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靈光在潮濕的岩壁上流轉，楚雲的靴底碾碎了一根半腐爛的指骨。
    他左肩的鎖靈紋在靈氣激蕩中忽明忽暗，像隻蟄伏的凰鳥在啃噬皮肉。
    董雪蒼白的臉貼在他頸側，呼吸間纏繞著若有若無的腐土腥氣——那是輪回井裏帶出來的不祥氣息。
    "還有七裏。"赤霄劍柄的豎瞳突然轉動，劍身發出蜂鳴示警。
    楚雲猛然刹住腳步，劍尖挑開前方垂落的藤蔓，粘稠的紫黑色液體順著葉片滴落，在青石上灼出縷縷魔氣。
    地脈深處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與三日前魔魂源頭崩裂時的動靜如出一轍。
    楚雲喉間泛起血腥味，強行壓下因獻祭半數精血翻湧的虛弱。
    他反手將董雪安置在凸起的鍾乳石後，金鱗從袖中遊出結成護陣，鱗片縫隙裏還沾著輪回井邊的彼岸花碎屑。
    "楚道友這是要棄暗投明？"陰惻惻的笑聲從頭頂鍾乳石錐陣傳來，十二名黑袍人如蝙蝠倒懸而下。
    為首者麵具上嵌著九顆人麵蛛眼，正是三日前在魔魂祭壇逃脫的右護法。
    楚雲垂眸擦拭劍身，鳳凰紋路黯淡得如同褪色朱砂。
    他故意讓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間被輪回井腐蝕出的青黑瘢痕："拿我的項上人頭，能換幾座血池？"
    "自然是......"右護法話音未落，楚雲靴跟已碾碎藏在苔蘚中的魔紋陣眼。
    地脈靈氣轟然炸開，十二道困魔鏈從岩縫中暴射而出——正是他先前趕路時，用赤霄劍暗中刻下的禁製。
    右護法麵具蛛眼迸裂，楚雲的劍鋒已穿透三重替身傀儡。
    真正的黑袍在十丈外顯形，袖中飛出百隻噬魂蝗，卻在觸及楚雲周身三寸時被突然燃起的鳳凰火焚成灰燼。
    "你竟還有餘力催動凰炎！"右護法驚怒交加地後撤，袖袍甩出三具青麵屍傀。
    這些用魔將殘軀煉製的怪物剛躍至半空，就被楚雲劍尖挑起的金鱗切成碎片——那些鱗片分明是從他心口新生出的護心鱗。
    楚雲咳著血笑起來，眼底金芒比鳳凰火更灼人："對付你們這些陰溝老鼠，三成修為足矣。"他靴底踏碎第二處暗陣，地脈靈氣化作三千金針，將試圖偷襲董雪的三個魔修釘死在岩壁上。
    董雪倚在護陣中，看著楚雲染血的衣擺在幽藍靈光中翻飛。
    他每揮出一劍，鎖骨處的鎖靈紋就深一分，仿佛有凰鳥在啜飲主人的精血作戰。
    右護法祭出本命法器九骷杖時，楚雲竟迎著漫天鬼火撞進對方懷中，徒手捏碎了杖頭那顆千年怨靈凝聚的骷髏。
    "不可能！"右護法看著法器碎片紮進楚雲掌心，那些傷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金紋覆蓋，"你明明已經......"
    "已經獻祭了半條命？"楚雲沾血的指尖按上麵具裂縫，一縷金火順著縫隙鑽進去，"你該慶幸此刻的我，比任何時候都渴望殺戮。"右護法淒厲的慘叫中，他轉身劈出半月形劍光，將五名結陣的魔修攔腰斬斷。
    赤霄劍突然發出裂帛之音，劍身新生的鳳凰紋路開始剝落。
    楚雲踉蹌著以劍拄地，金血順著崩裂的虎口滲入劍柄豎瞳。
    那瞳孔中糾纏的兩個虛影突然凝實半分，魔氣順著劍身紋路爬上他手腕。
    右護法殘破的身軀在地麵蠕動，突然發出癲狂大笑："原來如此！
    你早就被......"話音未落，楚雲的靴底已踏碎他的咽喉。
    但其餘魔修仿佛收到某種指令，突然同時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向岩頂某個血色符文。
    整座溶洞開始震顫，先前被楚雲破壞的陣眼竟自動複原。
    董雪突然悶哼一聲，耳後月牙疤痕滲出黑血——那是魔魂鏈接最後的缺口。
    楚雲瞳孔驟縮，他終於明白這些魔修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攔截，而是......
    赤霄劍柄豎瞳徹底變成血紅色，劍身浮現的暗金紋路與董雪鎖骨的鎖靈紋產生共鳴。
    地脈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比三日前魔魂蘇醒時更令人心悸的威壓，正順著靈泉暗流蔓延而上。
    赤霄劍嗡鳴聲陡然拔高八度，劍柄豎瞳中糾纏的金紅虛影竟開始互相撕咬。
    楚雲虎口崩裂的金血順著鳳凰紋路蜿蜒而上，在劍刃處凝成細小的火流星。
    他反手揮出的劍氣裹挾著地脈靈氣，將迎麵撲來的三具血屍攔腰斬斷，腐肉濺在岩壁上發出滋滋響聲。
    "結天羅地網陣！"左側魔修嘶吼著扯開胸前衣襟，露出嵌滿怨靈珠的肋骨。
    十二道血色鎖鏈自虛空浮現，鏈環上倒刺突然暴漲，每條鎖鏈末端都幻化出青麵獠牙的餓鬼頭顱。
    楚雲不退反進，靴底踏碎的石屑在鳳凰火中凝成箭雨，精準射穿七個正在結印的魔修咽喉。
    董雪突然發出破碎的嗚咽，耳後月牙疤痕裂開蛛網狀黑紋，魔氣如活物般順著鍾乳石攀爬。
    楚雲瞳孔驟縮，餘光瞥見右後方魔修袖中滑出的骨笛——那分明是魔魂使者的本命法器"喚靈塤"的仿製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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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強行扭轉劍勢，左肩鎖靈紋發出布料撕裂般的聲響，金紅鳳凰虛影竟從他傷口中振翅飛出，將即將觸碰到董雪的三條魔氣觸須焚成灰燼。
    "你的弱點太明顯了。"手持骨笛的魔修陰笑，七竅突然湧出墨綠色毒霧。
    霧氣中浮現數百張扭曲人臉，每張臉孔都在重複董雪昏迷時的囈語。
    楚雲劍尖微顫，劍柄豎瞳突然逆時針轉動，那些毒霧人臉竟被吸進瞳孔中的混沌旋渦。
    地麵突然隆起十丈高的土龍，魔修們趁機將本命精血噴向陣眼。
    楚雲踏著崩落的鍾乳石躍至半空，赤霄劍劃過玄奧軌跡，劍風掃過之處，岩壁上他先前刻下的禁製符文同時亮起。
    整座溶洞仿佛化作熔爐，地火從每個陣眼噴湧而出，將六名躲閃不及的魔修燒成焦炭。
    "還不夠痛嗎？"楚雲落地時單膝跪地，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鳳凰翎羽的形狀。
    他劍鋒指地劃出燃燒的圓弧，那些沾血的翎羽突然爆開，化作漫天火雨。
    兩個試圖偷襲的魔修在慘叫中化為火炬，他們懷中的替身傀儡剛落地就被楚雲踩碎頭顱。
    董雪的護陣突然發出瓷器碎裂聲，金鱗結界上爬滿冰裂紋。
    楚雲猛然轉頭，看見她脖頸處浮現的魔紋正與溶洞頂端的血色符文共鳴。
    赤霄劍柄的豎瞳完全變成混沌的灰白色，劍身傳來令人牙酸的擠壓聲——那些新生的鳳凰紋正在吞噬魔氣。
    "就是現在！"幸存的四名魔修突然割破手腕，血霧在空中凝成八臂修羅虛影。
    楚雲卻露出森然笑意，他心口護心鱗片片倒豎，竟主動迎向修羅拍下的巨掌。
    在即將碰撞的瞬間，他左手結出某個蘊含輪回之力的古印，身後突然浮現出半透明的青銅巨門虛影。
    修羅掌風觸及青銅門的刹那，整座溶洞的時間流速突然紊亂。
    楚雲的身影在四個不同時空節點同時閃現，每道幻影都刺出截然不同的劍招。
    當時間恢複正常流動時，四名魔修保持著驚愕的表情僵立原地，他們眉心同時綻開金紅色火蓮。
    赤霄劍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劍身新生的鳳凰紋已有半數染上墨色。
    楚雲踉蹌著扶住岩壁，鎖靈紋已經蔓延到頸側，像條貪婪啃噬靈氣的毒蛇。
    他扯下破碎的外袍裹住董雪，金鱗護陣重新凝結時，那些鱗片邊緣竟生出細小的魔紋倒刺。
    溶洞頂端傳來岩石崩裂的巨響，血色符文突然投射出三丈高的魔影。
    那影子生著九對骨翼，每片羽翼上都嵌滿轉動的眼球。
    楚雲瞳孔驟縮——這分明是魔魂使者七成實力的投影。
    他毫不猶豫咬破舌尖，蘊含著輪回之力的精血噴在赤霄劍上，劍柄豎瞳中的混沌旋渦突然迸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你竟敢......"魔影發出的怒吼震落無數鍾乳石，但那些墜石在觸及楚雲周身三尺時，突然詭異地靜止在半空。
    赤霄劍發出愉悅的顫鳴，劍身魔氣與鳳凰火達成微妙平衡，楚雲借著這股力量揮出看似輕飄飄的一劍。
    空間仿佛被裁紙刀劃過的綢緞，魔影連同半個溶洞頂棚整齊地分為兩半。
    晨曦的微光從裂縫中漏進來，照在董雪逐漸灰敗的麵容上。
    楚雲抱起她躍向裂縫時，聽見地底深處傳來鎖鏈盡數崩斷的轟鳴——那聲音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接近地麵。
    在踏出溶洞的瞬間，楚雲後頸寒毛陡然豎起。
    赤霄劍柄豎瞳殘留的混沌之力，讓他清晰感知到百裏外某個正在蘇醒的恐怖存在。
    他低頭看向懷中呼吸微弱的董雪，她耳後魔紋已經蔓延到鎖骨，與自己的鎖靈紋產生詭異共鳴。
    朝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楚雲踏風而行的足跡裏，不時有金紅火星墜入林間。
    在他看不見的雲層之上，十二盞青銅古燈正沿著特定軌跡移動，燈芯燃燒的正是方才戰死魔修的靈魂之火。
    更遙遠的地脈深處，三根封印著上古魔將的鎮魂釘，悄然裂開了第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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