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長樂驚呼聲劃破立政殿的寂靜。魏叔玉隻覺後頸寒毛倒豎，長孫皇後溫軟的懷抱霎時化作燙手山芋。
    他當機立斷，雙手高舉過頭頂作投降狀，順勢後撤三步，一屁股跌坐在青玉案幾上。
    “砰！！”
    案上汝窯茶盞應聲而碎，碧綠茶湯濺濕了李世民明黃色的龍袍下擺。
    魏叔玉眼珠提溜一轉，突然抱膝蜷縮成一團：
    “哎喲我的腿，都怪父皇突然像猴子般躥出來，害得兒臣腿都撞疼了。”
    “混賬，你當朕是瞎子？”李世民額角青筋暴起，腰間玉帶扣被他捏得咯咯作響。
    魏叔玉笑嘻嘻看著他，“父皇您生個雞兒的氣，兒臣不過是小孩子。這您也生氣的話，真是一點肚量都沒有。”
    “額......”
    李世民怔愣一下，混小子的說法似乎有幾分道理。
    長孫皇後忽然掩麵啜泣，珠釵上的九尾鳳銜東珠簌簌顫動：
    “二郎...前幾日臣妾聽聞，百官聯名彈劾臣妾牝雞司晨，欲廢掉觀音婢之後位。”
    她淚眼婆娑，蔥白手指顫抖著指向魏叔玉，“若非玉兒在朝會上舌戰群儒，臣妾此刻怕是已經在冷宮了！”
    李世民身形一晃。想起幾日前的朝會，魏叔玉確實是舌戰群儒，把那些迂腐老臣辯得麵紅耳赤。
    “說起來都怪朕，讓觀音婢受委屈了。”
    李世民伸手撫上長孫皇後微顫的肩頭，指尖觸到一片濡濕，方才發現鳳袍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觀音婢......”李世民心裏一陣自責，他怎能懷疑觀音婢與玉兒呐。
    “父皇...您的手也太不老實了吧，這可是光天化日呐。完蛋了，我跟長樂姐姐長雞眼啦！”
    李世民感到賊雞兒的囧，趕緊將作怪的手從長孫皇後身上拿開。
    “二郎，怎麽突然來妾身這裏？”長孫皇後嬌嗔著道。
    在她的提醒下，李世民總算想起他來的目的。
    “朕剛才問過兩位天師，他們也言紫微坦犯客星。玉兒，難道朕真的有血光之災？”
    魏叔玉賊雞兒的鄙夷看著他，“父皇不相信兒臣，難道連兩位天師都不相信？”
    話落。
    李世民不由得感到頭皮一陣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都炸開。
    “現在河清海晏，朕...朕怎會有血光之災？”
    魏叔玉不再瞞著他，將調查到的情況告訴李世民。
    聽完他的話，李世民瞪著不可思議的目光，“什麽！！他們要在冬至那天，對朕動手？？”
    魏叔玉點點頭，“據不良人調查，應該就是那個時間段。”
    長孫皇後頗有些擔憂，忍不住開口勸道：“二郎，今年冬至的皇宮酒宴，要不就取消掉吧。”
    李世民沉思好一陣，然後語氣堅定道：
    “朕不能因為那些魑魅魍魎，取消難得的天街酒宴。”
    長樂立刻急眼了，跑過去抱著他的胳膊搖晃起來。
    “父皇，魏郎都有確切消息，那天街酒宴就取消吧。”
    李世民揉下她的腦袋，語氣格外堅定：“朕乃馬背上的皇帝，這點刺殺又算得了什麽。再說朕都得到消息，順利引蛇出洞，將他們一網打盡。”
    “二郎真沒必要冒險，要不......”
    長孫皇後看眼魏叔玉後繼續道：“要不將天街酒宴，改到公主府舉辦！”
    “母後說得沒錯，父皇要不酒宴就在公主府舉辦吧。”
    “額......”
    魏叔玉看著雀躍的母女倆，他心裏很是無語。要不是看在兩人身份高貴，指定要掏出棍子狠狠收拾一頓。
    “這......”
    將冬至酒宴移至公主府舉辦，李世民倒沒什麽意見。一來能省不少錢，二來公主府的酒宴要美味得多。
    隻是他此刻心裏很是糾結，就這樣錯過揪出幕後野心家，他有些不甘心。
    “朕意已決，天街酒宴不能變！！”
    ......
    冬至，長安城。
    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與後世的忙碌相比，唐朝的長安人要會享受得多。無論是勳貴豪紳、達官貴人，亦或是街頭小販、升鬥小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李世民、房玄齡、魏征等人漫步在街頭上，看著鱗次櫛比的店鋪，他心裏滿滿都是自豪感。
    大唐在他的治理下，已經顯露出盛世之兆呐。
    房玄齡摸著美髯，忍不住感歎道：“陛下您看，那邊有好多人買牛羊肉呐。”
    李世民點點頭，心裏同樣是唏噓不已，“是啊，尋常百姓家也能吃上牛羊肉，在以往簡直難以想象。”
    魏征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陛下可知，那些牛羊肉來自哪裏？”
    提到牛羊肉的出去，李世民心疼得臉皮抽搐不停。
    東西市上的牛羊肉，大部分都來自北方的草原，還有一部分來自土州、渾州。
    “玄成呐，朕準備征牲畜稅，你意下如何？”
    沒等魏征開口，高士廉連忙反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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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萬萬不可，這些牛羊進入關內時，已經交過關口稅。”
    房玄齡也跟著反對，“高大人說得沒錯。再說長安百姓好不容易吃上肉，陛下難不成要引起民怨不成？”
    “額......”
    似乎瞧出李世民的不甘心，魏征趕緊勸道：
    “三十稅一雖說有點低，但帶來的好處還是挺大的。一來大唐百姓能吃到便宜牛羊肉，二來能增加關中的儲備糧，最後能減少中原對北疆的補給。”
    李世民愣了好一陣，最終他朝魏征點點頭，“玄成真乃謀國之言呐。”
    話雖如此，但李世民心裏依舊很不舒服。要知道運往大唐的牛羊肉，都是關隴勳貴用不值錢的陶瓷、布匹、竹製品等換回來的。
    “陛下，天街酒宴馬上就要開始，您怎麽還瞎雞兒亂轉？”
    李世民一聽這說話的語氣，就知道是程咬金那個混不吝。原本他沒這麽的混不吝，跟著魏叔玉怎麽就混成這個德行。
    房玄齡知道其中的隱情，忍不住開口勸道，“陛下，要不今日的酒宴改至公主府？”
    沒等李世民開口，程咬金撫掌大笑，“改到公主府好哇，那秋露白隻有在公主府才能喝到。”
    魏征雖說也知道其中的隱情，但他不願意好大兒當冤大頭。
    “冬至天街酒宴乃傳統，豈能隨便更改到公主府。”
    李世民拍拍房玄齡的肩膀，“玄齡放心吧，朕都安排好了。”
    聽他這樣說，尉遲恭連忙插嘴問：“陛下都安排好了，那今天能不能喝到秋露白？”
    李世民頓時就不爽了，厲聲嗬斥道：“喝喝喝，天天就知道喝，就不能多關心關心朕的安危。”
    看著盛怒的李世民，尉遲恭他直接懵逼了。不怪李二如此生氣，此時尉遲恭的職務，相當於後世京都的警備司令。
    看著依舊有些懵逼的尉遲恭，房玄齡皺眉湊到李世民耳邊，“陛下，您沒告訴老尉遲？”
    “告訴他豈不是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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