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劍鋒割裂最後一片殘雲時，楚雲終於看清了魔道尊主的真容。
    那張由萬千冤魂拚湊的臉孔在月蝕下明滅不定，三十七根白骨刺穿透眉心處的鬼麵紋，每根骨刺末端都懸著盞青銅鈴鐺——正是三百年前被剿滅的拜月教聖物。
    "用活人魂魄煉製千劫鈴，倒是比你師尊有長進。"楚雲劍尖挑起塊碎石，石子穿過魔瘴的瞬間燃起金紅火焰。
    那些在係統界麵瘋狂跳動的斬魔值數字，此刻竟在他經脈中化作實質的雷霆。
    魔道尊主喉間發出蛇類吐信的嘶響，背後浮現十二重血色光環。
    每道光環展開，山門前就多出座白骨祭壇。
    第三座祭壇升起時，董雪突然捂住心口倒退兩步，她腕間冰晶鐲炸開的裂紋裏滲出暗紫色霧氣。
    "別碰那些霧氣！"楚雲旋身揮出七道劍罡，青冥劍映著陣眼處的魔紋蓮竟發出龍吟。
    斬魔值暴跌的提示音在識海炸響，他分明看見係統界麵浮現出董雪幼時蜷縮在冰棺裏的畫麵。
    這刹那的分神，讓第四座祭壇噴湧的穢氣凝成九頭相柳。
    魔道尊主指尖纏繞的魂絲驟然繃緊："看來你發現了？"他踏著第五座祭壇躍至雲端，那些青銅鈴鐺同時震顫，"當年本座親手將玄冰魄種在這丫頭靈台，等的就是今日——"
    楚雲的劍比怒吼更快。
    裹挾著雷火的劍刃劈開相柳毒牙時，他左手結出的伏魔印正按在董雪後心。
    少女咳出的冰渣裏混著魔種碎片，地麵瞬間凍結的霜紋竟與護山大陣的猩紅光暈形成陰陽魚圖案。
    "找死！"魔道尊主周身血色光環盡數崩裂，漫天骨刺化作暴雨。
    每根骨刺落地即化作三丈高的骸骨魔將，它們眼眶裏跳動的幽火竟與極北之地震動的頻率完全契合。
    楚雲突然笑了。
    他劍鋒倒轉刺入自己丹田，噴湧的精血在陣眼處繪出北鬥七星的軌跡。
    係統警報聲戛然而止的瞬間，那些被魔氣浸染的青銅碎片突然從地脈中破土而出，每一片都烙印著董雪頸間銀鏈的花紋。
    "你竟敢用魔淵穢氣淬煉本命劍！"魔道尊主終於變了臉色，他腳下的祭壇開始坍塌。
    第六座祭壇崩毀時，楚雲看見他左耳垂缺失的月牙形傷疤——與青雲宗祖師殿畫像上的劍痕完全吻合。
    劍陣爆發的強光吞沒了所有聲音。
    當楚雲的青冥劍穿透第九重血色光環時，魔道尊主胸口浮現的魔紋蓮竟與董雪傷處的圖案首尾相接。
    那朵並蒂蓮綻放的刹那，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猩紅的提示：斬魔值突破臨界，天魔解體倒計時啟動。
    "原來如此..."楚雲在雷霆轟鳴中輕笑，劍鋒裹挾著最後十點斬魔值刺入蓮心。
    魔道尊主發出非人的尖嘯，他潰散成黑霧的軀體裏飛出七十二盞人皮燈籠，每盞燈籠上都映著董雪的麵容。
    晨光刺破雲層時，楚雲單膝跪在龜裂的陣眼處。
    他手中青冥劍已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劍身倒映著遠處正在收攏冰晶的董雪。
    少女發間的霜花不知何時染上緋色，像極了昨夜陣紋浸血的模樣。
    "小心！"董雪突然轉身擲出冰棱。
    她指尖凝聚的寒氣尚未成型，山門殘垣下的陰影突然詭異地扭曲起來。
    楚雲瞳孔驟縮，他分明看見那些陰影的移動軌跡，與係統界麵最後消失的斬魔值數字完全重合。
    青冥劍的裂痕在晨光中泛起細碎的晶芒，楚雲垂眸凝視劍身倒映的少女身影。
    董雪鬢角的霜花在風裏搖曳，那抹緋色像是要融進他劍鋒殘留的雷火裏。
    他指尖剛觸及腰間的補天玉，山門殘垣下蟄伏的陰影驟然暴起。
    三道骸骨魔將破土而出，它們眼眶裏的幽火竟凝結成冰錐形狀。
    董雪轉身擲出的冰棱尚未觸及魔將，其中一隻的尾椎骨突然裂開，迸射出數百根帶著倒刺的骨針。
    楚雲瞳孔中倒映出那些骨針尖端閃爍的拜月教咒文，係統界麵突然彈出鮮紅的警告——所有骨針的軌跡都與董雪靈台魔種殘留的紋路完全重合。
    "別過來！"董雪突然旋身張開冰晶結界，她腕間破碎的玉鐲突然迸發刺目強光。
    那些本應穿透她心口的骨針在結界表麵凝滯，卻詭異地折射出七十二道幻影。
    楚雲看到其中三道幻影裏浮現出自己前世隕落的畫麵，青冥劍的龍吟聲裏第一次摻入顫音。
    魔將眼眶中的幽火突然暴漲，它們破碎的尾椎骨裏噴湧出暗紫色魔霧。
    董雪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她維持結界的右手掌心浮現出與魔道尊主胸口相同的並蒂蓮紋。
    楚雲識海中的斬魔值開始瘋狂倒流，係統界麵突然浮現出三百年前拜月教祭祀的場景——冰棺中的幼女頸間，正戴著與董雪相同的銀鏈。
    "原來從那時起..."楚雲喉間湧起腥甜，他劍鋒翻轉刺入自己左肩。
    噴湧的精血在虛空繪出北鬥陣圖，那些被魔霧侵蝕的冰晶突然折射出萬千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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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顆星位亮起的瞬間，董雪結界上的裂痕竟與係統界麵跳動的數字完美契合。
    魔將發出尖銳的嘶鳴，它們骨骼表麵浮現的血色咒文突然反向流轉。
    楚雲看到董雪發間的霜花開始滲血，她維持結界的五指已經結滿冰霜，卻依然倔強地仰起臉對他微笑。
    這個笑容與係統曾閃現的冰棺畫麵重疊，激得他丹田處的雷火猛然炸開。
    "給我破！"楚雲周身騰起金紅交錯的烈焰，那些火焰竟在虛空凝成三百道劍符。
    每道劍符落下，魔將骨骼上的咒文就崩碎一截。
    當最後道劍符刺入陣眼時，董雪突然咳出帶著冰碴的血沫，她腕間徹底破碎的玉鐲裏飛出七十二道星光。
    魔將的嘶吼戛然而止。
    它們潰散的骨骼在晨光中化作雪白齏粉，那些折射幻影的骨針卻凝成實質，朝著董雪眉心激射而去。
    楚雲的身影在雷火中模糊了一瞬，再出現時已用後背擋住所有骨針。
    他聽到係統傳來刺耳的碎裂聲，丹田處沉寂許久的斬魔值突然化作滾燙洪流。
    "值得麽..."董雪染血的手指撫上他後背猙獰的傷口，那些沒入血肉的骨針正被雷火緩緩逼出。
    她的氣息拂過楚雲頸側時，帶著玄冰魄特有的霜雪氣息，"你明明可以..."
    楚雲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掌心雷火將兩人傷口流出的血蒸成緋色霧靄。
    這些血霧在空中交織成並蒂蓮的形狀，竟與魔道尊主潰散前顯現的魔紋蓮完全相反。"三百年前他們種下因，"他劍鋒挑起最後一點雷火沒入董雪靈台，"如今該由我們斬斷輪回。"
    遠處傳來正道弟子的呐喊聲，幸存的魔道餘孽正在潰逃。
    楚雲卻仿佛聽不到那些聲音，他凝視著董雪瞳孔中倒映的係統界麵——那裏本該顯示斬魔值的位置，此刻正浮現出靈海深處的星圖。
    董雪指尖凝聚的冰晶突然炸開，化作漫天霜花落向戰場每個角落。
    "楚師兄！
    東北方三十裏發現魔道傳送陣！"湛風的聲音裹挾著劍鳴破空而來。
    他向來整潔的青衫沾滿血汙，望向楚雲的眼神卻熾烈如火，"各派長老正在布設封魔結界，但需要你的雷火為引！"
    楚雲最後看了眼董雪頸間泛光的銀鏈，青冥劍的裂紋在雷火灌注下竟開始緩慢愈合。
    當他踏著虛空掠向傳送陣時，身後傳來董雪清越的冰棱破空聲——那些潰逃的魔修突然被地麵升起的冰刺貫穿，少女白衣染血的身影在晨光中宛若戰神。
    戰場東北角的天空呈現詭異的暗紫色，九座殘缺的白骨祭壇正在緩緩旋轉。
    十八位正道長老結成的封魔陣已然搖搖欲墜，陣眼處的玄天鏡竟映出極北之地的冰川。
    楚雲劍鋒掃過鏡麵時，突然看到某個熟悉的月牙形傷疤在冰層下一閃而逝。
    "小心鏡像反噬！"某位長老的警告還未出口，楚雲的雷火已然劈入鏡中世界。
    玄天鏡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鏡麵浮現的冰川畫麵突然扭曲成靈海旋渦。
    係統界麵在此刻瘋狂閃爍，斬魔值數字竟與旋渦旋轉的速度同步攀升。
    當最後座白骨祭壇在雷火中坍塌時，楚雲聽到識海中響起玉石俱焚的提示音。
    他佯裝未覺，劍鋒引動九天玄雷劈向傳送陣核心。
    爆發的強光中，某個烙印著拜月教紋路的青銅殘片劃過他袖口，在布料上燙出星圖狀的焦痕。
    正午時分，最後縷魔氣在誅魔穀上空消散。
    楚雲立於最高處的斷崖，望著下方歡呼的正道弟子們。
    湛風正指揮眾人清掃戰場，他手中那柄曾鄙服過楚雲的青鋒劍，此刻恭敬地倒插在楚雲戰靴旁。
    而董雪獨自站在冰晶凝結的梧桐樹下，正將染血的霜花編成劍穗。
    "楚師兄，宗主傳令讓您前往靈海..."傳令弟子的話突然中斷，他驚駭地望著楚雲腳下——不知何時漫上斷崖的海水，正泛著星圖狀的波紋。
    那些本該被陣法阻隔的浪濤裏，隱約傳來與係統提示音頻率相同的潮聲。
    楚雲彎腰掬起一捧海水，看著掌心的漣漪逐漸凝成月牙形狀。
    當某個巨浪拍碎在礁石上時，他頸後的係統印記突然灼痛起來——就像三百年前那柄刺入冰棺的骨刀留下的傷痕。
    暮色降臨時，楚雲站在靈海入口的聽潮石上。
    鹹澀的海風卷起他破碎的衣袂，那些尚未愈合的傷口在潮濕空氣裏隱隱作痛。
    掌心的月牙形水痕突然與頸後灼痛產生共鳴，他望著波濤中若隱若現的星圖，青冥劍的裂紋竟開始吸收海水中某種幽藍的光點。
    遠處傳來海鳥淒厲的長鳴，像是某種跨越三百年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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