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說吧，反正現在還有時間。”劉仁安靜了一會後，等咖啡被服務員送過來了才開口說道，“就算你讓我問，我也不知道該問什麽。”
    疑問有很多。
    劉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麽。
    或者也可以說，他到現在都還在疑慮，自己對一款遊戲這麽疑神疑鬼的真的沒問題嗎？
    《永夜》這款遊戲裏麵或許另有隱情，但這是他依照自己身為穿越者的直覺得出來的結論。
    並不是因為手裏有什麽鐵證。
    即便劉沐橙掌握著《戮生》這門刀法也說明不了什麽——畢竟，也可以是因為他的思維被讀取後才弄出來的結果。
    虛擬現實技術都這麽成熟了，讀取思維也不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雖然《永夜》從誕生到現在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但這些都不能說明什麽。
    劉仁需要更多的信息來做出更加準確的判斷。
    這些信息隻能由劉沐橙來給。
    僅僅通過一句話就判斷出劉仁的想法後，劉沐橙抿了口咖啡，輕笑一聲：“那我就直接說我已經推測完畢的最終結論吧。”
    “嗯。”
    “還記得我們剛見麵時我說過的話嗎？”
    “薛定諤的貓？”
    “不是這個。我說，中庭之塔是中庭的核心，一切疑問的終點。”
    “這種說辭太過模糊了。”
    “事實上，整個中庭都是一個‘模糊’態。”劉沐橙不急不緩地說，“這裏，相對於‘外界’，時間是紊亂的，空間也是紊亂的。這裏與外界完全隔絕，有自己的時間與空間。”
    “真的是完全隔絕的嗎？如果完全隔絕的話，那我是怎麽進來的？”
    “進來容易，出去就沒有那麽容易了。除非是精神入侵的方式進入，不留實體——這一點沒有太多的事實作為依據，單單隻是我自己的推測。”
    “你嚐試過離開這裏嗎？“
    “試過，但無一例外失敗了。”
    “……”
    “你那邊的時間，現在是公元2100年，對吧？”
    “嗯。”
    “從這一年開始，不出意外的話，就要開始出現意外了。”
    “什麽意外？”
    “詭物已經滲透了過去，《永夜》的出現便是一個錨點。”
    “……！？”
    雖然有一點心理準備，但劉仁還是被嚇到了。
    雖然他過了三十年的平淡日常，如果可以的話，也確實想要擺脫掉負債壓身的窘況。
    但卻絕對不想以什麽世界末日降臨這種方式來擺脫。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的話，末日不末日，入侵不入侵的倒也無所謂。
    但他並非一個人。
    “之後他們的數量會越來越多。”劉沐橙看著劉仁的眼睛，語氣複雜，“詭族沒有實體，因此完全不懼熱武器的攻擊。想要將其擊殺，隻能手持冷兵器。他們的特性將全人類都拖回了冷兵器時代，迫使人類不得不與他們近身廝殺，無法發揮科技優勢。”
    “……”
    “2100年是‘萬詭時代’的開始，人類社會的繁榮將會在這一年迎來徹頭徹尾的拐點。有人說，大過濾器假說是存在的，文明一旦開始發展，就注定會登上詭族的餐桌。如果能贏，那就進入下一個時代。如果輸了，就徹底變成詭族的養料，亡國滅種，文明不存。”
    “……”
    “很遺憾，老哥。你的好日子要結束了，雖然過去三十年你的日子也算不上好，但未來會更加糟糕。在時代的劇變前，個人如同一粒塵埃，隻能被裹挾著向前。”
    “所以你是怎麽進入中庭的？”劉仁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劉沐橙的提醒上，而是問了個自己關心的問題。
    “……”劉沐橙沉默了一下，回道，“抱歉，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為什麽？”
    “因為蝴蝶效應。我現在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對你造成影響，所以話我不能亂說。”
    “……每次你撒謊的時候，都不敢跟我對視，這個習慣你一直沒改。”
    “……”
    劉沐橙怔了一下，這才又把視線挪了回來。
    但眼神依舊倔強且堅定。
    “就算這樣，我也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
    “那你能回答什麽？”
    “我能給你幾個忠告。”
    “說。”劉仁雙手抱在胸前，盯著劉沐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隻吐出來了一個字。
    “第一條忠告，不要加入特調局。”劉沐橙神情嚴肅起來，豎起一根手指。
    “什麽是特調局？”
    “九煌中樞為了調查《永夜》相關的事件成立起來的特殊部門，監控所有可能存在的特殊情況。起初隻是一個監控部門，在萬詭時代，逐漸變成了官方的特殊暴力機構。”
    “為什麽不能加入？這可是鐵飯碗。”
    劉仁不是什麽個人英雄主義之上的人。
    他很清楚，世界真出了什麽變故，官方的力量永遠大於個人。
    就算他有金手指，也需要一個足夠大的平台來發展，提升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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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實力，是需要變現渠道的。
    現實和中庭不同，現實不是遊戲。
    不可能和在中庭一樣，殺人就單純為了殺人。
    想要讓自己的拳頭變現，那麽官方渠道顯然是最快的路徑。
    “因為凡事都有代價，你加入了特調局，就需要為特調局辦事。”劉沐橙皺了皺眉，“你接受了中樞的福利待遇，就需要為中樞辦事，沒法拒絕。”
    “隻要劃算不就行了。”
    “……反正，盡量不要加入特調局。一旦加入了特調局，麻煩就會開始接連上門，各種不幸都與它有關。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好吧，我會根據情況酌情考慮。”
    “……”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一會，誰也沒有先收回視線。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為了一件小事爭吵的時候。
    看著劉仁的眼神，劉沐橙就知道自己失敗了。
    雖然以前很多事情劉仁都會聽她的。
    但在大方向上，劉仁則從來不會考慮旁人的意見。
    一旦做出決定，且認為這樣更好，那劉仁就會毫不猶豫的一腳踩進去。
    十頭牛都不可能把他拉回來。
    對視了一會後，劉沐橙放棄了繼續勸的打算。
    沒辦法，僵持也沒用。
    畢竟，她真正能夠對劉仁造成幹擾的，也就現在這幾句話了。
    除此之外，啥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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