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蕃港的城頭上，楊瀚墨微微變色，然後迅速反應過來，對左右說：“是我小瞧了堂哥，這氣勢已經有幾分精銳之師的架勢了。”
    見多了，自然知道什麽叫做精銳。
    明明人還是那些人，但是氣勢卻完全不同，能夠發揮的戰鬥力也完全不同。
    正說著，他們就看到一隊騎兵繞著軍陣來回奔走，背後護旗手穩穩的坐在馬上，手持大旗。
    第一麵，寫的是邱。
    第二麵，寫的是楊。
    然後又有一些軍隊標誌，栩栩如生。
    隨著騎兵來回奔走，出列的步兵全都見到了自己的指揮官。
    然後騎兵突前，來到兩箭地外，轟隆一聲將旗杆插在地上。
    楊瀚雲從馬背上下來，他打頭陣的意思，並不是自己背著雲梯上去衝鋒，那是敢死隊不是將軍。
    兩箭之地，離華蕃港已經非常近了。
    這個時候，華蕃港內要是出來一隊騎兵，呼吸間就能到他麵前。
    他之所以這麽做，一是鼓舞士氣，二是誘敵外出。
    真要是華蕃港內的人沒忍住，他就會給對方一點驚喜。
    “擊鼓，進攻。”
    楊瀚雲似乎能夠看到城牆上隱隱綽綽的人影。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步兵方陣發出呼喊聲，然後有條不紊的開始準備攻城。
    雲梯、樓車、衝車，一應俱全。
    說起來，邱知白四人才是坐地戶，華蕃港隻是外來者。
    城牆上，楊瀚墨確定了，帶隊的那人就是自己的堂哥，他身邊的騎士，分明是黑甲軍。
    頓時，楊瀚墨心動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隻要一聲令下，萬軍之中幹掉了楊瀚雲，就少了一個對手。
    不過隻是掃視一圈，他就冷靜下來了。
    不提事後楊淩大伯的怒火，就算是他真的腦子發昏，也沒有人會聽他的命令。
    他身邊的人，都算是楊家的私兵，歸屬他管轄沒錯，聽他的也沒錯，但是殺死楊瀚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楊家內部有房頭之爭，彼此互相攻伐也多的是，但是楊家豢養的士兵，絕對不敢對主子下手。
    這一刻，楊瀚墨好像理解了楊瀚雲的選擇。
    楊家的是楊家的，自己的是自己的。
    不過很快，他就將這感慨拋之腦後。
    “給我擋住桃園港的軍隊，犧牲者撫恤加倍！”
    撒錢大法，楊瀚墨也會。
    接下來的戰鬥，也似乎驗證了他的猜測。
    桃園港的軍隊勢頭很猛，猛地不像是新建的軍隊。
    不僅是攻城條理清晰，不見混亂，戰鬥意誌也也格外堅決。
    頂著巨大的傷亡，桃園港的步兵幾次衝上了城頭，與華蕃港的士兵展開激烈的廝殺。
    但是……守城一方占據絕對的優勢，攻城一方的損失要大的多。
    楊瀚墨已經從女牆的位置轉移到城樓的三層去了。
    在他腳下，就是敵人衝擊的最猛烈的區域。
    他親眼看到，滿臉狂熱的士兵爬上來，頂著刀劍劈砍，狀若瘋魔的朝前衝鋒。
    也看到自家的士兵，鎮定自若的發起反衝鋒，將爬上來的敵人趕下去。
    戰鬥的第一線，他不是沒有去過，隻是從來沒有哪一次有這樣緊張。
    大概是因為……身後沒有了長輩依靠。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戰場。
    興奮和恐懼交織，楊瀚墨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我要是被楊瀚雲抓住了，他不會殺了我吧！？
    之前他覺得就算是輸了也沒什麽，楊瀚雲不敢拿自己怎麽樣，但是現在他卻不確定了。
    楊瀚雲不知道自己堂弟的想法，實際上他現在不存在什麽心慈手軟。
    邱知白的擔心是多餘的，反倒是廝殺和鮮血激發了他骨子裏的凶戾之氣。
    什麽愛兵如子，什麽慈不掌兵，他全都忘記了。
    他此時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殺。
    殺他一個血流成河，殺出一片天地。
    哪怕天色開始變暗，楊瀚雲也沒有罷休的意思。
    “少主！！要不要停一停了？天黑了。”身邊的侍從提醒道。
    楊瀚雲紅著眼睛回頭，嚇了隨從一跳。
    “督戰隊呢？督戰隊的人在哪？”
    被臨時任命為督戰官的趙雷急匆匆趕來，因為要盯著楊瀚雲，所以他離得不遠。
    一開始，趙雷還以為楊瀚雲這位大少爺會忍不住想要退縮，沒想到愣是一天沒停，果然心夠硬的。
    他被喊過來，還以為是楊瀚雲準備撤兵。
    看看天色，此時撤兵他也沒有理由阻止。
    或許是對楊瀚雲的印象改觀了，趙雷主動說：“楊將軍，現在可以撤軍了，我們督戰隊幫您看著點。”
    “撤軍？撤什麽軍？”楊瀚雲反問一句，然後說：“我要你們督戰隊準備好，我要晝夜不停的進攻，如果發生騷亂……你們直接動手鎮壓。”
    趙雷都被震住了，晝夜不停的攻擊也太瘋狂了。
    人不是機器，扛不住這麽造。
    楊瀚雲這種做法，很容易激起內部的問題。
    “楊將軍，沒必要……我家堡主沒有……”趙雷想要勸一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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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來以為自己就夠魯莽上頭的了，沒想到楊瀚雲更勝一籌。
    “趙隊長，我不是跟你商量的，這是命令……兄弟們能堅持住，那就繼續進攻，我相信對方比我們先垮掉。”
    楊瀚雲沒有完全失去理智，隻是他知道麾下的軍隊還能堅持，沒有崩潰。
    以招募士兵為骨幹搭建的軍隊，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了絕對的優勢。
    無論是戰鬥意誌還是忍耐力，都比普通軍隊要強。
    士兵隻要完成基礎訓練，差距就不會大。
    基層軍官的整體素質，才是軍隊下限的保證。
    既然士兵能撐住，那就跟敵人拚拚韌性。
    楊瀚雲基於這種判斷，才做出了最新的決定，而不僅僅是上頭了。
    當然，要說沒有情緒的影響，也不正確。
    強烈的個人風格，有時候也是無法避免的。
    冷靜與激進，其實並不衝突。
    消息很快傳到邱知白這裏，他沒有否決。
    現在楊瀚雲才是一線指揮者，他基於展現的判斷決策，邱知白選擇相信。
    他更相信自己的軍隊，這樣的強度……還不足以讓自己的軍隊崩潰。
    於是，隨著天色越來越黑，華蕃港內才發現，城外的攻擊不僅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發迅疾。
    “他們瘋了嗎？”楊瀚墨無法理解，夜間攻擊對士兵的壓力不提，各種視線上造成的傷亡就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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