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樹的虛影在靈界之門閉合的刹那徹底消散，楚雲法袍上的星芒與周遭混沌的霧氣甫一接觸，便炸開細密的電光。
    他屈指擦過頸側暗金紋路，刑天之翼在皮下不安地鼓動——這方天地竟在壓製上古凶器的煞氣。
    "喀嚓！"
    腳下突然傳來晶石碎裂聲，楚雲低頭望去，青玉地磚正以他為中心層層龜裂。
    某種無形的巨力驟然降臨，他踉蹌著單膝跪地，喉間泛起腥甜。
    周遭霧氣化作萬千銀絲，順著毛孔往經脈裏鑽，每寸血肉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這就是...真正的靈壓？"
    楚雲攥緊掌心殘留的星輝，那些在魔淵淬煉過的骨骼此刻發出瓷器開裂般的脆響。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斬碎青銅古樹時，樹根纏繞的黑血鎖鏈也曾發出類似的壓迫感——原來那不過是靈界泄露的餘威。
    濃霧深處響起窸窣聲。
    十二盞幽藍燈籠次第亮起，待看清那是某種巨獸的豎瞳時，楚雲已本能地旋身揮掌。
    星辰法袍暴漲出七尺罡氣，將撲來的黑影絞成漫天磷火。
    可那些火星落地即生，竟化作千百隻巴掌大的晶蠍，尾針泛著與青銅巨樹同源的青芒。
    "坎位三步，離火為引。"
    沙啞的嗓音突然在識海炸響，楚雲瞳孔驟縮。
    這分明是當初在魔淵覺醒係統時聽到的聲音！
    他依言掐訣，指尖迸發的卻不是熟悉的玄雷，而是一縷纏繞著星屑的蒼白焰火。
    晶蠍群發出淒厲尖嘯。
    蒼白火舌掠過之處，霧氣凝成冰晶簌簌墜落。
    楚雲趁機咬破舌尖，精血混著星輝在虛空勾畫刑天戰紋。
    頸側暗金紋路如活物般蠕動，終於在符成刹那衝破桎梏，化作遮天蔽日的骨翼。
    "破！"
    雙翼振起的罡風將晶蠍群掀飛百丈，卻在觸及霧牆時被某種力量消弭於無形。
    楚雲悶哼一聲，後背撞上突然浮現的青銅碑文，碑上蝌蚪狀的文字正瘋狂抽取他體內靈力。
    靈界使者的虛影在碑頂浮現："三息之內，說出你斬斷因果鎖鏈時看到的箴言。"
    楚雲盯著使者與董雪三分相似的眉眼，突然嗤笑出聲。
    他反手按在碑文凹陷處，那裏殘留的鎖鏈痕跡與掌心血痕完美契合："你們拿活人魂魄喂養建木殘根，也配問因果？"
    碑文應聲炸裂。
    無數青銅碎片在空中重組為箭陣，楚雲振翼疾退時瞥見霧氣散開的一角——九根纏繞黑血鎖鏈的青銅柱貫穿天地，每根柱體都嵌著具晶瑩如玉的骸骨。
    最中央那具骸骨額間的星紋，竟與他眉心血痕別無二致！
    "係統激活條件達成。"
    久違的機械音伴著劇痛席卷靈台，楚雲踉蹌扶住突現的石碑。
    那些被壓製在魔淵深處的記憶碎片突然翻湧，他看到自己曾在某世手持青銅戟斬斷建木，戟尖挑著的正是靈界使者此刻佩戴的冰魄玉玨。
    晶蠍群再度撲來時，楚雲背後刑天之翼已鍍上一層星輝。
    他並指抹過虛空，蒼白火焰凝成的長戟劈開霧障，露出後方湧動的血色旋渦。
    某種與董雪玉墜同源的氣息從旋渦深處滲出，裹挾著令人戰栗的呼喚。
    戟尖刺入最後一隻晶蠍的瞬間，楚雲忽然聽見清脆的鈴音。
    他低頭望去，不知何時係在腕間的紅繩正泛著微弱熒光——這是踏入靈界前，董雪哭著塞進他掌心的冰魄絲。
    腕間紅繩突然灼燙起來，楚雲在腥風血雨中恍惚看見董雪踮腳為他係繩的模樣。
    少女指尖的暖意穿透靈界森寒，在他掌心凝出一滴不會凍結的朱砂。"活著回來"的尾音裹著淚，此刻竟在耳畔清晰可辨。
    蒼白火焰凝成的長戟發出清越顫鳴。
    楚雲旋身劈開三隻晶蠍，後背撞上青銅殘碑的瞬間，十二盞幽藍燈籠突然同時熄滅。
    碎裂的晶蠍殘骸懸浮半空，每一片甲殼都映出他眉心血痕，青芒暴漲時竟將漫天磷火盡數吞噬。
    "喀啦啦——"
    青銅碑文裂隙中滲出粘稠黑血，那些被楚雲斬碎的鎖鏈殘片如活蛇般扭動。
    晶蠍群發出刺耳共鳴，在血色旋渦前聚成遮天蔽日的風暴。
    當最後一片甲殼嵌合完畢，矗立在霧障中的巨獸額間睜開九隻豎瞳，每隻瞳孔都映著青銅柱上的星紋骸骨。
    靈壓凝成實質的青銅鎖鏈破空襲來。
    楚雲振翼疾退，刑天之翼刮起的罡風竟在巨獸鱗甲上擦出火星。
    他瞥見霧牆外若隱若現的冰魄絲微光——董雪贈的紅繩正在腕間劇烈震顫，將靈界暴走的能量轉化為細流注入丹田。
    "係統提示：檢測到建木殘根共鳴。"
    機械音炸響的刹那，巨獸九瞳同時迸發青光。
    楚雲足下青玉磚轟然炸裂，裹挾黑血的青銅鎖鏈貫穿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那些鎖鏈表麵浮現的咒文，赫然與魔淵深處囚禁刑天的符籙同源！
    蒼白火焰順著刑天之翼攀援，卻在觸及巨獸鱗甲時驟然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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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喉間腥甜更甚，他望著巨獸額間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星紋，突然將染血手掌按向心口："你要的因果——"
    混沌霧氣突然凝滯。
    董雪係紅繩時悄悄渡給他的本命精血，此刻在胸腔綻出青蓮虛影。
    巨獸咆哮著噴吐的青銅流火，竟被這縷帶著體溫的微光逼退三尺。
    楚雲趁機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虛空勾畫殘缺的刑天戰紋。
    "坎離易位，星火逆行！"
    青銅碑文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龜裂聲，那些嵌在柱體中的晶瑩骸骨同時抬頭。
    楚雲背後刑天之翼暴漲至十丈，蒼白焰尖染上董雪精血特有的緋色，在霧牆割裂的領域裏撕開一道朱砂色的裂隙。
    巨獸九瞳首次露出懼色。
    楚雲卻突然踉蹌跪地，腕間紅繩不知何時纏上了青銅鎖鏈。
    靈界使者冰冷的聲音穿透霧障："用道侶精血破界，你與魔淵那些孽畜有何區別？"
    "道侶？"楚雲抹去唇邊血漬低笑出聲，眼底星芒卻比刑天之翼更熾烈。
    他拽緊紅繩猛然發力，董雪留在上麵的淚痕竟化作冰棱刺入鎖鏈："她隻是...信我能回來。"
    冰魄絲迸發的清光中，青銅巨獸額間星紋突然皸裂。
    楚雲瞳孔驟縮——那些裂紋走向，分明與三日前董雪替他包紮傷口時，在他肩甲畫下的止血符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
    蒼白火焰倏地收攏成刃，楚雲踏著崩裂的青銅碑縱身躍起。
    巨獸咆哮掀起的靈壓風暴撕碎他半邊法袍，露出心口灼灼燃燒的青蓮精血。
    當火焰刃刺入第九隻豎瞳的瞬間，整個靈界的霧氣都開始向星紋裂痕倒灌。
    係統提示音淹沒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
    楚雲在墜落時看見血色旋渦深處浮起冰魄玉玨，那上麵沾著的血漬，竟與董雪每月初一擦拭的祖傳玉佩完全相同。
    他還想細看，巨獸殘軀突然爆開萬千青銅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睜開一隻猩紅豎瞳——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九十九根鎖鏈交織成的天羅地網，以及所有豎瞳同時鎖定他心口青蓮的森冷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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