禦陣圖，在地麵犁出深不見底的溝壑。
    競爭者甲破碎的衣袍在罡風中獵獵作響，裸露的胸膛上爬滿青銅色血管："你以為擊潰我的分身就能高枕無憂？"他左眼的赤瞳妖丹迸裂，露出裏麵跳動的青銅心髒，"這具身體不過是個容器，真正想要靈界之門的......"
    楚雲突然旋身擲出玄冰鑒，鏡麵精準截斷對方後頸延伸出的青銅絲線。
    二十年前被斬殺的玄陰少宗主殘魂在鏡中哀嚎，那些連接著西荒各處的靈力絲線，此刻在刑天之瞳中清晰如掌紋——每根絲線末端都係著個瞳孔泛青的修士。
    "你竟敢！"競爭者甲的麵容突然裂成蛛網狀，胸腔內的青銅心髒泵出腥臭液體。
    地麵腐屍同時昂首嘶吼，他們的天靈蓋迸射出青銅光柱，在西荒上空交織成遮天蔽日的囚籠。
    楚雲右眼的暗金紋路突然逆時針旋轉，那些湧入體內的五色流光在經脈中凝成箭頭。
    他迎著漫天青銅光雨突進，染血的衣擺掠過之處，腐屍身上的青銅碎屑自動剝離，在掌心匯聚成寸許長的鑰匙虛影。
    "太慢了！"競爭者甲雙臂化作青銅巨刃劈下，刀刃上浮現出七十二洞天長老扭曲的麵容。
    楚雲卻反常地撤去護體罡氣，任憑刃鋒切入肩胛——就在接觸血肉的瞬間，那些哀嚎的魂魄突然被門形印記吸引，反噬之力將青銅巨刃震出裂紋。
    董雪留在玄冰鑒中的淚痕此刻泛起月白色柔光，被血染紅的鑰匙虛影突然凝實三分。
    楚雲借著反震之力騰空翻轉，指尖凝聚的五色流光化作鎖鏈，將競爭者甲釘在最近的青銅柱上。
    柱體表麵的火靈封印發出歡愉的嗡鳴，竟開始主動吞噬敵人身上的青銅鏽跡。
    靈界使者腳下的青蓮突然凋零三品，他撫掌輕笑："以敵為餌，倒是省去搜集火靈的時間。"話音未落，被釘在柱上的競爭者甲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體內湧出的青銅液體與火靈封印碰撞出漫天星火。
    楚雲胸前的門形印記傳來灼燒感，刑天之瞳清晰看到對方神魂深處跳動的青銅核心——那裏藏著半枚破碎的土靈精華。
    "原來你早就是靈能容器。"楚雲並指如刀刺入競爭者甲眉心，指尖觸碰到冰冷的核心時，西荒地脈突然劇烈震顫。
    中州方向傳來社稷壇崩毀的轟鳴，五色靈力在天際糾纏成旋渦，七十二洞天福地的結界同時亮起示警紅光。
    靈界使者終於變色，他袖中飛出的玉簡在空中炸成齏粉："竟然提前引動土靈暴走！"漫天玉屑凝聚成倒懸的沙漏，流沙墜落的速度快得駭人，"現在你隻剩......"
    沙漏突然爆裂，楚雲在靈力亂流中抓住最後幾粒時之砂。
    刑天之瞳強行解析出砂礫中殘留的畫麵：暮光中的青銅門正在滲出血色露珠，那些露珠落地便化作青麵獠牙的守門靈將。
    他猛然捏碎砂礫，飛濺的星光在身前拚湊出殘缺的地圖——標注著水靈位置的北冥歸墟坐標旁，赫然浮現著董雪的本命星圖。
    遠處傳來鎖鏈繃斷的脆響，第一根青銅柱表麵的火靈封印已完全解封。
    楚雲將染血的五指按在柱體，看著掌心凝聚的火靈精華穿透皮肉融入神魂。
    灼燒感褪去後，右眼深處浮現出微弱的麒麟虛影，那是刑天之瞳感應到同源靈力的悸動。
    競爭者甲的殘軀突然炸成青銅暴雨，每滴液體都在空中扭曲成縮小版的腐屍。
    靈界使者拂袖撐開結界，聲音首次帶上急迫："快取土靈！
    中州結界......"
    整個西荒突然傾斜，楚雲腳下的地麵裂開深淵。
    在墜落的瞬間，他看到地脈深處湧動的土黃色靈能，那磅礴的能量潮汐中竟然混雜著董雪的氣息。
    刑天之瞳強行洞穿萬丈岩層，隱約窺見社稷壇廢墟上旋轉的青銅輪盤——輪盤中央插著的，正是董雪從不離身的冰魄簪。
    狂風卷著沙礫灌入口鼻，楚雲在自由落體中並指劃開腕脈。
    鮮血尚未落地就被門形印記吞噬，青銅鑰匙的虛影驟然凝實。
    他借著下墜之勢將鑰匙刺入岩壁，暗金紋路順著裂縫瘋狂蔓延，地底傳來的土靈波動突然變得溫順如羔羊。
    當指尖終於觸碰到社稷壇的殘垣時，七十二洞天的鍾聲同時在雲霄炸響。
    楚雲卻渾身僵住——那插在青銅輪盤上的冰魄簪尖端，正緩緩滲出一滴殷紅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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