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拳頭的落點還真就在劉仁的臉附近。
    可看著看著，周圍旁觀的弟子們就發現了一件事。
    ——不是，為什麽師父的拳頭每次都差一點點？
    和天不斷出拳，拳速快得宛若流光一般，令人反應都反應不過來。
    但是卻次次都沒能擊中自己真正要擊打的目標。
    每次都是差一點點。
    每次都是擦著劉仁的臉劃過去。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裏，和天就揮出了十幾拳。
    十幾拳沒有一拳命中近在咫尺的劉仁。
    這讓和天的老臉立刻就掛不住了。
    又空了十幾拳後。
    他不得不開始耍無賴。
    將迅猛的直拳變成了配合著步法的拐彎拳。
    用這種和敵人搏鬥的姿態去打一個在原地一步都沒有挪動的“樁子”，屬實是有些丟人。
    連旁邊圍觀的淩雲門弟子，臉上的表情都逐漸變得有些繃不住。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劉仁全程都隻活動上半身，和天連根毛都碰不到！
    甚至不得不用上步法和其他出拳路數。
    以至於淩雲門的弟子們感覺，籠罩在自家師父身上的某種高手濾鏡，似乎正在悄悄的破碎。
    劉仁見狀，也不站在原地裝逼了，配合著無形無影，輕輕鬆鬆地避開了和天的連續追擊。
    既然你玩賴，那我也不客氣了！
    在和天逐漸急眼的時候，劉仁再次站定不動。
    然後用空出來的那隻手輕鬆寫意地格擋著和天不斷砸向自己麵部的拳頭。
    砰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密集的碰撞音不斷響起。
    那恐怖的碰撞節奏勉強讓旁邊的淩雲門弟子們明白了兩人的層次。
    同時也清楚了劉仁與和天之間懸殊的差距。
    一隻手單防兩個拳頭……
    和老頭完蛋了呀！
    部分弟子露出了兔死狐悲般的悲傷表情。
    除去一大堆看熱鬧的弟子之外，也有不少弟子是真心認可和天的。
    但，正因為認可，所以他們也很清楚地意識到了一件冷酷的現實。
    從今天開始，和天這個古武界的泰山北鬥之一，算是徹底落幕了。
    拳怕少壯。
    沒有人會真的認為，自己的時代永遠也不會落幕。
    和天也一樣。
    他的拳越來越快，表情卻越來越平靜。
    就像死了一樣。
    又是短短的幾個呼吸時間。
    他接受了眼前的現狀。
    但他不接受，自己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去追逐的高度，就這麽被人輕易騎在胯下。
    和天的進攻驟然間停止了。
    現場一片寂靜。
    他後退了兩步，麵色平靜地擺出了通明拳起手式。
    此刻，劉仁右手手指間夾著的煙剛好燒完。
    他隨手將煙蒂扔在腳底，用力踩滅。
    “怎麽說，邀請函，我有資格拿到了嗎？”
    鬥武會，在古武界有著十分特殊的意義。
    正因如此，今天這一次碰撞的視頻傳出去後。
    如果劉仁依舊沒有收到邀請函，沒有參加鬥武會。
    那麽，這將是鬥武會的損失。
    那聚集了所有古武界高手的，一年一次的大會。
    會就此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連真正的高手都不敢邀請。
    這與自娛自樂有什麽區別？
    偏偏這群武夫，最忌諱“自娛自樂”。
    “你有。”
    和天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你現在，又想做什麽？”
    “我想挑戰你。”和天一臉認真地說道，“以淩雲門當代掌門，通明拳第十三代傳人的身份！”
    話音落下，周圍的弟子們頓時都知道了和天的打算。
    這是證道的一戰。
    也是謝幕的一戰。
    和天不想自己的謝幕如此兒戲。
    至少，也要以屬於武夫的身份，為自己的一生畫下一個句號。
    就算這個句號並不完美。
    劉仁呼出一口氣：“好，我接受你的挑戰。”
    “你沒有師承？”和天問。
    “沒有。”劉仁說，“我是自學成才。”
    “……”和天的眼神變得更加複雜了。
    自學成才。
    然後在三十歲的年紀就能把他這個古武界的前輩給掀翻。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
    怎麽就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還要大呢？
    真是沒有一點道理。
    “我要上了。”和天收起所有多餘的心思，將注意力集中，呼吸綿長，身體的狀態似乎都短暫地回到了巔峰。
    他身上突然多出了一股勢。
    這股勢令周圍原本還在相互唏噓的淩雲門弟子們都默默閉上了嘴巴。
    氣氛，前所未有的肅靜。
    直到某一刻，和天突然有了動作。
    所有人都聽見空氣中響起了一道清脆的聲音。
    啪！
    仿佛某個東西驟然炸碎。
    這一次所有人徹底看不懂和天的攻勢了。
    因為他不再隻盯著劉仁的麵部攻擊。
    所以攻擊也就沒有了唯一的落點。
    實戰往往也正是如此。
    一旦攻擊手段變得多樣，危險也就成倍翻漲。
    此刻的和天，絕對無愧於大師級格鬥家評定。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評級全世界範圍通用的。
    能夠一路殺到大師級，放眼全世界，都算是徒手搏鬥裏的絕對佼佼者。
    大師級之上還有一個宗師級。
    宗師級不是一個分級，而是一個“唯一”稱號。
    武無第二。
    所有的大師參加某個世界級賽事後，決出的最後一個勝者。
    將得到宗師級格鬥家的稱號。
    那是世界範圍內，格鬥界的最高稱號。
    遺憾的是，由於科技發展，會去看該項賽事的人變少了很多。
    縱觀全局，喜歡拳拳到肉這種比賽的人，終究隻是少數罷了。
    虛擬遊戲的發展，讓隨手砍出一道華麗劍氣的攻擊成了稀鬆平常。
    在此前提下，誰又還會去盯著毫無特效的拳頭看？
    隻不過在此時此刻，淩雲門的大門前。
    對於所有圍觀的弟子來說。
    平平無奇的拳頭，就是世界上最好看，最華麗的演出。
    和天將通明拳的要義發揮得淋漓盡致。
    攻擊迅猛又連綿不絕。
    每一次攻擊落點，都帶著一種“定點爆破”的恐怖威力。
    他絲毫不擔心這完全為了傷人而生的通明拳，會把劉仁給打出問題來。
    而劉仁，也確實沒有辜負和天的期望。
    還真是屁事都沒有。
    雖然拳拳交鋒響起的沉悶聲音聽著人頭皮發麻，熱血翻湧。
    但和天的攻勢確實沒有給劉仁造成真正稱得上是“受傷”的傷害。
    他那高達五十點體質屬性下的強化骨骼，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斷的。
    發力後緊繃起來的肌肉，防禦力與卸力能力也遠比常年習武的人強得多。
    眼前的這場比試，壓根就不是什麽對等的單挑。
    隻是和天在單方麵，挑戰一個他知道自己或許打不過的對手而已。
    蘇帆還在錄像。
    他希望自己的謝幕演出足夠亮眼——好讓看見視頻的人知道。
    此戰非他和某人之罪。
    實在是敵人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