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車宸來說，錢和權，顯然是都不能讓的。
    身為既得利益集團的頭頭，他是不可能，也沒有辦法揮刀往自己的身上砍。
    那些人是什麽尿性，車宸太清楚了。
    他們既要，又要，還想要，他們全都要。
    不論是錢還是權，他們都要。
    他們要壓著舊黨和地方分權派，永遠當九煌唯一的太陽。
    天禦的誕生，讓他們對九煌十二州的控製力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但《永夜》的出現卻掀開了執政黨那看似不動如山，實則內流膿瘡的真實。
    另外，天禦誕生時所遺留下來的矛盾，至今也沒有得到穩妥的解決。
    沒有人喜歡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被監控著。
    沒有人喜歡舉頭三尺的地方真的有一個神明。
    天禦的能力有多強。
    當初反對其全麵介入網絡的人就有多恨。
    如果不出現什麽意外的話。
    憑借著超級ai的技術，九煌足以繼續穩定上百年。
    直到世界範圍內的所有矛盾都堆積到一個臨界值為止。
    但意外終究還是出現了。
    車宸在思考了一會之後，最終也不得不同意姬星嵐的建議。
    畢竟，中樞是真的沒錢了。
    新黨不可能割自己的肉。
    所有開支都壓在能被他們放在砧板上的這些勢力身上，刀割下去的阻力隻會越來越大。
    地方分權派的勢力之所以能夠在下議院裏麵越做越大。
    也是因為新黨把有能力線上工作的這些選民給得罪幹淨了。
    而這些人在這個時代，屬於九煌絕對的“中層”團體。
    他們依靠如今覆蓋度極廣的網絡工作，生活，娛樂，可以說是已經與之融為一體了。
    而天禦的誕生與全麵介入網絡監管，則讓新黨能夠輕而易舉地從這些人身上薅下種類繁多的稅收。
    比薅連網絡都玩不起的真·底層團體要方便太多。
    新黨勢力越大，薅這些人薅得就越狠。
    薅這些人薅得越狠，地方分權派的勢力就越大。
    可以說是進入了某種死循環。
    車宸看向姬星嵐：“那就按照你說的，部分州自負州特調局分局的所有開支，部分州由中樞出錢。”
    “不考慮讓私企介入嗎？他們可不缺錢。”姬星嵐一臉笑意地問道。
    他嘴裏的“私企”並不是通俗意義上的私企。
    而是ai高強度發展之後崛起的新生資本力量。
    他們的資產大部分以如今高度發達的虛擬網絡為根基。
    算是專門做九煌中層民眾生意的那波人。
    這波人和主要資產在線下的實體資本不一樣。
    利益訴求也完全不同。
    一百年前，他們的團體規模還並不算大，大部分人都被新黨為代表的舊資本集團壓著薅羊毛。
    但一百年後的現在，網絡發達得有些過於離譜了。
    他們也終究還是在大勢之下發展成了新黨越來越按不住的龐大體量。
    也就是如今沒有實體，但確實存在的另一個黨派。
    金黨。
    三百年前，新黨製裁了舊黨。
    三百年後，“新黨”也不再“新”了。
    終究還是活成了舊黨的樣子。
    姬星嵐的這句話正是在暗搓搓地諷刺與警告車宸——你不要以為不讓“私企”介入，依然可以用天禦壓住所有的事情。
    《永夜》相關的異常事件是需要處理。
    但有句老話說得好。
    攘外必先安內。
    隻不過古往今來，哪個是外哪個是內，一直都很模糊。
    車宸自然是聽出了姬星嵐話裏潛藏的要開戰的意思，當即冷聲回道：“我們也不缺錢！”
    “那真是太好了。”
    兩人之間的短暫交鋒暫時告一段落。
    但內閣的會議卻沒有這樣高效地結束。
    而是就哪些州應該自負特調局的經費，哪些州應該由中樞來擔負的問題，又扯了一通。
    等所有問題都敲定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三天的晚上。
    剛好壓著車宸自己說的時限的最末尾。
    第四天早上。
    內閣扔出來的執行政策已經被扔到了各州的特調局分局，以及州政府的手裏。
    其中，豐州，幽州，墨州，靈州，錦州等五個州，全都需要由州政府來負責特調局分局的開支。
    特調局從這一天開始，擁有了針對異常事件的完全處理權。
    並且執行隊都可以配備槍械，使用一定程度的武力。
    這算是直接成立了一支獨立於治安力量之外的特殊治安力量。
    名義上來說。
    特調局是不能插手任何“異常事件”之外的案件的。
    但哪些案件屬於“異常事件”，卻完全沒有定義。
    梁雲沢在收到行政文書之後，差點沒興奮得從椅子上蹦起來。
    這下好了。
    特調局直接從冷板凳變成了擁有特殊執法權的香餑餑。
    而且，豐州的分局還完全不拿中樞的錢。
    隻需要拿州政府的錢。
    以特調局如今的“實際”權力，他完全可以去找州長好好敘敘舊，順便洗個腳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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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州長也絕對不會介意自己手底下多出來一個獨立於治安司法體係之外的武裝力量。
    至於異常事件什麽的。
    反正都已經發生了。
    隻要封鎖掉現場就好。
    沒必要太過擔心。
    除此之外還需要處理的，就隻有一件事了。
    梁雲沢來到分局總部，這兩天剛被清理出來的臨時牢房裏。
    由於異常事件在這三天裏麵多出了近十件。
    被波及到的調查員也增加了不少。
    其中，有四名調查員被當場擊斃。
    有三個人疑似成為了所謂的“入詭者”。
    也就是被詭物入體之後，卻沒有完全瘋掉，還能夠控製自己行為的狀態。
    蘇帆，正是其中之一。
    他在兩天前就已經被從醫院轉移了出來，關進了臨時的牢房裏觀察情況。
    外麵就站著幾名持槍警察。
    為了以防萬一，嚴伶這幾天也被關在了這裏。
    免得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入侵了，導致出現什麽意外。
    在看見梁雲沢之後，兩人都站起了身。
    “局長！”
    “上邊的命令已經下來了。”梁雲沢對兩人說道，“根據要求，你們兩個的觀察期都要滿七天才行。七天之後還是沒事的話，你們就可以出來了。”
    “是……”嚴伶對此倒是沒什麽異議，有也沒用，“那我們的任務怎麽辦？”
    “我已經讓人接替了。這幾天你們就好好在裏麵待著，就當是放個短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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