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某個中年男人一臉心有餘悸地摘下頭盔，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
    嗯……還好，沒有真的濕了。
    得虧收到小禦警告的一瞬間就斷開了畫麵，不然，搞不好他一個大老爺們還真得尿褲子。
    不過就算這樣，剛才那如同身臨其境的真實畫麵，依舊在他的腦子裏來回倒騰。
    男人捂著嘴，轉頭衝進了衛生間裏麵，趴在馬桶旁邊就開始口吐彩虹。
    “嘔——”
    “我真服了……”
    “那個主播是怎麽還能夠笑的那麽開心的？嘔——”
    “真的不是現實裏麵的殺人魔嗎？”
    “之前好像也確實有傳聞，說邊界裏麵有死刑犯在直播《永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嘔——”
    “呃……受不了了……就算是死刑犯也不可能笑的那麽開心吧？”
    吐了好一會之後，男人靠在馬桶旁邊，一臉虛脫。
    “不能再看這種玩意了，果然還是得看點健康的東西。”
    他喃喃自語著。
    緩過來後，男人這才回到房間裏，再次戴上了虛擬頭盔。
    這次他沒有回去看劉仁的直播了，而是熟練地切出了自己收藏的幾個好康的直播間。
    看著裏麵的妹妹在鏡頭前舞動著誘人的身姿，男人心頭升起一抹愉悅。
    但是沒幾分鍾，這抹愉悅就掉下去了。
    眼前那白花花的一片，雖然好看。
    但是看多了，感覺也就那樣了。
    雖然依靠著虛擬平台的各種功能，不僅能看，還能玩出各種花樣的互動。
    因此，這些頻道的熱度從來都不會下去。
    但……
    男人的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想的依舊是方才那一幕幕。
    白色的非人怪物在人堆裏麵揮舞著鐮刀般的雙臂，將人體切成了一塊塊碎片。
    鮮血飛濺，哀嚎慘叫不絕於耳。
    加之直播的鏡頭十分沉浸，因此那一幕幕就仿佛是在自己身前發生的一樣。
    且由於劉仁的刀法精湛。
    導致男人現在回想起來，甚至可以知道每一刀砍在哪，會造成什麽樣的效果。
    在健康的直播間裏麵待了一會後，男人咂了咂舌，停下腦海中的回想。
    再次看著眼前的女人，他隻覺得索然無味。
    “不行啊，一點都不得勁啊……”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念頭。
    明明剛剛才在衛生間裏麵吐完。
    暴力……和顏色不一樣。
    後者在邊界，是永恒的“大熱”分區。
    而前者，則相對小眾許多。
    人是不能接受“完全惡”的暴力的。
    因此某些分區在邊界也是“禁忌”。
    但人可以接受“虛擬的惡”。
    所以現在很多網遊，都會放大這一點，開始不斷地卷“更加真實”的賽道。
    隻是一直都無人勝出——直到《永夜》的橫空出世。
    再次去其他網遊的直播間逛了一圈後，王澤沒待幾秒就立刻退了出來。
    “太假了！”他暴躁地評價了一句。
    在感受過《永夜》的那種真實感之後，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接受其他網遊那種花裏胡哨，中看不中用的“塑料感”。
    最終，在徒勞無功地轉了一圈後，他還是隻能帶著極其微妙的心情，又點進了《永夜》的分區。
    不過，出於顧慮，他沒有直接去劉仁的直播間。
    而是在其他主播的直播間逛了一圈。
    不看還好，一看，王澤的眉頭就沒再放下去過了。
    “這都什麽玩意。”
    “你拓麻倒是衝啊！”
    “人都踩你臉上了！”
    “你還手啊！”
    看著某個《永夜》分區的直播間裏麵，主播為了活下去而低聲下氣，讓某個幫會的p6狠狠地踩自己的臉，自己還要覥著臉，滿臉笑容地誇一句：“踩得好！您尊貴的腳底板，怎麽能踩在地麵上呢？大人，別踩地麵，踩我的臉！”
    那個幫會的p6一臉不屑地踩在主播的臉上，踮起腳尖來回搓了搓：“算你識相。能被老子踩，多少人求著都沒這個機會！”
    “啊，是，是，是，這是我的榮幸！”主播滿臉諂媚地說道，臉上全是鞋印子。
    王澤看到這裏，頓時一陣反胃。
    心裏全是說不出的憋屈。
    一看彈幕，好家夥，不少人跟他的感覺一樣。
    【主播未免也太低聲下氣了吧？】
    【這尼瑪，上趕著給人踩臉？還踩得好？】
    【你膝蓋也太軟了吧？】
    【跪地上跪著不難受嗎？】
    【我受不了了，主播能不能不要這麽廢物？】
    【你們在說什麽狗屁玩意，主播不苟一點，待會就得被人砍死了。】
    【就是啊，你們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家夥哪來的？】
    【主播能在《永夜》裏麵苟到現在，已經很牛逼了好吧！】
    【就是啊，主播可是活了七天了！】
    【一群ky，看不懂在這裏瞎幾把罵。】
    【我瞎幾把罵？算了，懶得跟你們說，我反正看不下去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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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之前我看他也沒什麽問題，但現在……還是算了吧！】
    【走了走了，本來想舒緩一下心情的，結果越看越憋屈。】
    【我之前也是看這個主播的，現在……算了，我回不來了，再見——不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再也不見！】
    【如果我沒看過文刀仁就好了。】
    【現在好了，咋看咋別扭，潤了。】
    王澤看著這些彈幕，頓時笑出聲。
    隨即扣了一句上去，自己也退出了這個《永夜》分區的直播間。
    【建議你們去看看那個文刀仁的直播，看完再看這個，你們就明白了！】
    再次點進劉仁的直播間。
    那一瞬間，雖然劉仁還在買煙，沒有幹架。
    但，一股舒爽的感覺頓時充盈於王澤的心間。
    此時，劉仁直播間的彈幕裏。
    全部都是從各種地方又重新屁顛屁顛潤回來的觀眾。
    【對不起，主播，我又回來了。】
    【瑪德，剛退出去看了看分區熱度榜第二名的直播，看得我差點腦溢血。】
    【果然，還得是我文刀哥的直播對味兒！】
    【你們也去看了嗎？那個“烏666”？】
    【對，就是那個老烏。】
    【龜縮之術，令人發指。苟活七天，同階無敵！屬實牛批！】
    【但看著實在是太憋屈了！】
    【之前本來沒感覺，果然是，沒對比就沒有傷害嗎？】
    【看文刀哥之前：男人就該能屈能伸，方為丈夫！看文刀哥之後：我去你嗎的能屈能伸，我拓麻伸伸伸伸伸伸伸伸伸伸伸】
    【別人的直播間：對不起，我錯了。大佬，我真錯了，饒我一命！我給你舔鞋！文刀哥的直播間：你錯了嗎？不知道錯？去死吧！知道錯了？去死吧！】
    【我拓麻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瑪德，就是啊，本來活的就夠憋屈了，看個直播還這麽憋屈，那我不白看了？】
    【天不生我文刀哥，永夜漫漫不見頭啊！】
    【我靠，你們這些人，剛才還說主播太恐怖，不看了，這才幾秒鍾，就又變卦了？】
    【還說主播笑聲太恐怖，不看了，你們倒是不看到底啊。】
    【恐怖啥，我就沒聽過這麽健康的笑聲！】
    【主播哪裏恐怖了，一點都不恐怖。笑的像個孩子似的。】
    【主要是別人看的太憋屈了，落差好大啊！】
    【什麽勾八的永夜npc，一群npc罷了，也配讓我們玩家卑躬屈膝？】
    【老子拓麻殺殺殺殺殺殺殺！！】
    【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麽叫第四天災！！】
    【你們不是還有人去看健康的直播間了嗎？咋地也回來了？】
    王澤看見這條彈幕，立刻回了一句。
    【什麽狗屁的女人，粉紅骷髏罷了！女人，隻會影響我砍人的速度！】
    【反正早晚都要變骷髏，老子送你一程！】
    【哈哈哈哈瑪德笑死。】
    【文刀哥看著彈幕一臉懵逼，怎麽就短短幾分鍾，直播間風評瞬間兩極反轉。】
    【是男人，就來《永夜》砍我！】
    劉仁並沒有懵。
    隻是看著直播間裏麵的彈幕沒有開口，也不甚在意而已。
    他拆開剛在商店裏麵買出來的煙，用塑料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帶著輕鬆的腳步走向距離最近的酒店。
    還是同樣一個目的。
    同樣的路線。
    同樣的孤身一人。
    被砍得零零碎碎的屍體仍然散落在街道上。
    血腥味兒充盈在空氣裏，令人感覺仿佛在血池裏麵遊泳。
    劉仁剛走出這條街道。
    便看見迎麵而來的一群黑影。
    他們走過路燈，不少人臉上依舊帶著心虛和畏懼。
    隻有走在最前麵的那道身影一臉漠然。
    在看見走出來的劉仁後，他抬起手，示意身後的黑鴉眾小弟離開：“你們離遠點。”
    “是，是！”黑鴉眾小弟們如蒙大赦，立刻開始後撤，不敢在這多逗留哪怕一秒鍾。
    看著這個架勢，劉仁立刻就猜到了那個人的實力層次。
    不過他沒有轉頭就跑，而是開口問道：“你也是黑鴉眾的人？”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你是劉仁？”
    “是我。”
    “赤鬼的老大要你的命。”男人說著，伸手一抓，黑色的氣不斷凝聚在他的手上。
    他從裏麵抽出了一把手槍——隻不過這把槍的外觀，很像是某種藝術品，而非為了殺戮而生的武器。
    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劉仁一口氣吸掉了半根煙，灰色的煙霧隨著他的呼氣飄散到了腦袋旁邊。
    “你就這麽確定，一把槍就可以殺了我？”
    “嗬……”男人咧開嘴角，笑的冷血而又殘忍，“你可以試試——鬼吞。”
    話音落下，他直接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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