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
    劉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頭對常冰雨說道。
    後者聞言，也沒有問為什麽，直接照做了。
    離開的時候，還順手關上了心理谘詢室的房門。
    真是個乖孩子。
    劉仁將常冰雨的此前的經曆簡要地說了一遍。
    同時補充了一點自己的猜測。
    “……她的精神力很強，我估計有一部分是天生的，但應該也有一部分，是由於在醫院裏的遭遇。”
    衛靈全程皺著眉聽完劉仁的闡述。
    常冰雨遭遇的事情，都不能用單純的“悲劇”來形容了。
    她的父母為了讓她活下去，可謂是耗盡了心血。
    她也確實活了下來。
    但卻是以不斷承受淩遲般的痛苦等價換來的。
    “那些治療手段本不應該用在一個年齡隻有十多歲的小女孩身上。”衛靈開口道，“毫無疑問，那段經曆對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為了屏蔽過量的疼痛，她的心理防禦機製被激活了。”
    “……具體表現呢？”
    “具體表現就是對自身情感的‘無法感知’。在應該表現出相應的‘正常’情緒時，會表現得茫然無措，無所適從。”
    “……”
    “而且她的這個症狀已經很深了，她平時是不是總是沒有什麽情緒波動的樣子？”
    “嗯。”
    “她那不是沒有情緒波動，是沒有情緒了。”衛靈用食指點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這個問題很難解決，而且，你也不會給她慢慢治療的時間吧？”
    “嗯。”
    “你的心理情況也不怎麽正常。”
    “無所謂。”劉仁對此也有自知之明，“反正隻要還活著，精神病多少沾點，不影響正常生活就行。”
    他想起了自己在中庭裏麵肆意殺戮時對剝奪生命的適應力。
    正常人，是很難接受這種事的。
    但他在刀了幾個人之後，很快就說服了自己。
    並迅速從刀幾個人，變成幾十個，幾百個，幾千個，上萬個。
    從觀眾的角度來看，這和純瘋子沒區別。
    不過會看那麽重口的殺戮直播的觀眾，也沒有幾個是正常人就是了。
    誰也別說誰。
    “你倒是挺豁達的。”衛靈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諷刺。
    “……”劉仁對此無動於衷。
    盯著他看了一會後，衛靈歎了口氣：“你說的是對的，一般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心理問題，不可能那麽健康。隻要理性思維還能控製住自身的行為，基本上也沒太大毛病。那孩子的情況也差不多，隻是很嚴重的情感解離，並不會出現極端的暴力行為。隻是……”
    “隻是什麽？”
    “她也不會排斥那些極端行為。比如，殺人，以及，直麵那些一看就精神紊亂的詭物。”
    “……也就是說？”
    “是的，劉隊長。也就是說，她會是一把很趁手的刀。如果你刻意培養的話，她會擔得起殺詭的重任的。”
    衛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翹起腿，被黑絲包裹的玉足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如果是在外麵的話，她肯定會很有人氣。
    被一大堆人追求什麽的。
    但這裏是華瀾市特調局分局。
    她也不僅僅隻是一個心理醫生。
    因此平時上班的時候也沒有什麽人敢在她麵前露出追求的意思。
    “那還挺好。”劉仁回道。
    當一把刀子，總比當路邊一條好。
    “所以，衛醫生還有別的事情要提醒我嗎？”
    “那孩子似乎把你當成錨定點了。”
    “什麽意思？”
    “解離症患者與世界之間就像隔著一個透明的玻璃，感受不到真實世界的溫度，就像一個看著電影的旁觀者。但這個旁觀者不得不生活在熒幕的世界裏，因此自身與世界之間會出現很多矛盾，這也是解離症患者到嚴重期後麵臨的最大問題。一般來說，救不回來，就隻能送進精神病院了。”
    “……”
    “但常冰雨的情況比較特殊。她在現實世界這邊有一個錨定點——也就是你。”衛靈伸手指向劉仁，“雖然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但這件事已成事實。所以我想提醒你，最好有一點這方麵的自覺，免得之後出現問題。”
    “自覺是指什麽？”
    “你是她的持刀人，如果你決定要將她打磨成一把刀的話，那你最好抓緊一些，別讓別人握住了刀把。”
    “……”
    “最後一點就是——”衛靈頓了頓，忽然問道：“你談過戀愛嗎？”
    “？”劉仁怔了一下，旋即老實回道：“沒有。”
    真是遺憾。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是路邊一條。
    “那你最好去談個戀愛。”衛靈說。
    “為什麽？我是讓你為常冰雨看病，不是讓你給我看病。”
    劉仁從衛靈的眼神裏看出了，這家夥似乎在給自己開藥方。
    不是，他要什麽藥方？
    “以常冰雨現在的狀態，她基本是百分百對你言聽計從的。”衛靈解釋說，“你知道一個人擁有了一個百分百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嗯，奴隸，之後，會做些什麽嗎？”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很著名的實驗。”
    “嗯？”
    “我不是那種控製不了自己行為的人。”
    已經明白衛靈意思的劉仁，轉身就離開了心理谘詢室。
    他像是那麽饑渴的人嗎？
    不過，人心的陰暗也確實經不起考驗。
    但對待自己人，劉仁自認為自己勉強算是一個好人。
    所以……
    不過。
    找一個女朋友麽？
    想起了中庭裏麵那個劉沐橙熾熱而特殊的愛。
    劉仁忽然想到，這說不定也是一個辦法。
    提前找個女朋友，掐斷她奇奇怪怪的想法。
    這樣一來，她說不定就不會長歪了。
    “仁哥，衛姐姐跟你說什麽了？”緊緊地黏在劉仁身側的常冰雨忽然問。
    “沒什麽，說是讓我找個女朋友。”劉仁沒打算當著常冰雨的麵談她的心理問題，隻能把話說一半。
    “女朋友是什麽？”
    “女朋友就是……”劉仁一板一眼地給常冰雨解釋了一遍。
    基本是照著百科內容念的。
    常冰雨聽完，思考了一會後，她懂了：“我明白了，也就是說，是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人嗎？”
    “嗯，差不多是的。”
    “那我可以當仁哥的女朋友嗎？”
    “……”
    你明白了個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