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靈海在腳下翻湧，楚雲右肩那道被魔血侵蝕的傷口正滲出暗金色血液。
    弑魔刃震顫著劃破粘稠氣流，歸墟旋渦邊緣迸發的藍光將他的側臉映得忽明忽暗。
    三丈之外，董雪殘留的百草氣息凝成細碎冰晶，在魔氣肆虐的靈海中勾勒出蜿蜒的光帶。
    "還剩三十七步。"
    他默數著冰晶標記的方位，左手指甲深深扣進掌心。
    身後崩塌的冰層傳來青銅鼎器拖拽鎖鏈的聲響，那聲音像是從顱骨深處炸開，震得丹田裏剛凝聚的靈核泛起裂痕。
    懷中被血浸透的藥渣突然發燙，恍惚間又看見那日董雪在丹房以指為刃剖開掌心，將心頭血滴入丹爐時蒼白的笑。
    漩渦鏡麵倒映的青雲宗山門忽然扭曲，楚雲瞳孔驟縮。
    原本係在鎮魔碑前的冰蠶絲帶竟穿透虛空纏上他手腕，絲帶末端凝結的血珠與石碑裂隙滲出的暗金液體同時沸騰——這是董雪用本命精血煉製的牽機引！
    靈海在此時露出獠牙。
    平靜的歸墟表麵驟然凹陷，數以萬計的靈氣觸須從旋渦底部竄出。
    楚雲後頸青銅鼎印記爆發出灼痛，那些觸須纏繞他雙腿的瞬間，竟幻化成執法長老枯槁的手掌。
    腰間弑魔刃發出瀕死般的哀鳴，刀刃映出他頸後蠕動的印記——那青銅鼎紋不知何時生出了血色鼎耳。
    "連你也要攔我？"
    楚雲反手將刀刃刺入肩頭傷口，魔血澆在觸須上騰起青煙。
    靈海深處傳來似哭似笑的嘶吼，被血鏽味浸透的藥香突然暴漲。
    他看到旋渦鏡麵裏的董雪正跪坐在鎮魔碑前，素白襦裙被碑底滲出的暗金液體染透，而她指尖凝聚的寒梅劍氣，分明在複刻自己三日前獨創的破魔十九式。
    纏在腕間的冰蠶絲帶驟然繃直，楚雲順著牽扯的力道騰空翻轉。
    靈海觸須撕下他小腿血肉的刹那，懷中藥渣盡數化作赤蝶。
    那是董雪在九轉護心丹裏藏的燃血術，每隻赤蝶振翅都會在他靈脈炸開一朵冰蓮。
    七竅溢血的劇痛中，楚雲看清了靈海最後的殺招——歸墟漩渦底部沉浮的哪是什麽靈氣，分明是九百年前被青雲宗初代掌門斬殺的魔尊顱骨！
    那些翻湧的觸須正是顱骨空洞眼眶裏滋生的魔蕈，此刻正貪婪吮吸著他傷口溢出的暗金血液。
    "難怪我的血..."
    他忽然狂笑起來，任由魔蕈刺穿胸膛。
    當暗金血珠墜入魔尊顱骨眼眶的刹那，弑魔刃突然掙脫掌控，裹挾著董雪殘留的冰蠶絲帶刺入自己心髒。
    劇痛撕裂神魂的瞬間，楚雲在漩渦鏡麵看到驚駭的一幕——鎮魔碑前的董雪竟同步將冰魄劍刺入心口！
    兩處空間的血脈在此刻共鳴。
    靈海深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纏繞周身的魔蕈突然僵直。
    楚雲心髒位置浮現出半枚青銅鼎紋，與頸後印記拚合的瞬間，弑魔刃刀柄鑲嵌的鎮魂玉砰然炸裂。
    萬千赤蝶裹著冰蓮碎片匯入傷口，在他脊柱上凝成十九節寒梅劍印。
    歸墟旋渦開始逆向旋轉，楚雲在崩塌的鏡麵殘影裏看到真相——董雪寒梅劍氣劃過鎮魔碑的軌跡，與他三日前在魔淵石壁上刻下的劍痕完美重合。
    那些暗金液體根本不是魔血，而是曆代屠魔者被靈海吞噬的本源！
    "原來你早就..."
    他嘶吼著抓住即將消散的冰蠶絲帶，靈海最後爆發的吸力卻將這句話撕成碎片。
    魔尊顱骨轟然炸裂，飛濺的骨片在歸墟風暴中化作青銅鼎器虛影。
    楚雲渾身經脈亮起冰藍色紋路，那是董雪燃燒神魂注入他靈核的寒梅劍意。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靈海迷霧時，楚雲破碎的衣袍下浮現出詭異紋身——左肩魔血繪就的青銅鼎，右胸寒梅劍氣凝成的鎖鏈，兩者在心口位置被十九枚冰蠶繭死死纏繞。
    弑魔刃懸浮在風暴眼中央，刀身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倒影，而是鎮魔碑前那株突然凋零的白梅。
    靈海出口近在咫尺，楚雲卻突然鬆開抵抗吸力的靈力。
    他迎著狂暴的歸墟風暴張開雙臂，頸後鼎紋綻放的血光中，隱約傳出執法長老驚恐的尖叫...
    當楚雲主動撤去護體靈力時，靈海仿佛被激怒的凶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他的衣袂在風暴中獵獵作響，頸後青銅鼎紋滲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結成十九朵冰梅——正是董雪在鎮魔碑前刻下的劍印數量。
    "原來如此！"
    他忽然張開五指插入胸口，將正在成型的寒梅劍印生生扯出。
    混合著暗金血液的冰晶碎片刺入歸墟旋渦，整個靈海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那些翻湧的魔蕈觸須如同被凍結般停滯，漩渦深處傳來瓷器迸裂的清脆聲響。
    董雪殘留的冰蠶絲帶突然繃斷，楚雲在紛飛的絲線中看到驚人畫麵——每截斷裂的絲帶都映出鎮魔碑前的場景：董雪心口插著的冰魄劍正在消融，而她蒼白指尖凝出的寒梅劍氣，竟與三日前自己在魔淵石壁刻下的劍痕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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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向的牽機引..."
    楚雲瞳孔劇烈收縮，他終於明白董雪在九轉護心丹裏埋藏的秘密。
    那些赤蝶振翅時炸開的冰蓮不止在修複他的靈脈，更在同步重塑董雪被魔氣侵蝕的心脈。
    兩人此刻承受的痛苦與希望，通過靈海與現世的裂縫完全貫通。
    魔尊顱骨突然發出尖銳嘶鳴，暗金血液在眼眶中沸騰。
    楚雲脊柱上的寒梅劍印驟然發亮，十九節劍印竟自動脫離身體，在風暴中組成環形劍陣。
    當第一枚劍印刺入魔尊左眼時，整個靈海開始劇烈震動，歸墟漩渦底部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正是三百年前初代掌門封印魔尊時用的禁製。
    "破！"
    楚雲握住弑魔刃淩空劈砍，刀刃卻穿透虛空落在鎮魔碑前的冰魄劍上。
    董雪噴出的鮮血染紅碑文，那些暗金液體突然倒流回碑體裂隙。
    靈海中的魔蕈觸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取而代之的是從青銅鼎器虛影中湧出的青色火焰。
    執法長老的尖嘯突然變得淒厲，楚雲後頸的鼎紋開始剝落。
    他反手抓住正在消散的青銅碎片，任由青色火焰順著小臂蔓延至全身。
    當火焰觸及心口的冰蠶繭時，董雪埋在他靈脈深處的百草氣息突然暴漲，將青色火焰染成翡翠般的通透碧色。
    "天青淨火？"
    漩渦鏡麵裏的執法長老露出驚駭神色，那些纏繞楚雲的鎖鏈突然調轉方向刺向鏡麵。
    碧色火焰順著鎖鏈逆流而上，將鏡麵燒出蛛網狀的裂紋。
    楚雲趁機抓住弑魔刃刀柄，將脊柱殘留的劍印全部注入刀身。
    弑魔刃發出龍吟般的震顫，刀鋒劃過之處，空間竟如綢緞般被整齊切開。
    楚雲順著裂縫縱身躍起，破碎的衣袍下，左肩青銅鼎與右胸寒梅鎖鏈的紋身同時發光。
    靈海吸力化作實體般的黑色巨手抓來時，他揮刀斬落的軌跡恰好與鎮魔碑前董雪抬手的角度重合。
    "給我開！"
    刀鋒切入巨手掌心的刹那，時空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楚雲看見自己與董雪的倒影在刀身重疊，十九枚冰蠶繭同時爆開。
    靈海出口的迷霧被劍氣攪散，晨曦如利劍刺破最後的屏障。
    當楚雲衝破海麵時，身後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
    靈海旋渦在他脫離的瞬間凝固成冰雕，接著轟然炸成漫天星屑。
    朝陽映照下，這些星屑竟化作數百柄寒梅小劍，在青雲宗上空組成巨大的鼎器圖案。
    "楚師兄！"
    董雪的呼喚帶著哽咽。
    她心口位置浮動著冰藍色光暈，與楚雲右胸的寒梅鎖鏈紋身產生微妙共鳴。
    圍觀眾人尚未從靈海異變中回神，就看到更驚人的景象——楚雲落地時，方圓十丈內的草木突然瘋狂生長，綻放的花朵在觸及他衣角的瞬間全部晶化成冰雕。
    湛風手中的佩劍突然脫鞘飛出，在楚雲身前三尺處懸停震顫。
    這個曾經最輕視楚雲的外門弟子，此刻清晰感受到自己本命劍傳來的恐懼與臣服。
    而幾個暗中觀察的執法堂弟子，則驚恐地發現腰間青銅鈴全部裂開細紋。
    "你的手..."
    楚雲握住董雪顫抖的指尖，她掌心那道為煉製牽機引割開的傷口竟開始自動愈合。
    兩人周身浮現出淡金色的光暈，九轉護心丹的氣息在血脈共鳴中升華，空氣中彌漫著雪後初梅的冷香。
    圍觀弟子中突然有人驚呼，隻見鎮魔碑上的裂痕不知何時已全部消失，碑頂那株凋零的白梅重新抽出嫩芽。
    更詭異的是，碑文記載屠魔戰績的位置，緩緩浮現出楚雲在靈海持刀破空的剪影。
    執法長老的冷哼打破旖旎，青銅鼎虛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楚雲抬頭望向宗門禁地方向，那裏傳來的波動讓他脊柱劍印微微發燙——某種沉睡千年的力量正在蘇醒，而懷中的弑魔刃突然變得沉重無比，仿佛在提醒他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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