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八道瞳孔在眼眶裏瘋狂震顫，每道虹膜都映照著不同時間維度的未來——左側第三隻眼看到自己三秒後會被血藤貫穿鎖骨，右側第二隻眼卻顯示他正將冰棱刺入無疆的腦核。
    “每個時間維度裏的結局都是他的死亡。”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在意識海炸開萬千冰晶。那些預兆未來的瞳孔碎片被瞬間凍結，化作棱鏡將多重時空折射歸一。
    無疆發出蛙鳴般的笑聲，腦花表麵的血管突然爆開。
    每條血管裏都湧出粘稠的黑色液體，那是人類在求知路上積累的怨念與瘋狂：哥白尼被燒焦的喉骨、布魯諾折斷的脊椎、伽利略失明的眼眶，無數求知者的痛苦具象成黑色潮水。
    "這是你們人類的求知欲時時刻刻都滋養著我！"無疆的聲帶裏混著書頁翻動的沙沙聲，"每道公式背後都是屍骸，每次發現都沾滿鮮血。"
    蒼術看到自己的右手在觸碰到黑潮的瞬間，覆蓋在身體周圍的“時之痕”正在逐漸剝落。
    無疆身上的血管開始向著四周蔓延，紅色的血霧表麵倒映著紛亂的畫麵。
    ——十七世紀的倫敦塔裏，牛頓正在用鵝毛筆蘸著同行學者的腦漿書寫《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
    ——十九世紀的維也納醫院，弗洛伊德把患者破碎的記憶縫合成蠕動的怪物。
    “認知即原罪，”無疆的血管網絡籠罩整個夜摩天，每條脈絡都閃動著文明進化的軌跡，“你們越是渴望真理，就越是在喂養我！”
    蒼術的腳下突然陷入泥沼——那是由《死海古卷》的羊皮碎片和各種典籍匯聚而成的泥潭，是曆代先賢耗盡生命書寫的真理。
    現在變成了困住蒼術的枷鎖。
    他揮動風刃斬斷纏上腳踝的甲骨文，那些刻著占卜裂紋的文字卻順著傷口鑽進血管。
    “公元79年維蘇威火山的硫磺...1845年富蘭克林探險隊的凍瘡...1912年南極冰層下的絕望...“無疆每說一個年份，蒼術的皮膚就浮現對應的傷痕，“人類探索世界的代價，正在你的身體裏複蘇，這便是我的能力。”
    七竅開始滲血的蒼術突然笑了。他扯開被血浸透的襯衫，露出傷口閃爍的棱形結晶：“你說認知即原罪？”
    “嗯？”無疆沒想到遍體鱗傷的蒼術竟然憑借自己的意誌掙斷了困住他的枷鎖。
    “人類的求知欲不應該成為你殺戮的武器！”
    那些傷口上菱形結晶突然迸發強光，將四周的黑潮凍結成藍色冰原。
    蒼術踏著冰麵疾馳，身後留下高速奔跑的尾跡。
    “歸藏·風解！”
    蒼術雙手迅速結出華麗的印，整個夜摩天掀起劇烈的旋風，這是在開啟八瞳之後才能使用的秘術，釋放身體所有的靈力解構自己，然後在任一地方重組，但代價是永久性失去自己一部分人性。
    "雕蟲小技。"無疆的腦核突然裂開十字形豁口，噴出伽馬射線暴級別的知識洪流。
    在知識組成的能量洪流中，蒼術看到費馬定理的證明過程化作絞索，黎曼猜想扭曲成莫比烏斯環，微積分公式變成吞噬光線的黑洞。
    蒼術的身影在接觸知識洪流的瞬間，突然消失——此刻他完全釋放了自己所有的靈力，他被解構成微弱的靈力分子，遍布整個夜摩天。
    "沒用的！"無疆將夜摩天折疊，周圍的場景開始發生劇烈變化，光線在其中來回反射，時間被無疆扭曲成了莫比烏斯環。
    “重組。”蒼術選擇在無疆那團醜陋的大腦中重組，在劇烈的旋風在無疆腦海中炸裂開來。
    一時間粉紅色腦漿迸裂而出，鋪滿了整個夜摩天，血腥味濃烈得無法呼吸。
    蒼術在劇痛中重組。
    他的左半身正在由變成半透明體逐漸恢複。
    "怎麽可能..."無疆的複眼映出千萬個蒼術的殘影，每個都在撕裂不同時間線的重生節點，"你明明已經...
    蒼術的瞳孔開始滲出銀白色物質，那是意識海失去人性時產生的副作用。
    “呼呼呼。”
    蒼術跪倒在血泊中嘴裏發出劇烈的喘息聲，重組的身體還在緩慢的愈合中，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暫時還無法掌控這副全新的身體。
    之前無疆造成的各種恐怖傷口已經完全愈合。
    “結束了？”蘇栗難以置信地看著蒼術，周圍感受不到任何無疆的靈力波動。
    “夜摩天還在運行！”蒼術頭頂極度扭曲的夜摩天正在吞噬自己。
    被扭曲成莫比烏斯環的夜摩天迅速轉動，屬於無疆的時間開始回溯。
    銀色湍流突然分裂成億萬熒光粒子，它們穿透正在重構的時空法則，順著無疆設定好的所有時間路徑逆向奔湧。
    零點一秒後無疆在一堆血肉中重生。
    蒼術的睫毛正在結晶，當無疆帶著硫磺味的重生血霧撲麵而來時，整個夜摩天響起了無疆的聲音。
    “莫比烏斯象征著無限的循環，我可以無限回到此刻，”無疆無比龐大的大腦用七種不同的語言說，“當人類第一次抬頭仰望星空時，我便在他們的腦海中誕生，現在的我甚至超越了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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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術艱難地站起來，嘴角扯出蒼白的無力的微笑，正在調動體內最後一絲靈力，八瞳發出微弱的光芒。
    “沒用的！”無疆嘲弄道，在他看來這場戰鬥勝負已分。
    “人類的愚蠢在於——”蒼術被風暴侵蝕的聲帶發出金屬刮擦聲，“妄圖征服所有未知……”他的聲音由於用盡最後一絲靈力顫抖著，裹挾著最後的風壓直擊無疆麵門，"...同時這也是人類最美好的品質！"
    夜摩天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脆響。
    蒼術的最後的攻擊如同微風一般刮過無疆的麵門，“你已經是強弩之末，卻還在嘴硬！”
    夜摩天的裂痕迅速蔓延。
    無疆臉色微變，他那巨大的腦殼裏數以億計的神經樹突發生了變化，有什麽東西正在阻止他的思考。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我在你大腦裏留了一些我的靈力因子。”蒼術最後釋放的那一股微風像是一個信號，無疆腦海深處的靈力因子開始瘋狂的增長。
    “你……”指數級分裂的靈力因子瘋狂的吸收著無疆大腦裏的靈力，幾乎在幾微秒之間便充滿他整個大腦。
    “每次嚐試思考它們就會被激活，然後瘋狂複製自身，你曾經嘲笑人類的探索欲，現在你連最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了！”虛弱的蒼術完全耗盡了身體裏的力量，他此刻能保持站立完全憑借自身的意誌。
    “可惡！”無疆臉上寫滿了猙獰，夜摩天瘋狂回溯著時間，他試圖衝破靈力在他神經樹突之間的壁障，但是每次努力都徒勞無功，暴走的靈力因子在無數次回溯之中回落又暴漲。
    "無盡？" 蒼術喃喃自語著，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投向那仿佛沒有盡頭、不斷回溯的時間之流。
    隻見那時間的長河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其中閃爍跳躍，如夢似幻般交織在一起。
    這些光影時而明亮耀眼，宛如璀璨星辰劃過天際；時而黯淡無光，好似即將熄滅的燭火。它們在蒼術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上流轉不休，將他原本堅毅的麵容映照得陰晴不定。
    就在這瞬息萬變的光芒之中，蒼術突然感覺到一種異樣的觸動。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絲曙光，又或是混沌中的一點清明。
    他不禁皺起眉頭，努力想要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感覺，無數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但卻始終無法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答案。
    然而，盡管如此，蒼術心中清楚，這種感覺正是他長久以來夢寐以求、求而不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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