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當然不喜歡特調局裏麵那一大堆肯定存在的條條框框。
    但人嘛，總會在各種各樣的時候學會妥協。
    他這個老牛馬早就習慣了向上司妥協這件事。
    所以，隻要收益到位。
    那麽妥協也沒有問題。
    對劉仁來說，看著母親在醫院裏麵也不得安生，是不行的。
    “我可以接受特調局的條條框框。”
    劉仁不緊不慢地說。
    反正，這些條條框框也持續不了多久。
    權力，隻會向權力的來源負責。
    特調局作為鎮壓詭物暴動的機構，誰拳頭最大，誰在以後就會擁有最多的話語權。
    對劉仁而言，特調局也就是個工具而已。
    至於《永夜》裏麵那隻劉沐橙的忠告。
    ……沒辦法，隻能先放在一邊了。
    就算未來注定不會發生多少改變，那也無所謂。
    “但特調局也得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麽要求？”
    “我想自己組建隊伍，自己挑選隊員，而不是由局裏分配。”
    “這種特權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
    梁殷沒有第一時間答應下來。
    正當劉仁打算說點什麽的時候。
    她又再次開口。
    “但劉先生你不是一般人，所以我可以給你這個特權。”
    “……”
    先拉低心理預期，然後再反手同意，如同給出了一個恩惠一樣。
    讓下屬的忠誠度提高。
    這些當上司的家夥都喜歡玩這一套麽？
    劉仁麵無表情地盯著坐在座位上的梁殷，伸手摸了摸口袋，把煙盒取了出來。
    但沒有掏出一根點上。
    因為眼前這個上司是一個不抽煙的人。
    辦公桌上都沒有煙灰缸。
    掏煙盒隻是劉仁的下意識動作。
    他在心情變得微妙的時候，總喜歡手上有點東西。
    “那我多謝梁局長的抬愛？”
    “不用謝。我隻希望你值得。”
    “……”
    “血王座那邊的人，和你有過聯係嗎？”
    “有。”
    “他們打算成立一家安保公司。”
    “這不是和特調局要幹的事情重合了嗎？”
    “現在特調局正是用人的時候，職員還不夠多，麵對很多詭物帶來的事件都獨木難支。”
    “……所以？”
    “所以我們打算與血王座合作。你就作為我局的代表，去和血王座的人談談吧。”
    “要談成什麽樣？”
    劉仁並沒有第一時間質疑梁殷的那句話。
    既然梁殷這麽開口了，那自然是有理由的。
    他又想起了前段時間，和自己那個牛逼粉絲的聊天。
    說起來，還沒有給回複來著。
    “公司的行動必須接受特調局的監管。”梁殷說，“在此基礎上，特調局可以給公司‘一定程度’的放權。比如武器持有與攜帶。但入詭者，依然需要登記。”
    “這聽起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作為談判的目標，沒問題嗎？”
    “聽起來理所當然的事情，辦起來未必理所當然。總之，這就是你入職之後的第一個任務了，能辦到嗎？”
    “應該可以。”
    “那就沒問題了。”梁殷轉頭喊了句：“小成！”
    “局長，有何吩咐？”一個男人立刻推開門走進來。
    “去準備一份a級入職協議，然後再準備一份特別行動組的入職協議。”
    “是。”
    “特別行動組是什麽？”劉仁問道。
    “是直屬於我的隊伍，不接受執行局的命令。”梁殷解釋道。
    劉仁一聽就明白了。
    這不就是私人部隊嗎？
    真是想盡了辦法在搭建自己能夠控製的暴力外殼。
    這段時間詭物的猖獗已經讓所有有點權力和錢的人都看明白了。
    中樞沒法把這事兒平下去。
    也沒有辦法管，管不過來。
    政治經濟層麵全都有問題。
    但權力是不存在真空的。
    隻要中樞沒法把手伸過去。
    那自然會有其他人將自己的根係填補過去，彌補這片區域的權力空白。
    “所以，你在很大程度上有著你想要的自由。我可以讓你自己去招募自己的隊員，由你來組建一支實力不差的精銳部隊。”
    “梁局長就不怕這支隊伍失控嗎？”
    “不怕。”梁殷一臉淡定，“以目前入詭者的實力來看，他們是打不過擁有現代熱武器的部隊的。失控就會成為‘叛軍’，性質與詭物是完全不同的。”
    話是這麽說。
    但梁殷的底氣也不隻有這一點。
    入詭者沒法被製約，也不需要被製約。
    因為他們天然就戴著一副枷鎖。
    與詭為伍的人，最終的結局隻有一個。
    那就是徹底墮化，萬劫不複。
    所以，安全承包公司是需要的。
    專屬於自己的入詭者隊伍也是需要的。
    即便這些人有機會強大起來。
    他們也需要有一個與掌握著現代暴力機器的政府交流的媒介。
    為什麽需要？
    因為中樞可以給你的，我梁家也能給你。
    中樞不能給你的，我梁家照樣可以給你！
    隻要你還套著一層皮，中樞掌握的大威力熱武器就不能對你造成威脅。
    如此一來。
    入詭強者會有自己想要的自由與一切特權。
    而梁家作為媒介與橋梁也能夠得到最大的權力，作為一個中間人代理一方。
    吃虧的隻有中樞。
    但中樞也不完全虧。
    至少，梁殷感覺，中樞分割了五州之後，壓力確實要小了很多。
    大部分費用，都得地方考慮。
    風險也是地方來扛。
    梁家必須得盡早開始布局才行。
    “可再過一年，情況或許又會完全不同。屆時梁局長，你又打算怎麽辦呢？”
    “不怎麽辦。”
    小成此時拿著入職協議走了進來，將協議放在了梁殷麵前，便轉身退了出去。
    “我需要的是你的友誼，並不是你的忠誠。”梁殷拿起桌麵上的協議，衝劉仁示意了一下，“看看條件再提問也不遲吧？”
    “……”
    劉仁走過去，拿起協議仔細掃了一遍。
    然後，他就不得不對梁殷的果斷而驚訝。
    協議裏麵，福利是拉滿的，薪酬是拉滿的，工作時間是絕對靈活的，義務是最少的，責任是沒有的。
    要求也屈指可數。
    這壓根就不是什麽勞工合同。
    這是在“養士”啊。
    就算是中樞，能夠開出來的條件，恐怕也不過如此了。
    但與梁殷合作，明顯是比跟中樞合作好的。
    因為梁家手裏沒有大規模殺傷性熱武器這個暴力機器。
    但中樞有。
    中樞能夠威脅入詭者。
    而地方勢力是不行的。
    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才最劃算。
    而在梁殷看來，劉仁就不是那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