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晚節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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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劉遠山更加無奈。
能坐到他這個位置,劉遠山自然不是什麽瞻前顧後之輩,隻是,偌大一個濟城,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哪怕他是省首,也不可能對什麽事情都一言堂。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要考慮全局,很多事情,哪怕對錯很明顯,那也不是他想怎麽做就怎麽做的!
在體製內,最忌諱的就是理想主義。
他可還記得,他的上一任,就是因為決心要整頓濟城官場亂象,對很多不法之事不法之人痛下殺手,毫不留情。
結果呢,不出三個月,這位前任省首就被底下人串通一氣給架空了,他的政令都出不了辦公室,更別談整治什麽亂象了。
而在隨後半年中,他也被曝出各種各樣的“醜聞”,上任僅僅一年時間,不僅丟了省首的烏紗帽,甚至從此斷絕了仕途,據說人都被送進了療養院,從此與世隔絕,其中出了什麽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濟春生瞥了他一眼,知道這個學生在顧慮什麽,當即冷哼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跟衛民說!”
“老師,我……”
劉遠山還想解釋幾句,卻是被濟春生毫不留情打斷了。
“出去!”
劉遠山很無奈,隻能微微鞠躬,退出了庭院。
等劉遠山出去後,傅衛民才說道:“濟老,您也別太責備遠山兄,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明白!”濟春生恢複平靜,“雖然我沒有進過官場,但活了這麽久,濟城那些蠅營狗苟,我也是見過不少的,他的前任的下場,我也是親眼見證的!”
“那濟老您……”傅衛民一臉不解,不明白既然濟春生知道這裏麵的門道,怎麽還對劉遠山這個得意門生如此嚴厲?
“知道是一回事,但怎麽做又是另一回事!”濟春生難得正色道,“遠山是我最出色的學生,我對他抱有的期望可不隻是一個省首的職位!”
“我更希望他能治一治這濟城的亂象,不說讓整個濟城徹底清明,至少可以幹淨一些!”
“濟老的境界,衛民佩服!”傅衛民鞠躬,真誠道。
“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種不講情理的人!”濟春生淡淡道,“如果說這次的事情,真的影響到了你們二人的前途,那就算肅清了整個濟城教育界,也是得不償失的!”
“濟老千萬別這麽說,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本分!”傅衛民一臉堅定道。
“我明白!”濟老點了點頭,“所以,為了更好為人民服務,你們才需要呆在這個位置上!”
“你就放手去做吧,關鍵時候,若是真觸及到了那些大樹老根,我會出麵的!”
“什麽?”傅衛民忍不住抬起頭,滿臉驚異,“濟老,您是說,你要親自出麵?”
自從濟春生退休之後,這幾十年來,濟城多少風雨多少震動,他可是從沒有走出這四方小院,這一次,他居然要重新出山?
濟春生灑然一笑:“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有幾年好活的?”
“以前是沒有機會,也是對濟城失望到底了,所以我才躲在這一方小院,眼不見為淨!”
“可這一次,既然有希望,我自然要拚一把!”
傅衛民有些擔憂道:“濟老,您也知道,這次的教育整改,可以說是一團亂麻,稍有不慎,就會滿身腥臭啊!”
“你是怕我晚節不保?”濟春生瞥了他一眼。
傅衛民沒有說話,不置可否。
“哈哈哈!”濟春生突然大笑,“就像老武夫說的,我隻是一介書生,迂腐酸臭的書生,我怕什麽晚節不保?”
“隻要能還濟城教育界一個清明,我就是粉身碎骨,遺臭萬年,又有何妨?”
聽到這話,傅衛民頓時肅然起敬。
“濟老高義,衛民明白了!”
再次深深鞠躬之後,傅衛民退出了小院。
而在外麵,劉遠山正一臉惆悵:“怎麽樣?老師肯定臭罵我一頓了吧?”
傅衛民笑道:“遠山兄何必如此沮喪?濟老對你是愛之深責之切啊!”
“哎!”劉遠山歎氣道,“我又何嚐不知道老師的理想呢?作為他的學生,跟在他身邊學了這麽多年,我自然也想完成他的理想啊!”
“可是,衛民兄,世事不由人啊!”
“打起精神來!”傅衛民調侃道,“我們濟城的省首,怎麽可以如此垂頭喪氣?”
“一時感慨罷了!”劉遠山笑了笑,很快恢複了平日的穩重。
“衛民兄,你說那個蘇杭,可以信幾分?”
“遠山兄指的是什麽?是他整改教育?還是他這個人?”傅衛民皺眉道。
劉遠山道:“他作為蕭家的代言人,如果說他做這件事,不是為了蕭家的利益,我自然是一點不信的!不過這個沒有關係,那些家族起落,我不關心!”
“我隻是在想,在這次教育整改的進程中,他有幾分心,能出幾分力?”
“是打算真的為濟城做點好事,還是說,隻是打著這個旗號,為自己謀取利益,這種事,我們這些年,可是見了不少啊!”
在這些年的仕途中,劉遠山見過很多企業,為了得到官方的政策支持,打著為人民服務對社會做貢獻的旗號,做公益,做慈善,為學校捐樓,為山區孩子捐款,修建希望小學,等等!
初開始每一個人都是雄心勃勃,一副一心為了社會的樣子,可到最後呢,他們不僅半途而廢,還在這個過程中,牟取暴利,偏偏是,還讓人查不到證據,留下一堆爛攤子,隻能由省府買單!
前些年那麽多荒廢的希望小學,不正是如此嗎?
傅衛民沉吟了片刻,道:“我不清楚!”
“所謂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個蘇杭,並不是那種年輕氣盛的家夥,他城府很深,至少目前看來,他所做的事情,的確都是對濟城有益的!”
“至於他有幾分真心……”
傅衛民忽然笑了笑,轉頭看向了院內,濟春生正靠在搖椅上,哼著不知名小曲。
“反正濟老是很信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