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瞪大眼睛。
    像是要在難兜靡身上看穿一個洞。
    難兜靡緩緩說道：“那四千人，和雷子先率領的千人軍，都是一樣被秦軍輕鬆覆滅的吧……”
    這正是讓人驚恐的地方。
    四千勇士，放在烏孫征戰數十年的戰爭中，都算是很龐大的兵力。
    竟然隻是在秦軍鐵騎的進攻下，稍微掀動起來一點水花。
    眾人不禁想到，四千人如此，那八千人，一萬人呢？
    是不是還會被秦軍的黑潮，輕鬆吞噬幹淨。
    眾人有些明白難兜靡的意思。
    這就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
    對方來勢洶洶，如地獄惡魔，他們拿什麽擋住？
    “連昆莫都沒有辦法嗎？”
    “烏孫一路走到現在，很多次都遇到過更加強大的敵人。”
    “昆莫是距離天神最近的人，一次次帶領我們強大……”
    “天神一定還是會保佑昆莫和大烏孫的。”
    “昆莫，帶領大烏孫再戰鬥一次吧。”
    眾人就差要跪下來請求難兜靡。
    難兜靡這會兒的神情，反倒是平靜下來：“不同了……”
    “烏孫之前遇到的強大敵人，看起來還像是人，大烏孫還能有一戰之力。”
    “秦軍，不是人……”
    難兜靡站得更高，經曆過的東西更多，這會兒就是感慨最深的。
    烏孫和秦之間，仿佛是有著巨大的鴻溝。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何先前那些西遷的戎人，總是會說，秦軍如何的恐怖。
    曾經，他不以為意。
    現在，他後悔不已。
    難兜靡提醒一聲：“秦雖萬軍，可滅烏孫。”
    眾人失魂落魄的跟隨難兜靡回王城。
    難兜靡並沒有久留的意思。
    除了這座王城，其他的烏孫城牆就一人高，他毫不懷疑秦軍鐵騎的衝擊能力。
    難兜靡收拾好王城中的寶貝，就朝著西方出發。
    跟著難兜靡回來的烏孫官員，雖然不解，但是都收好東西跟著。
    “昆莫，王城乃是烏孫最堅固的城市，我們難道不打算在這裏，試試能不能拖垮秦軍？”
    “他們一路殺到王城來，一萬多騎兵，物資跟不上的。”
    大家都不甘心啊。
    奮一世之烈，造烏孫乾坤。
    就這麽放棄一切？
    難兜靡冷聲笑笑：“若是秦軍一戰攻破王城呢？”
    這樣的話，就不需要考慮後勤輜重的事情。
    知道不是秦軍的對手後，難兜靡就打算逃跑。
    他一生征戰，功勳無數，這輩子值了。
    帶著搶掠到的寶物離開，留下自身勢力，未來說不定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眾人張大嘴巴，本來是都想要反駁的，話到嘴邊才發現什麽都說不出來。
    因為，昆莫說的沒錯。
    他們若不是沙場大將，見秦軍如井底蛙見天上月。
    他們常年征戰，知曉軍事，見秦軍如一粒蜉蝣見青天。
    王城，真的能夠擋住那麽可怕的秦軍嗎？
    僅僅隻是一戰，就將這些驕傲的烏孫人，無敵的自信徹底摧毀。
    曾經多麽狂傲，信心破碎的那一刻，心中的深淵就有多麽龐大。
    秦軍，才是真正無敵的軍隊啊。
    有沙啞的聲音發出：“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難兜靡長歎一聲：“先去樓蘭吧……”
    “樓蘭也不一定能夠擋住秦軍吧？”
    眾人的傲氣又開始凝聚，烏孫曾經打的樓蘭軍，找不著回家的路！
    “不，是去劫掠樓蘭，繼續向西跑，去一個遠離秦軍的地方。”
    “吾這一生，不想要再遇到秦軍了！”
    他本來是打算隻帶著心腹和寶物離開的，人太多，西遷的消耗就更多。
    不過，這些人都跑過來了，難兜靡想著這幫戰士曾跟隨自己，為大烏孫而戰。
    這一次，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帶著他們一起跑路。
    整個烏孫，都擋不住秦軍啊……
    ……
    秦軍在烏月邊境的這場大戰，很快如風暴一般，席卷向烏孫腹心。
    原本狂傲的烏孫人，聽聞這個沉痛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大烏孫豈會失敗？”
    “我們是天底下最強的勇士。”
    “昆莫乃是受到天神保佑的子民，率領大烏孫強大，豈會失敗！”
    “走，我們去找昆莫，他一定會狠狠教訓任何來犯烏孫之敵。”
    王城中的烏孫人，反應最為激烈。
    他們享受到烏孫的巔峰期，榮華富貴，自信傲然。
    怎麽可能會接受烏孫失敗的消息。
    隻是，他們在去尋找難兜靡的時候，才聽說難兜靡前不久回王城一趟，沒有幾天，就帶著不少人向西去。
    有人說：“昆莫逃跑了，我們也快點跑吧……”
    眾人不信，去難兜靡的住處尋找，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又去剩餘的烏孫官員家中尋找，才發現難兜靡的心腹，已經全部離開。
    “難道，昆莫真的逃跑了？”
    “這怎麽可能啊，昆莫是讓烏孫偉大的人。”
    “他怎麽會拋棄烏孫，獨自逃跑呢！”
    “……”
    眾人很快還發現，城中的烏孫軍都不在。
    有些人開始動心思，搶奪王城。
    王城陷入一種混亂的氛圍中。
    直到秦軍兵臨城下，難兜靡等烏孫高層都沒有再出現過，眾人才回過神來，他們是真的跑了。
    混亂中，秦軍在城外堵門，河西軍進城廝殺，烏孫王城如同被犁地一般。
    “陛下，烏孫高層，都跑了……”
    趙賁稟報消息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
    每次以為跟隨在這樣一位偉大的帝王身邊，已經是見多識廣。
    然而，每一次都還會被一些離譜的事情給震驚到。
    烏孫人，自信無敵，狂傲的沒邊。
    和秦軍碰撞一下，國家都不要了，全都跑路？
    “大秦銳士，果然是舉世無敵啊。”
    趙賁說著說著，頗為自得的笑著。
    隻是眼眶中，有些血紅，曾幾何時，他身為大秦戰將，為國死戰，做夢都不敢想大秦短短幾年後，威名驚天！
    王城之戰結束後，烏孫王逃跑，原本歸附烏孫的各部，開始脫離。
    這個時候，秦軍和河西軍開始散開，朝著樓蘭方向，掃蕩出一條道路。
    五月下旬的時候，秦軍就得到來自樓蘭的消息。
    “陛下，抓住幾個來往樓蘭和烏孫的商人，他們帶回來一點樓蘭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