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紅羽毛尚未完全落地，楚雲已經出現在盤龍柱東南側的石階暗影裏。
    他左手按著青玉劍柄上被仙使金環灼出的裂痕，目光掃過穹頂下漂浮的九盞琉璃燈——方才赤袍女仙融化的法器此刻正與其他仙器殘骸共鳴，在血霧裏織成暗紫色的禁製脈絡。
    "諸位道友何須動怒？"他忽然抬高聲音，劍尖挑起半塊獄晶碎片，"太虛法典第三卷第七條，凡仙盟所屬，不得在秘境中損毀他人本命法器。"
    正要催動捆仙索的紫髯仙人動作微滯，腰間玉牌果然開始泛紅。
    楚雲靴底碾碎最後半片獄晶時，整座廢墟突然響起刺耳的刮擦聲，那些被血霧侵蝕的仙器殘骸竟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在眾人腳下形成扭曲的契約法陣。
    "你居然篡改了太虛契文！"仙使手中金卷突然自燃，暗紅紋路沿著他的手臂向上蔓延，"什麽時候......"
    "就在諸位忙著給董師妹種追魂印的時候。"楚雲擦去嘴角溢出的鮮血，青色劍影突然從董雪腳下的陣眼竄出，化作十八道鎖鏈纏住三名仙人的本命法寶。
    當啷聲中，三件流轉千年的仙器竟在契約反噬下碎成齏粉。
    原本圍成鐵桶的陣型頓時鬆動。
    眉心點著朱砂的女仙突然收劍入鞘，她本命玉簫上的裂痕正在契約反噬下逐漸擴大："小友既然通曉太虛法典，應當知道毀契者要承受......"
    "晚輩不過借用諸位種在董師妹靈台的三縷追魂氣。"楚雲突然並指抹過劍身，暗金火苗沿著劍脊竄出三丈，"追魂印既成因果，契約反噬自然由施術者共擔——赤霄前輩的《天律疏議》第七十二卷，寫得明明白白。"
    被點破師承的赤袍女仙突然悶哼一聲，手中融化的琉璃盞徹底炸開。
    十餘名仙人同時捂住心口，他們種在董雪靈台的追魂印此刻正化作荊棘刺入自己經脈。
    楚雲趁機掠至董雪身側，用劍柄輕輕碰了碰她發間新換的檀木簪——方才擲出的白玉簪此刻正插在陣眼，簪頭鑲嵌的冰魄石已經變成赤紅色。
    "楚師兄......"董雪剛要開口，整座廢墟突然劇烈震顫。
    盤龍柱基座下的彼岸花圖騰瘋狂旋轉，仙晶守護者裹挾著龍吟破土而出。
    那是由九條骨龍纏繞而成的怪物，每塊脊椎骨都鑲嵌著破碎的仙晶，空洞的眼窩裏燃燒著青色業火。
    三名來不及退開的仙人瞬間被龍尾掃成血霧，楚雲拽著董雪疾退時，左肩仍被飛濺的骨刺洞穿。
    守護者仰頭吞下那些血霧，骨節間立刻生出猩紅肉膜，威壓暴漲三倍不止。
    "退到震位！"楚雲將董雪推向西南角的斷碑，自己卻迎著龍息衝去。
    斬魔係統在識海裏發出尖銳警報，他清晰看見守護者每片鱗甲下都湧動著百萬怨魂——這些被仙晶吸幹精血的修士，此刻都成了怪物力量的源泉。
    青玉劍劈在龍爪上迸出萬千火星，楚雲虎口崩裂的瞬間，係統突然彈出猩紅提示：【檢測到上位天魔殘魂，是否啟用弑神模式？】他咬牙咽下喉間腥甜，在第二條骨龍咬住他小腿時狠狠按下確認鍵。
    暗金色紋路從心口蔓延至脖頸，楚雲瞳孔收縮成豎線。
    原本需要結印半刻鍾的青雲宗秘傳劍訣，此刻隨著他抬手的動作瞬發九重。
    劍氣撕開的空間裂縫裏湧出滔天魔氣，卻在觸及他皮膚的瞬間被係統轉化成璀璨金芒。
    "那是......"紫髯仙人捏碎了自己的胡須。
    他們看見青年渾身浴血地站在骨龍獠牙之間，背後浮現的劍影不再是青雲宗的青色，而是流轉著暗金符文的巨闕。
    當楚雲踏著龍首躍向仙晶所在的核心時，連狂暴的守護者都出現了瞬間凝滯。
    劍鋒插入骨龍眼眶的刹那，楚雲在翻騰的業火中看清了仙晶表麵的紋路——那些被曆代仙人稱為"天賜道紋"的圖案，分明與係統剛激活時浮現在他丹田的魔紋互為倒影。
    骨龍悲鳴著炸成碎片時，他染血的手指終於觸碰到仙晶邊緣。
    仙晶入手刹那，楚雲掌心的血珠滲入晶體內裏。
    那些被稱為"天賜道紋"的篆文突然扭曲重組，化作與係統魔紋完全契合的陣圖。
    他眼前閃過前世在魔淵底看到的壁畫——十二根斷裂的天柱上，正是鐫刻著這般光暗交織的紋路。
    "豎子爾敢！"紫髯仙人七竅迸出青煙，本命法寶被毀的反噬讓他麵容猙獰如惡鬼。
    他掐碎腰間玉佩，萬千符籙化作火鴉撲來，卻在觸及楚雲周身三寸時凝滯空中——仙晶表麵浮起薄紗般的金霧，將漫天殺招消解成細碎光塵。
    楚雲在識海裏聽見係統提示音：【道魔同源轉化率37】。
    他五指扣緊仙晶，任其棱角刺破掌心。
    混合著魔氣的鮮血沿著晶體內裏遊走，竟將半數道紋染成暗紫色。
    穹頂九盞琉璃燈同時熄滅，廢墟陷入混沌的瞬間，三道裹挾著雷霆的劍光從不同方位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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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師兄當心坎位！"董雪的喊聲穿透罡風。
    她發間檀木簪不知何時已化作碧玉陣盤，十二枚冰魄石懸空結成星鬥。
    楚雲靴底踏碎半塊獄晶，借著反衝力淩空翻轉，青玉劍順勢劈開左側劍光，右手指尖卻凝聚起與仙晶同源的暗金光芒。
    第二道劍光刺入他肋下三寸時，仙晶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顫鳴。
    偷襲者手中本命仙劍竟如春雪遇陽，從劍尖開始寸寸消融。
    楚雲抹去唇邊血沫，在第三道劍光臨身前將仙晶按向心口。
    暗金紋路自胸膛蔓延至劍鋒，青玉劍霎時暴漲十丈，將最後那道裹挾著千年修為的劍光生生劈回施術者本體。
    眉心點朱砂的女仙噴出金血，本命玉簫應聲而斷。
    她踉蹌著跪倒在地，眼睜睜看著自己苦修三千載的"天音道韻"被仙晶吸噬殆盡。
    廢墟間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原本蠢蠢欲動的仙人們俱是麵色發青——那柄飲盡仙人精粹的青玉劍，此刻正吞吐著令空間扭曲的威壓。
    "夠了！"
    仙使的暴喝震碎三根盤龍柱。
    他手中金卷雖已燒毀大半，殘餘的卷軸卻化作赤金鎖鏈纏繞周身。
    那些試圖繼續偷襲的仙人突然僵在原地，足底生出荊棘狀的血色咒紋——正是太虛法典裏記載的"噬仙藤"。
    "爾等當真以為，"仙使指尖燃起蒼藍火焰，將違規者種在董雪靈台的追魂印盡數焚毀，"太虛契文燒毀，就能為所欲為？"
    最先出手的紫髯仙人突然發出非人慘叫。
    他紫府中飛出七枚本命道符，在蒼藍火焰中顯露出密密麻麻的禁術刻痕。
    其餘違規者見狀紛紛跪倒，卻仍有三名赤袍仙人化作血霧遁走。
    仙使冷笑揮手，天穹降下三道赤雷，將逃遁者劈落在廢墟邊緣的業火池中。
    楚雲趁機退至董雪身側。
    少女鬢發散亂，素白衣襟沾滿血漬，手中陣盤卻仍流轉著冰魄寒光。
    他注意到她腕間新添的灼痕——那是替他擋下追魂印反噬的證明。
    "值得嗎？"楚雲劍尖輕點地麵，用仙晶餘暉替她療傷。
    那些被追魂印侵蝕的經脈在金霧中舒展重生，董雪蒼白的臉頰終於泛起血色。
    少女仰頭望進他暗金流轉的瞳孔，忽然伸手撫上他心口蔓延的魔紋："楚師兄可還記得，三年前你在寒潭畔救起的垂死少女？"她指尖觸到某處猙獰舊疤，那是楚雲初入魔淵時被天魔撕咬的傷口，"從你替我擋下那道天劫開始，我的命就與你的道途纏作同心結了。"
    仙晶突然發出劇烈震顫。
    楚雲低頭望去，發現晶體內裏的暗紫紋路正在侵蝕金色道紋。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神性汙染，建議立即進行魔紋同化】。
    他強壓下喉間翻湧的腥甜，將仙晶收入丹田秘境——那裏懸浮的係統核心正與仙晶形成微妙共鳴。
    "走吧。"楚雲攬住董雪腰肢，青玉劍劈開尚未散盡的噬仙藤。
    仙使側身讓開通路，金瞳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眾仙人或跪或伏，不甘的視線如芒刺般釘在二人背影上。
    某個瞬間，楚雲聽見風中傳來細碎密語："...魔紋現世...天柱將傾..."
    當最後一道盤龍柱的陰影掠過仙晶表麵時，晶體內悄然浮現十二枚破碎的星紋。
    千裏之外的青雲宗禁地，沉寂百年的鎮魔碑突然裂開細縫，碑文上"楚"字泛起血光。
    而廢墟深處的業火池底，某塊沾染仙人殘魂的骨片正緩緩凝聚成瞳孔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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