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魚現,抽絲剝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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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叔玉離開百騎司地牢時,天色已近黃昏。
    他站在台階上,望著遠處漸漸暗沉的天色,心中思緒翻湧。
    獨孤平雲臨死前的話,讓他意識到這場陰謀遠比想象中複雜。
    “駙馬爺,我們現在就去醉仙樓嗎?”白櫻低聲問道。
    魏叔玉搖搖頭:“不急,先查查影先生。”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能調動波斯人,又能讓獨孤氏甘心賣命,此人在朝中必定位高權重。”
    白櫻皺眉思索:“可獨孤平雲說影先生戴著麵具,連薩保都不知其真麵目,我們如何查起?”
    魏叔玉嘴角微揚:
    “長安城裏,能瞞過百騎司耳目的權貴不多。既然影先生敢親自出手,那必然有所依仗。”
    他翻身上馬,沉聲道:“先去吳王府。”
    吳王府。
    李恪被軟禁在府中,金吾衛嚴密把守,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魏叔玉亮出百騎司令牌,徑直踏入內院。
    李恪正獨自飲酒,見魏叔玉進來,冷笑一聲:
    “怎麽,玉哥兒親自來審孤?”
    魏叔玉不答,隻是將波斯令牌丟在案幾上,“殿下,這令牌你認得嗎?”
    李恪瞥了一眼,嗤笑道:“波斯人的東西,與我何幹?”
    “薩保死了,獨孤平雲也死了。”
    魏叔玉盯著他的眼睛,“他們臨死前都提到了一個人,影先生。”
    李恪的手指微微一顫,但很快恢複鎮定:“本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魏叔玉緩緩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
    “殿下,你我都是聰明人。父皇雖將你軟禁,但並未廢你王爵,說明他心中仍有猶豫。”
    李恪沉默片刻,臉上閃過一絲傲然,“孤乃兩朝血脈,隻要不造反,做個富貴王爺還不是輕而易舉。”
    今日母妃過來探望他,算是給足了他底氣。
    魏叔玉點點頭,“是啊,父皇都是殿下英果類他,自然對殿下寵愛有加。不過我隻想知道,影先生是誰?”
    李恪深吸一口氣,終於鬆口:
    “本王確實與波斯人有往來,但隻為財貨,絕無謀逆之心。”
    他苦笑一聲,“我雖不甘心隻做個閑散王爺,但也知道此時奪嫡無異於找死。”
    “那影先生呢?”
    “此人神秘莫測,每次見麵都戴著麵具,聲音也刻意改變。”
    李恪搖頭繼續道:“我隻知道,他背後的人……權勢滔天。”
    魏叔玉眯起眼睛:“權勢滔天?”
    李恪猶豫片刻,終於低聲道:“他曾說……‘長孫家的仇,必須血債血償’。”
    “轟!!”
    魏叔玉瞳孔驟縮——長孫家?
    難道……影先生與長孫無忌有關?
    翌日,長孫府。
    長孫無忌正在書房批閱文書,忽聽管家來報:
    “老爺,魏駙馬求見。”
    長孫無忌筆鋒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但很快恢複如常:
    “請他進來。”
    魏叔玉踏入書房,隨意拱手行禮:“見過長孫大人。”
    長孫無忌放下筆,語氣淡淡道:“駙馬爺今日怎麽有空來老夫府上?”
    魏叔玉微微一笑:“近日查案,發現一些線索,特來請教。”
    “哦?什麽線索?”
    魏叔玉從袖中取出一枚銅錢,輕輕放在案幾上:
    “這枚銅錢,是在薩保屍體旁發現的。”
    長孫無忌瞥了一眼,臉色驟然緊繃。
    “這…這不過是普通銅錢,能說明什麽?”
    魏叔玉盯著他的眼睛:“薩保死前,曾與影先生密會。而這枚銅錢,是影先生不慎落下的。”
    長孫無忌冷笑:“駙馬爺莫非懷疑老夫?”
    “不敢。”魏叔玉語氣平靜,“隻是這銅錢乃長孫府私鑄,專供府中下人使用。”
    長孫無忌眼中寒光一閃:“魏叔玉,你可知汙蔑當朝尚書是何罪?”
    魏叔玉不卑不亢:“下官隻是查案,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長孫無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好一個魏駙馬。”
    他拍了拍手,“來人,送客!”
    魏叔玉起身告辭,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
    是夜,長孫府密室。
    一佝僂的老仆跪在長孫無忌麵前,聲音沙啞:“老爺,老奴該死,竟讓魏叔玉發現了線索。”
    長孫無忌冷冷道:“老趙,你太讓老夫失望了。”
    老仆抬起頭,赫然是長孫府的老管家趙無咎。
    “老爺,都是老奴無能,竟讓魏叔玉那狗賊找到蛛絲馬跡。隻是衝少爺的血海深仇不能得報,老奴死不瞑目啊。”
    長孫無忌閉目長歎:“衝兒之死,的確怨魏叔玉那狗東西。老夫再三叮囑,你…你怎會如此不小心呐!”
    趙無咎咬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老奴今晚就借波斯人之手,除掉魏叔玉那狗東西!”
    “愚蠢!”長孫無忌猛地拍案,“你可知若事情敗露,整個長孫家都會萬劫不複?”
    趙無咎伏地叩首:“老爺放心,老奴已安排妥當,波斯王子今夜便會離京,所有線索都會斷掉。”
    長孫無忌沉默良久,終於揮了揮手:“去吧,別再讓老夫失望。”
    看著趙無咎躬身退下的背影,長孫無忌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醉仙樓,子時。
    魏叔玉帶著百騎司精銳,悄然包圍了這座看似尋常的酒樓。
    “駙馬爺,探子來報,波斯王子確實藏在此處。”白櫻低聲道。
    魏叔玉點頭:“影先生呢?”
    “尚未現身。”
    “不急,他會來的。本駙馬親身為餌,他不得不來。”
    魏叔玉冷笑,“傳令下去,活捉波斯王子,其餘人格殺勿論!”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行動時,醉仙樓內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不好!”魏叔玉臉色驟變,“他們要毀屍滅跡!”
    白櫻顧不得多想,縱身衝入火海。濃煙中,她看到一道黑影正挾持位華服男子向後門逃去。
    “站住!”白櫻嬌喝一聲,拔劍追擊。
    那黑影猛地回頭,露出一張蒼老而猙獰的臉——正是趙無咎!
    “魏叔玉,你終究還是來了!”趙無咎狂笑,“可惜,晚了!”
    他猛地推開波斯王子,自己卻抽出一把淬毒短刀,直刺白櫻的咽喉!
    白櫻側身閃避,劍鋒橫掃,瞬間斬斷趙無咎的手腕!
    “啊——!”趙無咎慘叫著倒地,怨毒地盯著她,“你…你毀了一切!”
    魏叔玉不疾不徐的走過來,“毀掉一切的,是你自己。”
    他一把扯下趙無咎的麵具,露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
    “果然是長孫府邸的老管家。”
    翌日,太極殿。
    李世民端坐龍椅,臉色陰沉如水。
    長孫無忌跪伏在地,聲音顫抖:“陛下,老臣管教不嚴,致使家奴作亂,罪該萬死!”
    李世民冷冷道:“輔機,朕待你不薄,你為何縱容家奴勾結外敵?”
    長孫無忌老淚縱橫:“老臣家那老奴隻是恨魏叔玉害死衝兒,一時糊塗……”
    李世民長歎一聲,終究不忍重罰:“罷了,念你情有可原,朕免你死罪。即日起,罰俸一年,好好閉門思過吧。”
    長孫無忌重重叩首:“謝陛下隆恩!”
    待他退下後,李世民看向劉德威,“李愛卿,此事你辦得漂亮。”
    劉德威連忙拱手:“老臣隻是盡忠職守。”
    李世民點點頭:“波斯王子既已擒獲,此事便到此為止。至於李恪……”
    “父皇!”
    一旁的魏叔玉忽然插嘴,“吳王雖有私心,但並未參與謀逆。兒臣懇請父皇從輕發落。”
    李世民深深看了他一眼,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好,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