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給自己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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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承宴的臉近在眼前,她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兒,倒也不難聞,甚至讓人有些上頭。
    胤寧出事這幾天,各宮妃嬪都在給自己找出路,家中靠不住的就去依附宮中大臣,有的還依附上了內務府宦官。
    葉蘭舟才入宮,哪裏認識什麽人,從頭到尾隻能靠自救,若真是跟了他,那還真算是好出路。
    除了說出去不好聽,其他的沒什麽。
    但葉蘭舟最不在意的就是名聲。
    謝承宴那張清俊的臉在她的眼中越放越大,直到他突然在葉蘭舟右臂上的守宮砂上用力一點,她疼得輕呼一聲,想把胳膊縮回來,卻被謝承宴死死掐住。
    “葉貴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偽造喜脈?”
    他掀開了葉蘭舟的衣袖,隻見右手的虎口處有著三個針眼,那正是她為了偽造滑脈而施的針。
    葉蘭舟直視著他眼上的錦條,心知他此刻也在看著她,“王爺既然知道,為何不拆穿?一個偽造您皇兄龍胎的人,不應該處死嗎?”
    “你設下這一場圈套,不就是為了惹本王上鉤?”
    謝承宴淺笑一聲,緩緩坐到了寢殿的主座上,“說吧,葉貴人費勁心機演上這麽一出好戲,有什麽目的?”
    “妾身能有什麽目的,無非就是活命。”
    謝承晏沒說話,意思是讓葉蘭舟接著說。
    “鉤吻花之毒侵蝕骨髓,不出十日就會像發狂的騾馬,啃斷自己的手指。王爺的神機營應該有三百名匠人中的都是此毒吧?此毒源於南陽,故而太醫院沒有記載,可是好巧不巧,妾身當年在南陽待過幾年,恰好會解此毒。”
    “若是妾身死於殉葬,恐怕王爺的三百名工匠也要喪命。”
    謝承晏終於開了口,聲音低沉,隱約帶了些君王才有的威嚴:“威脅本王?”
    “是交易,若王爺能救我一命,妾身必然,肝膽塗地!”
    話音一落,葉蘭舟深深叩首,以表誠意。
    “抬頭。”
    葉蘭舟聞言抬首,謝承宴這才第一次仔細地端詳她的臉,隻見她眼尾微微上挑,偏偏又生了一雙清冷的眸子,藏住了三分慧光,衝淡了天生媚骨。
    這樣的一雙眼,少見。
    “救你一命能抵我三百工匠的性命,真是好劃算,隻是——”
    “本王憑什麽信你?你若是趁機逃了,本王可什麽都撈不著了。”
    葉蘭舟忽地從袖間摸出一粒猩紅的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此毒每十二個時辰發作一次,若十日沒有解藥,便會暴斃身亡。”
    謝承晏掐住她的下頜,這個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的意料之外,這種感覺他不是很喜歡,手中的力道便重了幾分:“你給自己下毒?”
    頜下的劇痛讓葉蘭舟忍不住痛呼出聲來,強忍著淚水把另一瓶藥遞給了謝承晏:“是押給王爺的投名狀。”
    見葉蘭舟雙眼含淚,麵上襯得到是楚楚可憐,幹得卻是如此膽大的事,這算是直接把命交到他手上了。
    謝承晏臉色一沉,鬆開了捏住她下頜的手,垂眸看了一眼她塞過來的解藥,隨後塞到了自己的衣袖裏,“殉葬的人數宜雙不宜單,皇後娘娘本不應該在上麵,但奈何一片癡心,正好抵了葉貴人的位子。葉貴人懷有龍胎,自然應當好好休養,明日讓賀秋茂給葉貴人尋個好地方安胎。”
    “至於東西,本王收下了,十日之內,我要鉤吻花的解藥出現在神機營的案幾上。”
    一番話聽得葉蘭舟如釋重負,這下可算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瑞王殿下。”
    謝承晏沒有再說話的意思,起身便要離開,目光在錦條下一瞟。
    葉蘭舟因為剛才在幾個嬤嬤手下掙紮,此刻領口有些淩亂,在謝承晏的視角看來,正好露出了一小塊雪白的肌膚。
    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日在房間裏看到的那個玉勢,臨走前留下一句:“先帝是個不行的,葉貴人的謊言編得太差。”
    謝承晏走後,寢殿內終於恢複了原先的平靜,葉蘭舟癱坐在地上,她沒有去深想他最後留下那句話的意思,隻伸手在頸間摸索到了一塊銀製的長命鎖,那是生母留給她的。
    沒想到當初一時興起跟母親學的東西,如今竟能救她於水火。
    次日一早,賀秋茂給她安排搬去了永壽宮,葉蘭舟也心知謝承晏給她這樣安排的意思。
    永壽宮靠近宮中尚藥局,他那也算是給她便利了。
    當天葉蘭舟才到了尚藥局,就聽到裏麵的女官竊竊私語:“聽說了嗎?咱隔壁院兒,永壽宮,新搬來了個懷著龍胎的貴人。”
    “聽說了,我看八成是個借口懷了龍胎保命的,膽子真是不小。”
    說話的是尚藥局司藥霍明月,葉蘭舟倒是知道她,先前在皇後宮裏做事的,後來歲數大了,晉升到了尚藥局。
    “可太醫院不是來診過脈嗎?當時說確實是有了的啊?”
    霍明月冷笑一聲,說道:“那葉貴人家中是做什麽的?脈象的事兒——”
    她撇了撇嘴,“在她身上可說不準,但是雙兒你知道嗎?我在宮中待了那麽多年,女子是不是處女之身,那是能看出來的,你看那貴人走路的姿態,就知道肯定是個雛。”
    說著說著,她又將音量放低:“聽那日房外伺候的太監說,他們進去的時候,房間裏不像是辦了事兒的樣兒,到像是還沒開始呢!”
    ……
    正出神間,卻見剛才跟著說閑話的那個女官拎著個藥籃子出來了,正好撞上了站在門口的葉蘭舟,被嚇了一跳,登時感到心虛,俯身行禮:“葉貴人。”
    裏麵的尚藥局司藥霍明月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和那個女官不一樣,倒是神氣得很,因為認定葉蘭舟沒有懷龍胎,故而對她也不行禮,出言就是一頓譏諷:“這不是永壽宮的葉貴人嗎?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葉蘭舟也不惱,隻是過來取一味藥,倒也沒必要出什麽衝突,眼下要緊的是做鉤吻花的解藥,而不是跟這些無關緊要的人鬥智鬥勇,於是和氣道:“我身子不適,來向尚藥局討一些藥。”
    誰知那霍明月不是個省油的燈,腦子一轉,到想了個主意,冷笑一聲,說道:“行啊,按著宮中尚藥局的規矩,我得先探一探貴人的脈象,才能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