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腥風裹著血色月光灌入咽喉時，楚雲嗅到了與魔淵相似的鐵鏽味。
    懷中董雪頸間涅盤紋明滅不定，那些隨強光翻湧的記憶碎片正瘋狂撕扯他的太陽穴——冰錐尾端屬於前世的劍紋，蝕月鑒上纏繞的九嬰浮雕，還有師姐丹田爆開的血花與此刻重疊的體溫。
    "咳..."董雪睫毛顫動間抖落細碎冰晶，鎏金瞳孔映出楚雲胸口劇烈起伏的月牙疤痕，"劍胚在生長。"
    話音未落，周遭扭曲的紫杉木突然齊刷刷裂開樹皮。
    數百雙琥珀色獸瞳在枝椏間亮起，腐葉堆裏鑽出的藤蔓纏繞著森白骨片，將兩人圍在猩紅月光與幽藍磷火交織的囚籠裏。
    楚雲單膝跪地將董雪護在臂彎，指腹摸到她後心凝結的冰霜正在緩慢融化——是涅盤紋在修複致命傷，但每片冰晶剝落都會帶走些許血色。
    "青雲宗叛徒楚雲，竊取蝕月聖鑒，當誅！"
    尖利的嗓音刺破妖霧，九條雪尾掀開帷幕。
    狐妖大臣踩著懸浮的顱骨燈盞飄然而至，玉笏頂端鑲嵌的碧璽映出楚雲染血的衣襟："爾等擅闖妖界已是死罪，竟敢盜取聖物煉製邪器..."他袖中突然射出三道骨符，楚雲懷中的半截冰錐竟發出尖銳共鳴。
    董雪突然攥緊楚雲手腕："別碰那些符咒！"她指尖殘留的金血順著月牙疤痕滲入皮膚，楚雲眼前炸開零碎畫麵——前世本命劍刺穿蝕月鑒的瞬間，九嬰浮雕口中噴出的冰錐洞穿師姐紫府，而此刻狐妖大臣袖口的暗紋，分明與當年操縱冰錐的咒印如出一轍。
    十二名牛首侍衛從地脈裂縫中躍出，玄鐵鎖鏈纏繞的巨斧震得地麵顫動。
    楚雲餘光瞥見狐妖大臣正在悄悄後退，那柄懸浮的顱骨燈盞裏飄出的青煙，正悄無聲息地滲入最近三名侍衛的鼻孔。
    "聖物失竊可要驗明正身。"楚雲突然抬高聲音，染血的衣擺無風自動。
    他托著董雪腰身緩緩站起，任由心口月牙疤痕與冰錐共鳴出龍吟般的顫音："敢問大臣，蝕月鑒邊緣可有九嬰銜尾的圖騰？"
    狐妖大臣瞳孔驟縮："自然刻著妖皇陛下的本命...你怎知..."話未說完便僵在原地，那柄隨他征戰三百年的玉笏突然爬滿裂紋。
    楚雲冷笑一聲扯開前襟，月牙疤痕延伸出的青金紋路在皮膚表麵組成九嬰圖騰："此乃蝕月鑒認主印記，三日前便烙在我身。"他故意略去重生時在魔淵觸發係統警報的細節，掌心靈力吞吐間，董雪心口的冰錐突然暴長三寸——纏繞其上的魔紋與疤痕完美契合，赫然是縮小版的蝕月鑒浮雕。
    牛首侍衛們發出困惑的低吼，斧刃上凝聚的殺意開始搖晃。
    狐妖大臣九條尾巴炸成扇形，正要催動骨符卻猛地捂住心口——董雪不知何時將半片涅盤紋印在了他影子裏，鎏金光暈正順著尾椎侵蝕妖丹。
    "大祭司曾言，聖鑒擇主時會吞噬竊賊魂魄。"楚雲踏著鎖鏈震動的節奏逼近，腳下每步都精準踩在妖界地脈節點。
    當他舉起完全成型的冰晶長劍，劍柄處浮現的九嬰圖騰與疤痕交相輝映，最近處的牛首侍衛突然悶哼著跪倒在地。
    狐妖大臣嘴角溢出血沫，突然捏碎腰間玉佩："好個伶牙俐齒的人族！"爆開的黑霧中傳出幼童啼哭般的尖嘯，十二侍衛眼瞳瞬間爬滿血絲，"但你以為妖皇衛隊會聽信..."
    "他們確實不該聽信人族。"清冷女聲自天際壓下，萬千彼岸花瓣割裂黑霧。
    董雪不知何時懸立半空，涅盤紋已蔓延至鎖骨，鎏金瞳孔倒映著狐妖大臣扭曲的麵容："但若聖鑒真正的主人，是三百年前以身祭器的鳳族聖女轉世呢？"
    她指尖輕點，心口冰錐徹底融進楚雲胸前的疤痕。
    衝天光柱中浮現出蝕月鑒虛影，九嬰浮雕銜著的尾端，赫然刻著與楚雲前世佩劍相同的雲紋。
    妖界大地突然震顫，無數地脈靈氣匯聚成光流湧入董雪眉心——那是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的提示：【檢測到宿主激活妖族羈絆，斬魔值轉化率提升300】
    當最後縷黑霧散盡，狐妖大臣早已不見蹤影。
    楚雲接住力竭墜落的董雪，發覺她耳後新生出片赤羽形狀的紋路，與涅盤紋糾纏成鎖鏈模樣。
    遠處傳來沉悶的號角聲，猩紅月光突然被某種龐然大物遮蔽，但當他抬頭時，隻看到狐妖大臣遺留的玉笏碎片正滲入土壤，凝成個似哭似笑的狐狸臉孔。
    "他指甲縫裏沾著魔淵黑蓮的花粉。"董雪氣若遊絲地按住楚雲想要觸碰殘影的手，涅盤紋在她頸間明暗交替，"青金魔紋遇上黑蓮會..."
    話未說完，地底突然鑽出千百根纏繞符咒的骨刺。
    楚雲揮劍斬落的瞬間，聽見極遠處傳來狐狸的尖笑，那笑聲裹著魔淵特有的腥氣，撞碎了妖界永不墜落的血月投在蝕月鑒上的第一抹陰影。
    血色月光在狐妖大臣消失處暈開漣漪，楚雲劍尖挑起的玉笏碎片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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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麵龜裂的紋路中滲出紫黑色汁液，十二名牛首侍衛眼瞳裏的血絲如同活物般扭動，他們手中巨斧竟開始互相撞擊出暗綠色火星。
    "聖鑒印記能騙過地脈感應，卻騙不過九幽妖火！"狐妖大臣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破碎的顱骨燈盞在腐葉堆裏重新聚合成三足烏鴉的形狀，"諸位同袍難道要看著人族踐踏我族聖器？"
    樹冠間蟄伏的數百雙獸瞳驟然逼近三步，楚雲察覺到董雪握著自己手腕的指尖在發顫。
    她耳後赤羽紋路正順著脖頸向鎖骨蔓延，每寸生長都伴隨著冰晶碎裂的輕響——那是涅盤紋在與蝕月鑒爭奪經脈控製權。
    "三百年前鳳族聖女血祭聖鑒時，"楚雲突然震劍蕩開逼近的磷火，劍鋒劃過的軌跡竟在空中凝成蝕月鑒的虛影，"曾在九嬰尾鱗刻下血契。"他故意用劍尖挑破掌心，金紅血珠墜入虛影中央的瞬間，方圓十裏的紫杉木同時亮起蛛網般的青金紋路。
    狐妖大臣幻化的烏鴉發出刺耳尖叫，它左爪抓著的骨符突然爆開，十二侍衛頓時口鼻噴出黑煙。
    但楚雲更快，染血的左手淩空畫出前世記憶裏的禁製，那些黑煙竟在侍衛們頭頂凝成縮小版的魔淵投影——翻湧的岩漿裏清晰可見狐尾掃過的痕跡。
    "蝕月鑒認主印記會灼燒謊言。"董雪突然開口，她脖頸間的涅盤紋已爬上臉頰，在左眼下方凝成鳳翎圖案。
    當鎏金瞳孔掃過躁動的獸群，最前排的狼妖突然哀嚎著捂住胸口——它們護心毛下方浮現出與楚雲疤痕同源的九嬰圖騰。
    妖群中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三隻化形期的樹妖長老從地脈裂縫鑽出。
    他們枯枝般的手指撫過楚雲劍鋒殘留的血跡，年輪狀的眼瞳突然迸發出精光："確實是聖女的血契氣息！"
    狐妖大臣幻化的烏鴉猛地衝向天際，卻在撞上血月時被憑空浮現的骨牢禁錮。
    楚雲心口的月牙疤痕突然灼熱發燙，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檢測到魔淵汙染物，建議立即淨化】。
    他毫不猶豫地將劍尖刺入骨牢，纏繞劍身的青金紋路瞬間吞噬了烏鴉的慘叫。
    "夠了。"
    蒼老的聲音裹挾著地脈震顫傳來，漫天彼岸花瓣突然靜止在空中。
    十二名牛首侍衛齊刷刷單膝跪地，他們巨斧上纏繞的鎖鏈自動解開，在楚雲腳邊鋪成星光閃爍的甬道。
    董雪頸間涅盤紋突然迸發強光，在她背後凝成半透明的鳳翼虛影。
    身著玄色冕服的妖皇踏著月光走來，九條狐尾在身後展開如孔雀屏風。
    他的視線掃過楚雲胸前的疤痕時，額間豎瞳突然流下一行血淚："帶著聖女轉世之身闖妖界，人族修士好大的膽子。"
    楚雲感覺董雪的手指突然掐進自己掌心，她體內奔湧的靈力正通過相觸的皮膚瘋狂湧入自己經脈。
    係統提示音在此刻響起：【妖族羈絆激活，獲得臨時技能「鳳鳴九霄」】。
    他順勢將董雪攬至身側，任由兩人的血在衣擺處交融成赤金色圖騰。
    "三百年前聖女以身祭器時，"楚雲直視妖皇豎瞳，劍鋒指向尚未消散的魔淵投影，"曾預見今日之劫。"他故意踏碎腳邊正在滲入土壤的玉笏碎片，魔淵黑蓮的花粉在妖火中爆開的瞬間，妖皇左側第二條狐尾突然燃起幽藍火焰。
    妖皇抬手撚滅尾尖火焰的動作優雅從容，但楚雲捕捉到了他袖口內層繡著的九嬰暗紋——與蝕月鑒邊緣的浮雕完全吻合。
    當豎瞳再次睜開時，妖界天空的血月突然被烏雲遮蔽，取而代之的是懸浮在楚雲頭頂的蝕月鑒虛影。
    "三日後，帶著聖器來萬妖殿。"妖皇轉身時，十二侍衛化作石像沉入地底，"若你能走過荊棘王座，本皇便允你提一個要求。"
    董雪突然踉蹌著靠住楚雲肩頭，她背後的鳳翼虛影正片片剝落。
    當最後片金羽融入楚雲心口疤痕，妖皇已經消失的聲線突然在兩人耳畔回響："看好你的小鳳凰，覬覦鳳族涅盤之力的可不止魔淵。"
    夜幕下的妖界叢林忽然陷入死寂，連風聲都凝固在葉片之間。
    楚雲正要查看董雪狀況，四周靜止的彼岸花突然集體轉向東方——那是係統地圖上標注著妖皇宮殿的方向。
    他扶住董雪腰身的手掌突然刺痛，低頭發現兩人交握處不知何時纏上了蛛絲般的血線。
    "他們給的通行令是活餌。"董雪氣若遊絲地輕笑，指尖輕輕劃過楚雲腕間突起的血管，"妖皇在測試我們值不值得他親自對付魔淵..."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地殼開裂的轟鳴。
    楚雲猛然抬頭，看見本該懸掛血月的天幕裂開狹長縫隙，無數纏繞符咒的骨刺正從那裂縫中緩緩探出尖端。
    他胸前的疤痕突然迸發灼目強光，係統警告框彈出瞬間，董雪突然用力將他撲倒在地。
    三根淬毒的骨箭擦著發梢沒入地麵，箭尾震顫著組成倒懸的狐狸臉圖案。
    楚雲翻身將董雪護在身下時，嗅到她發間混入了一絲魔淵特有的硫磺味——與他們三日前在青雲宗禁地遭遇的偷襲者氣息完全相同。
    "抓緊我。"楚雲咬破舌尖在劍身畫出血符，蝕月鑒虛影暴漲成環形結界。
    當第一波骨箭暴雨般撞擊在光幕上時，他看見董雪耳後的赤羽紋路正蔓延成鎖鏈形狀，而係統界麵上的斬魔值開始以異常的速度飆升。
    結界外的骨箭突然改變軌跡，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囚籠。
    楚雲握劍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清楚地感受到地脈靈氣正在被某種力量汙染——就像那日在魔淵底部，係統首次發出紅色警報時的情形。
    董雪突然將額頭抵上他心口的疤痕，涅盤紋與九嬰圖騰碰撞出冰火交織的靈力旋渦。
    當鎏金光暈吞沒兩人身影的刹那，楚雲聽見極遠處傳來狐妖大臣扭曲的笑聲，那笑聲裏摻雜著骨符爆裂的脆響，以及...魔淵黑蓮綻放時特有的、令人牙酸的吮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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