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執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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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雷霆刀光撕裂了鬱州的天幕。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時,曾經雄踞獨孤峰數千年的隱世古族,已化作一片修羅場。
    獨孤峰整座山峰被一刀攔腰斬斷,斷口處光滑如鏡,
    那尚有餘溫的鮮血順著山體溝壑汩汩流淌,將方圓十裏的雲海染成赤色。
    京城人皇宮加封的聖旨抵達鬱州時,一個震撼整個大夏修行界的消息就如野火般蔓延——獨孤世家,滿門盡滅。
    當鎮異司接到報警後,戰戰兢兢地踏入現場時,所見景象令這些見慣血腥的鎮異司行動組都毛骨悚然。
    八千餘具殘屍碎塊以某種詭異的規律散布在山巔,每一塊血肉的切口都平整得可怕,仿佛被某種至高無上的力量瞬間分割。
    最令人膽寒的是,那些尚在繈褓中的嬰孩遺體,竟也被精準地一分為二。
    "這...這不是屠殺..."鎮異司統領聲音發顫,"這是……處刑……"
    現場沒有腳印,沒有氣息,唯有空氣中殘留的刀意凝而不散。
    幾個修為稍弱的修士剛靠近山門,雙眼就突然爆出兩蓬血花——那無形的刀意竟順著他們的神識反噬而來。
    "退後!都退後!"統領嘶吼著祭出護體法寶,護著手下撤出了慘案現場。
    獨孤家被滅門的消息如野火燎原,不日便傳遍大夏三十六州。
    那些原本舉棋不定,和國師府使者保持曖昧關係的隱世古族,在收到這個消息後,紛紛選擇和國師府切割關係,徹底回絕了朝廷的招攬。
    宇文家祖地深處,萬年寒冰打造的養魂室內。
    宇文晨鳴盤坐在九幽寒玉台上,雙手正虛托著宇文鏡微微閃爍的神魂本源。
    突然,傳訊玉簡劇烈震顫,一道血光破空而來。
    "哢嚓——"
    宇文晨鳴手中的萬年暖玉瞬間化為齏粉,細碎的玉粉從顫抖的指縫間簌簌落下。那雙曆經千年滄桑的手,此刻竟止不住地戰栗。
    "獨孤家...被滅門了?"沙啞的聲音在密室中回蕩。
    大長老宇文遂躬身而入,素白的喪服上還沾著未幹的晨露:"回老祖,全族八千四百餘人...盡數...歿了。"
    寒玉台上,宇文鏡的神魂突然劇烈閃爍,仿佛在回應這個震撼的消息。
    宇文晨鳴緩緩閉目,一滴濁淚劃過溝壑縱橫的麵頰:"這就是...觸怒忘憂酒館的下場啊。"
    這滴淚,是對隱世古族的緬懷,也是對宇文家的慶幸。
    宇文遂撲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玄冰地麵上:"老祖明鑒!我宇文家上下,當永世銘記此訓!"
    消息傳到濱州時,李湫弈正悠閑的在采雲山巔,和林婧椿一起欣賞著這百看不膩的山川美景。
    李湫弈躺在一塊巨石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陽光透過雲層在他俊逸的麵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眯著眼看向遠處起伏的群山,嘴角勾起一抹慵懶的弧度:"這下,那些老古董們總該學會...什麽叫安分守己了。"
    林婧椿斟滿一杯新茶,茶湯澄澈如鏡,倒映著九天之上盤旋的幾隻青鸞:"就怕有些人...記性不太好呢。"
    "無妨。"李湫弈隨手將杯中殘酒灑向雲海,酒液化作點點金芒消散在風中:"我最擅長的……就是幫人長記性。"
    京城,人皇宮。
    鎏金殿內,九龍盤柱上的夜明珠突然齊齊爆裂,飛濺的晶粉在晨曦中折射出森冷寒光。夏皇一襲明黃龍袍立於丹墀之上,手中捏著的玄玉奏折"哢"地裂開數道紋路。
    "夏淵。"
    這聲輕喚讓殿內溫度驟降,侍立的太監們瞬間跪伏在地,額頭緊貼金磚。
    國師夏淵紫金冠下的鬢角,悄然滑落一滴冷汗:"臣...在。"
    “當初,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證,此舉有利於朝廷大計嗎?”
    "陛...陛下容稟。"夏淵的喉結艱難滾動,"當初獨孤梟確實立下天道誓言,願為朝廷..."
    "天道誓言?"夏皇突然輕笑出聲,十二旒玉串在額前劇烈晃動,"現在他的腦袋還掛在獨孤峰斷壁上呢!你知不知道,外界現在傳言,說朝廷連自己養的狗都護不住!"
    “陛下,這件事情……是臣計劃有誤。”夏淵重重叩首,紫金冠"當啷"一聲滾落在地,"臣...罪該萬死..."
    夏皇垂眸凝視著伏跪在地的夏淵,指尖輕輕摩挲著奏折邊緣,忽然一鬆手,卷軸"啪"地一聲落在沉香木案幾上。
    "罷了。"冕旒下的神色晦暗不明,"雖未能如願收服這些古族...倒也算借李湫弈之手,替朕敲打了這群不安分的家夥,也算是在這大爭之世為朝廷分憂了。"
    夏淵的脊背微微一顫,額頭仍緊貼著冰涼的金磚:"陛下聖明!"
    殿內熏香繚繞,夏皇拿起另一道奏章,忽然話鋒一轉:"前幾日欽天監監正上奏折,稱自己正年事已高,近日又染了風寒。想要歸鄉養老。"
    說著,夏皇的目光如劍般刺向夏淵,唇角微微揚起:"國師精通星象占卜,倒不如暫時接替監正之職,為我大夏占卜國運如何?"
    夏淵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欽天監監正雖然也是一品官職,卻是個遠離朝堂核心的閑職。
    "怎麽?"夏皇唇角微揚,"國師不願為我大夏國分憂?"
    "臣...領旨謝恩。"夏淵重重叩首,聲音幹澀得像是從齒縫間擠出。
    人皇宮外,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夏淵望著手中那枚已經失去光澤的國師印信,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這哪裏是什麽平級調任?分明是夏皇對自己辦事不力的懲罰。
    同樣也是……借機削權的借口。
    回到空蕩蕩的國師府,夏淵頹然跌坐在那張紫檀太師椅上。案幾上還擺著昨日批閱的奏折,墨跡未幹,卻已與他無關。
    窗外秋風卷著落葉拍打窗欞,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嘲笑他的失勢。
    "夏淵啊夏淵..."他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透著幾分淒涼,"枉你自詡精於算計,卻不曾想過……"
    忽然,他笑聲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牆上那幅《江山社稷圖》上。
    圖中那條代表皇權的金龍,此刻正冷冷地俯視著他。
    夏淵這才驚覺,自己不過是夏皇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而那個將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年輕人,才是真正讓九五之尊都忌憚三分的...執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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