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攥著灼燒掌心的玄鐵鏈，涅盤火在指縫間跳躍成妖異的藍。
    蝕月鑒在他丹田內嗡鳴震顫，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毒蛇般齧咬著神經——鳳冠女子將鎖鏈穿透他心髒時，鎏金護甲上沾著的正是這種火焰。
    "天池穴是妖族命門。"他盯著董雪脖頸處蔓延的赤紋，涅盤紋每逆生一寸，少女眼瞳就多一分鎏金異彩。
    血池倒影裏，自己舉劍的影子正與董雪持鞭的身影背道而馳。
    妖皇九尾虛影中纏繞董雪心口的那條狐尾突然閃過青芒，楚雲瞳孔微縮。
    那是三日前在萬妖窟斬殺的青丘叛將的尾尖顏色，此刻卻與蝕月鑒封印的某段記憶完美重合。
    "原來如此。"玄鐵鏈突然在掌心轉出半輪弦月，楚雲迎著妖皇玩味的目光踏前兩步。
    涅盤火順著鎖鏈攀援而上，在他右臂灼出與三百年前如出一轍的焦痕，"陛下要看的，是這把蝕月鑒能否斬斷青丘因果？"
    王座旁侍立的八尾狐將突然捏碎玉盞，碎瓷沒入地麵的瞬間，楚雲腕間的係統倒計時驟然加速。
    妖皇撫過董雪發間鳳冠的動作微不可察地停頓，九條虛影狐尾在銀發間凝成實體。
    楚雲突然將玄鐵鏈甩向血池，涅盤火在空中燒出詭譎的符咒。
    蝕月鑒青光暴漲，那些被封印的記憶碎片竟在火光中拚成完整畫麵——三百年前的鳳冠女子剜出自己心髒時，九尾狐尾中唯獨缺了第七尾。
    "青丘叛約者當受剜心之刑！"八尾狐將的怒喝聲中，楚雲手中的鎖鏈突然調轉方向。
    玄鐵尖端裹著蝕月鑒青光，精準刺入自己左胸三寸，噴湧的鮮血在涅盤火中凝成血色狐尾。
    妖皇猛地從王座起身，董雪脖頸的赤紋突然停滯。
    楚雲忍著髒腑灼燒之痛冷笑道："當年青丘聖女剜心證道，陛下如今要看的，不就是誰能繼承這道血契？"
    血池突然沸騰，楚雲胸前的傷口中浮出半枚殘缺玉玨。
    妖皇指尖的鎏金護甲寸寸碎裂，露出當年被蝕月鑒斬斷的尾根疤痕。
    九尾虛影中纏繞董雪的那條狐尾轟然炸裂，少女破碎的襦裙上綻開七色尾翎。
    "好個蝕月傳人！"妖皇揮袖震碎撲來的八尾狐將，涅盤火在王座前凝成赤金台階，"這三千年第一個看破本皇斷尾化形之術的，竟是人族修士。"
    楚雲抹去嘴角血跡，係統界麵猩紅的倒計時在玉玨浮現時戛然而止。
    董雪眼瞳中的鎏金色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的清亮眸光，隻是發梢多了縷與妖皇相同的銀絲。
    當妖皇將九幽令拋入他懷中時，楚雲聽見蝕月鑒傳來清脆的裂響。
    血池倒影裏，本該消散的係統界麵在令牌入懷的刹那，突然浮現出與妖皇王座相同的九尾圖騰。
    楚雲握著九幽令的手指微微發顫，令牌表麵嬰孩啼哭般的震顫順著經脈直刺神魂。
    董雪彎腰整理裙擺時，指尖掠過地麵的水漬突然凝成半張人臉——那與青雲宗主相似的眉眼正被血池漣漪衝散，碎成幾點猩紅。
    "楚師兄？"董雪發梢的銀絲在妖界紫月下泛著冷光，她剛要觸碰楚雲手腕，妖皇殿外的玄鐵門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十二道妖氣凝成的巨蟒撞碎殿門，裹挾著腥風撲向血池。
    楚雲旋身將董雪護在身後，九幽令騰空而起時，令牌背麵浮現的九尾圖騰竟與係統界麵完全重合。
    涅盤火從他焦黑的右臂傷口噴湧而出，在兩人周身織成赤金火網。
    "人族修士也配執掌九幽令？"嘶吼聲來自殿外黑壓壓的妖族大軍，為首的青麵狼將獠牙滴著毒液，"交出蝕月鑒，留你們全屍！"
    楚雲注意到狼將腰間懸著的青銅鈴鐺，那正是三日前在萬妖窟見過的青丘叛軍信物。
    他忽然扯動嘴角，將燃燒的玄鐵鏈重重砸向血池。
    沸騰的血水中浮起萬千記憶碎片，每一片都映著三百年前青丘聖女剜心時的場景。
    "爾等當真要看蝕月鑒？"楚雲的聲音裹挾著涅盤火的爆鳴，左胸尚未愈合的傷口突然迸發青光。
    蝕月鑒虛影自他天靈蓋衝天而起，鑒麵映出的卻不是當下景象——血池倒影裏，十二妖將中有七人脖頸浮現青丘叛約者的烙印。
    妖群頓時嘩然。
    八尾狐將的屍骸還在王座旁冒著青煙，狼將卻突然暴起，利爪撕開火網直取楚雲咽喉。
    董雪腕間銀鈴驟響，破碎的襦裙突然綻放七色尾翎，竟在千鈞一發之際化作屏障。
    "小心他的第七根尾骨！"楚雲厲喝出聲時，狼將後頸突然刺出森白骨刺。
    那截泛著幽藍的尾骨正要洞穿董雪眉心，卻被九幽令迸發的血光死死咬住。
    妖皇的冷笑從雲端落下："本皇倒要看看，蝕月傳人值不值得這三千年賭注。"九道狐尾虛影驟然壓頂，將整座宮殿化作囚籠。
    楚雲嗅到空氣中濃烈的因果之力——這是要他親手斬斷青丘叛約者的最後羈絆。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猩紅提示：【斬魔進度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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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瞳孔驟縮，原來所謂"魔"從來不止是魔淵生物。
    他反手將蝕月鑒虛影按進九幽令，令牌表麵頓時浮現三百道血色咒文。
    "破！"隨著暴喝，狼將尾骨上的青丘烙印應聲炸裂。
    蝕月鑒青光順著血脈紋路逆流而上，十二妖將中七人同時發出慘叫。
    他們的妖丹在青光中凝成赤金流火，竟被九幽令盡數吞噬。
    董雪突然悶哼一聲，發間銀絲瘋狂生長。
    楚雲瞥見她脖頸赤紋竟與九幽令上的咒文產生共鳴，當即咬破舌尖噴出精血。
    血霧觸及七色尾翎的刹那，少女眼中鎏金異彩再度浮現，掌中銀鞭化作百丈火鳳直衝雲霄。
    當最後一名叛約者在涅盤火中化為灰燼，妖皇的狐尾囚籠轟然碎裂。
    楚雲踉蹌著單膝跪地，係統界麵突然彈出全新提示：【九尾圖騰激活，斬魔閾值突破】。
    他懷中的九幽令已變成暗金色，令牌背麵除了妖皇印記，還多了道與蝕月鑒相似的弦月紋。
    "恭喜楚道友。"妖皇的聲音裹著戲謔，九條實體狐尾在紫月下泛著冷光，"這份賀禮，可還滿意？"
    楚雲抹去唇邊血跡，餘光瞥見董雪發梢銀絲正在褪色。
    少女脖頸的赤紋逐漸隱入肌膚，唯有腕間銀鈴多了枚九尾吊墜。
    他忽然意識到，方才那場廝殺不過是妖皇最後的試探——十二叛將的妖丹，此刻正在九幽令中凝成三顆血色晶石。
    當兩人踏出宮殿時，數萬妖族竟自發讓出通道。
    楚雲能清晰感知到那些貪婪、忌憚、怨毒的目光，如附骨之疽般黏在九幽令上。
    有個額生龍角的妖修突然擲出骨刃，卻在觸及楚雲衣角的瞬間自燃成灰——妖皇的鎏金火焰在虛空留下警告的灼痕。
    董雪忽然握緊他的手。
    少女掌心傳來的溫度讓楚雲一怔，這才發現她破碎的襦裙不知何時已修複如新，裙擺刺繡竟變成了振翅的火鳳。
    當他們走過最後一道界碑，妖界紫月突然大亮，照得九幽令上的弦月紋泛起血光。
    "楚師兄你看！"董雪突然指著界碑陰影。
    流淌的水漬正在凝成無數人臉，每張麵孔都在重複著青雲宗主的唇語。
    楚雲正要細看，懷中的九幽令突然劇烈震顫，將那些水漬震成霧氣。
    少女忽然撲進他懷裏。
    楚雲感覺到頸側有溫熱的濕意，董雪帶著哽咽的笑聲輕輕震動他的鎖骨："我們真的做到了..."她的銀鈴擦過他後頸，鈴音竟與九幽令的震顫形成某種韻律。
    楚雲遲疑片刻，終是將手掌覆上她顫抖的脊背。
    妖界腥風突然變得溫柔，紫月化作萬千流螢為他們引路。
    楚雲卻無端心悸——當董雪發梢最後一根銀絲消失時，係統界麵的九尾圖騰突然缺損了左眼位置。
    他假裝整理少女鬢發，指尖拂過那枚九尾吊墜時，果然觸到細微的裂痕。
    就在跨出妖界結界的刹那，楚雲聽見風中傳來嬰孩笑聲。
    那聲音竟與九幽令的震顫完全同步，驚得他猛然回頭。
    妖界蒼穹已恢複平靜，唯有界碑上的水漬不知何時凝成半枚玉玨形狀，與三百年前聖女剜心時破碎的那枚恰好吻合。
    董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隻看到晨霧中搖曳的野花。"怎麽了？"她將楚雲的手掌貼在自己臉頰，眼中鎏金光暈一閃而逝。
    "無事。"楚雲笑著替她拂去肩頭落花，神識卻死死鎖定係統界麵——那個本該消失的倒計時，正在九尾圖騰缺損處重新凝聚。
    血池倒影中的神秘圖騰，此刻正在他識海投下細長的陰影，宛如某種巨獸垂下的尾尖。
    晨光穿透妖界結界時，九幽令突然變得滾燙。
    楚雲正要查看，卻發現董雪腕間的銀鈴不知何時纏上了縷猩紅絲線。
    那絲線另一端延伸進虛空，隨著晨風輕輕搖曳，像極了母親牽引嬰孩的臍帶。
    當最後一絲妖界紫光消失在身後，楚雲忽然駐足。
    晨露未曦的山道上，本該沾著野花的露珠竟全部凝成冰晶。
    董雪嗬出的白氣在空中久久不散，逐漸扭曲成半張模糊的臉——與血池中浮現的青雲宗主麵容有七分相似。
    九幽令在懷中發出嗡鳴，楚雲假裝俯身係靴帶，指尖觸地的瞬間，係統界麵突然在潮濕的泥土上投射出血色圖騰。
    那九尾狐影的瞳孔位置，赫然映著他們來時路上經過的十三棵古柏——此刻每棵樹幹都嵌著枚青丘狼族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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