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韓信站在河穀高處，黑瞳之中映照著洪水席卷之後的黑色河穀。
    數不清的屍體和樹木一起，圍繞著一道道漆黑的漩渦還在打轉。
    被衝出水域外的魚兒，已經有些幹。
    滿目所及，就是一番末世之後的景象。
    “稟北侯，大水席卷下來的時候，匈奴人的主營，就在此處，目前找到了三個匈奴高層的屍體！”
    “根據抓到的一些匈奴幸存者所言，當時的匈奴左賢王亦在山穀之中。”
    “匈奴各部，粗略的計算，大水之中直接被卷入的人，接近一萬。”
    “剩下來的殘兵，已經被柴武將軍分割包圍！”
    “……”
    韓信聽著稟報聲之中，冰冷的數字，依舊是沒有絲毫的神情波動。
    而周圍的一些秦將，看著一片汪洋，此刻都覺得有些惡心反胃。
    因為於延河的特殊地勢，乃是山中河水，匈奴大軍沿著於延河南下，基本都駐紮在河水兩邊。
    此處正好是一處河穀。
    洪水襲來的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匈奴人會多麽的恐懼。
    此刻，即使洪水已經退去一些，在一些衝刷過的地方，全部都是淤泥和屍體攪在一起，其中的匈奴人，死狀宛若惡魔。
    太慘了。
    韓信很平靜的說了一句：“此戰，大勝，命柴武繼續追殺匈奴殘兵，其餘人即刻北上。”
    對於韓信而言，他已經完成了此戰的既定戰略目標。
    愚蠢的匈奴人，可能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大洪水。
    水淹匈奴狗，可是經過他周密計算的。
    給匈奴人選的墳地，決堤時候破壞的地方，放水時間，都是秦國人才一起測算過的。
    七八月的時間，剛好是於延河的汛期，在中下遊的位置，河水高差很大，才完成了這次的爆發！
    留下柴武之後，秦軍就即刻北上。
    即使可能死了個匈奴太子，韓信都不太在意。
    他是要所有匈奴人都死！
    ……
    於延河中上遊段。
    有一大片區域，剛好在代地北方長城的防線旁，乃是天然的防線。
    高低不平的地勢之中，隻需要在幾處高地修建塔樓，就能憑借著地利將所有想要衝過這段河域的人，全部擊殺在水中。
    冒頓這次大規模的南下，就是選擇的這片河域。
    當高地的防守消失之後，順著水岸南下，能夠更快的進入到代地。
    此刻，河岸周圍，有著一大堆的匈奴人聚集著。
    這些人多數都很狼狽，還有些渾身是傷的，不停的發出沉重呼吸聲。
    這群匈奴人的中央位置，有十幾個匈奴大將尋了個陰涼處，坐在一起商討著什麽。
    “蘭黑兒這個該死的混蛋，竟然憑借著兵力優勢，拋棄了所有的物資，率先殺出秦人的包圍圈，殺到了代地北方，他南下已經快有十日了。”
    “我們來晚了！”
    “現在要怎麽辦，他肯定會和大單於稟報消息的，我們都會死。”
    “……”
    他們都是從北方那場大敗之中，逃出來的匈奴大將。
    秦軍不講武德，偷襲他們。
    猝不及防之中，匈奴大軍被直接殺亂。
    秦軍在北方，進行了一場慘無人道的狩獵行動。
    凡是被遇到的匈奴人，都死了……
    若不是秦軍兵力有限，他們可能都被殺死在那片荒原之中。
    即使逃出生天，他們至今都心有餘悸。
    然而，此刻有一件更加痛苦的事情，擺在他們的麵前。
    蘭黑兒搶在他們之前，南下去找冒頓了。
    即使他們都不認為自己有錯，乃是蘭黑兒這個畜生，想要吃獨食，這才出手的。
    可是冒頓不喜歡聽解釋！
    一想到冒頓那些狠辣的手段，眾人就是一個激靈。
    “要不我們跑吧……”
    一個小部落的高層，實在是承受不住這麽大的心理壓力，顫巍巍的開口。
    其他人的眼神看過來：“你是能跑，但是你的部落，能夠跑得掉嗎？”
    冒頓可不會講什麽情義，一旦這次跑了，整個部落都可能人間蒸發。
    “那就帶著部落一起跑！”
    “我們去西邊，投靠大月氏。”
    “匈奴雖強盛，大月氏依舊是有十萬控弦之士，冒頓能夠拿我們如何？”
    “嗬嗬，去西邊，那些秦軍還在屁股後麵追著呢，你能活著跑到月氏？”
    “……”
    各部高層說著，都逐漸的沉默下來。
    此刻，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場必死之局。
    無路可退。
    他們絕望的深吸了一口氣。
    抬頭看著燦烈的驕陽，燥熱的天氣，都無法驅散他們心中的寒意。
    突然，有人開口說道：“那還剩下最後一個選擇。”
    眾人的目光，皆是好奇的看過來，還充滿了期待。
    這人沉默片刻開口：“我們投降秦軍吧？”
    刹那之間，眾多匈奴人的目光如刀，死死的鎖定在這人的身上。
    尤其是紅羊部的大將。
    他們付出了無數的犧牲，參與了對王賁的那場大戰，最後更是追殺秦軍數百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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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是損失慘重，更是什麽好處都沒有撈到，現在還要投降秦軍?
    這讓他們完全不能接受。
    其他人都是一樣的想法。
    “我們是北方的雄鷹，生來就該翱翔在九天之上，豈能屈服於這些該死的兩腳羊！”
    “我就算是死，就算是現在從於延河跳下去，都絕對不可能歸順兩腳羊！”
    “秦賊心狠手辣，比冒頓還要殘暴啊……”
    眾人紛紛說著的時候，就感覺遠處傳來了一些詭異的動靜。
    “你們聽到慘叫聲了嗎？”
    “當然有慘叫了啊，我們一路跑過來，多少傷兵啊。”
    “不對，不是我們的人，聲音是從東南方傳來的，那裏是駐守的大單於心腹兵馬！”
    說著說著，眾人猛然跳起來。
    飛快的尋著周圍的高地，遠遠看去，這些匈奴各部的大將，皆是目瞪口呆。
    “這是上穀方向殺來的秦軍？”
    “這怎麽可能，不是說左賢王率領五萬大軍，一路南下嗎，沿途都是穀地，秦軍是怎麽飛過來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左賢王已經被覆滅了！”
    這些匈奴人說著，又沉默起來的看著遠處的戰鬥，早已慘白的神情，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該死，這一帶的防禦本就薄弱，主力大軍此刻要麽跟隨大單於南下，要麽都在上穀北部。”
    “上穀的秦軍突然殺出來，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這時候，遠處衝來幾個匈奴嫡係軍卒，他們身上都套著輕甲的。
    這些人在看到一群匈奴殘兵的時候，眼中的不屑都沒有來得及收起來，咬著牙開口。
    “秦賊殺至，諸位速速上陣殺敵。”
    匈奴大將相視了一眼，剛被秦軍打的不知道怎麽還手，狼狽跑到這裏，現在還要主動去找秦軍麻煩嗎？
    那些士卒又開始催起來：“諸位，還不快點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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