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死馬當活馬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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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馬加鞭趕到府城時,天剛蒙蒙亮。分店門口果然站滿了官差,封條醒目地貼在門板上,幾個夥計被捆在旁邊的柱子上,臉上帶著傷。陳皓翻身下馬就衝過去:“你們憑什麽抓人?俺的酒絕不可能有毒!”
    為首的官差冷笑一聲:“是不是有毒,可不是你說了算!蘇小姐現在還在昏迷,她貼身丫鬟說了,昨天晚上就喝了你們送的荔枝酒,除了你們,誰還能害她?”
    “俺要見蘇小姐!要驗酒!” 陳皓怒視著他,“要是驗出來酒裏沒毒,你們就得放了俺的人,給俺分店解封!”
    “哼,嘴挺硬。” 官差揮手道,“帶走!見了蘇老爺,看你還怎麽狡辯!”
    被押著往蘇府走的路上,陳皓心裏翻江倒海 —— 蘇小姐雖然刁蠻,卻不是個會害人的,到底是誰要借她的手來整自己?縣太爺?還是京城那些看不慣自己的權貴?
    蘇府裏一片愁雲慘淡,蘇老爺坐在正廳,眼下烏青,見到陳皓就拍著桌子站起來:“好你個陳皓!俺女兒好心幫你,你居然恩將仇報,在酒裏下毒!要是她有三長兩短,俺定要你償命!”
    “蘇老爺息怒,” 陳皓拱著手沉聲道,“俺敢以性命擔保,送來的荔枝酒絕無問題。能否讓俺看看蘇小姐,再驗驗剩下的酒?”
    這時,一個穿著長衫的大夫從內院走出來,搖著頭歎氣:“蘇老爺,小姐脈象紊亂,五髒像是被什麽東西蝕過一樣,怕是…… 怕是凶多吉少。那酒俺也看過了,確實有股怪味,不像是正經釀酒的法子。”
    陳皓心裏一沉:“大夫,能否讓俺看看那壇剩下的酒?”
    被帶到偏房,果然看到那壇荔枝酒放在桌上,封口已經被拆開。陳皓拿起酒壇聞了聞,眉頭瞬間皺緊 —— 除了荔枝香,還有股極淡的杏仁味,這是…… 砒霜!有人在酒裏摻了砒霜!
    “這不是俺們送的酒!” 陳皓猛地抬頭,“俺們的荔枝酒封口用的是紅布繩,上麵還印著皓記的戳,這壇酒的繩子是藍的,戳記也不對!”
    蘇老爺一愣,連忙讓人拿來其他幾壇沒開封的酒,果然如陳皓所說,封口的繩子和戳記都不一樣。
    “這…… 這是怎麽回事?” 蘇老爺的臉色變了。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突然哭喊著跑進來:“老爺!小姐醒了!她說是…… 是萬富貴的人在酒裏加了東西!”
    陳皓心裏咯噔一下 —— 萬富貴不是被關在大牢裏嗎?怎麽還能派人出來害人?
    蘇小姐被扶出來時臉色慘白,氣若遊絲:“爹…… 俺昨天喝了兩口就覺得不對勁…… 隱約看到…… 看到萬富貴的貼身小廝在窗外晃…… 那酒…… 不是原來的酒……”
    真相大白,官差們麵麵相覷,蘇老爺更是又驚又怒:“好個萬富貴!居然敢在牢裏搞鬼!來人!去大牢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皓鬆了口氣,正想說讓放了自己的人,卻見蘇小姐突然咳了幾聲,指著他虛弱地說:“陳…… 陳皓…… 俺有話跟你說…… 單獨說……”
    眾人退下後,蘇小姐拉著他的衣袖,眼裏閃著異樣的光:“俺知道…… 是誰放萬富貴出來的…… 是……” 話沒說完,她突然眼睛一翻,又暈了過去。
    大夫急忙上前診治,過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不行了…… 小姐體內的毒已經侵入心脈,回天乏術了。”
    蘇老爺頓時哭倒在地,陳皓站在原地,後背沁出冷汗 —— 蘇小姐想說的是誰?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斷氣?這背後到底藏著多大的陰謀?
    更讓他心驚的是,門外突然傳來官差的大喊:“不好了!大牢那邊傳來消息,萬富貴…… 萬富貴死了!”
    死了?陳皓猛地抬頭,看向窗外沉沉的天色,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天靈蓋 —— 萬富貴一死,所有線索都斷了,而蘇小姐臨終前想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萬富貴死了?
    陳皓隻覺得後脖頸子一涼,像被潑了桶冰水。他猛地轉身看向門口,官差正慌裏慌張地往裏闖,靴子底在青石板上蹭出刺耳的聲響:“蘇老爺!陳老板!大牢那邊說…… 萬富貴是被人毒死的!嘴角還掛著黑血,跟…… 跟小姐的症狀差不多!”
    “什麽?” 蘇老爺從地上爬起來,錦袍前襟皺成一團,“剛查清是他害了小女,他就死了?哪有這麽巧的事!定是有人殺人滅口!”
    陳皓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萬富貴死得太蹊蹺,偏偏在蘇小姐要說出幕後之人時斷氣,這分明是有人在背後操盤,而且對方的手顯然能伸到大牢裏。他突然想起縣太爺祝壽時那陰陽怪氣的笑,心裏咯噔一下 —— 難道是他?
    “蘇老爺,” 陳皓沉聲道,“現在不是追究誰殺人滅口的時候。萬富貴一死,線索全斷了,得趕緊查清楚他是怎麽從牢裏傳出消息,又是被誰毒死的。”
    正說著,府城知府帶著捕頭匆匆趕來,官帽上的翎子都歪了:“蘇老爺,陳老板,這事蹊蹺得很!萬富貴被關在死牢,除了獄卒誰也接觸不到,怎麽會突然被毒死?”
    捕頭上前一步,手裏捧著個沾了黑漬的瓷碗:“大人,這是從萬富貴牢房裏找到的,碗底有殘留的藥渣,聞著有杏仁味,像是砒霜。”
    陳皓湊近聞了聞,眉頭擰得更緊:“不止有砒霜,還有硫磺的味道。這不是普通的下毒,像是…… 特製的毒藥。” 他突然想起李芊芊釀藥用的硫磺,心裏一緊 —— 芊芊懂這些,或許她能看出門道。
    “知府大人,” 陳皓道,“能否讓我帶點藥渣回去?我內子懂些藥理,說不定能看出什麽。”
    知府猶豫了下,點了點頭:“也好,多個人多份線索。不過陳老板,在查清之前,你還不能走,得隨我回衙門待著。”
    被軟禁在知府衙門的偏院時,天已經擦黑。陳皓坐在窗邊,手裏捏著包藥渣的油紙包,心裏全是李芊芊的影子 —— 她現在肯定急壞了,新婚夜獨守空房,還要擔心自己的安危。他摸了摸胸口,那裏還揣著她塞給自己的繡帕,上麵繡著對戲水的鴛鴦,針腳細密,能想象出她低頭刺繡時認真的模樣。
    正想得入神,窗紙突然被輕輕捅破個小洞,一根細竹管伸了進來。陳皓心裏一凜,抓住竹管往外一拽,外麵傳來熟悉的低呼:“夫君!是俺!”
    是芊芊!他連忙打開窗戶,李芊芊穿著身灰布短打,頭上還裹著塊布巾,顯然是偷偷跑出來的。她手裏拎著個食盒,眼裏又紅又腫:“俺聽柱子說你被關在這裏,就…… 就想辦法混進來了。”
    陳皓一把將她拉進來,又驚又喜:“你怎麽來了?這裏危險!”
    “俺不放心你。” 李芊芊打開食盒,裏麵是熱騰騰的饅頭和一碗燉肉,“快吃點,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冰涼的觸感讓陳皓心裏一疼 —— 定是一路急著趕來,凍著了。
    “先別吃了。” 陳皓把油紙包遞過去,“芊芊,你看看這個,萬富貴就是中了這個毒死的,你懂藥理,能不能看出什麽?”
    李芊芊捏起一點藥渣,放在鼻尖仔細聞了聞,又用指尖撚了撚,眉頭漸漸皺起:“這裏麵除了砒霜和硫磺,還有一味…… 像是曼陀羅花粉。這三種東西混在一起,毒性會翻倍,而且發作得快,很難救。” 她突然抬頭,眼裏閃著光,“夫君,你看這硫磺的顆粒,比咱們平時用的粗很多,像是…… 像是礦上直接采來的,沒經過提純。”
    陳皓心裏一動:“安溪縣附近隻有黑風嶺有硫磺礦,而且那裏的礦一直被縣太爺的小舅子把持著!”
    “縣太爺?” 李芊芊捂住嘴,“難道是他害死了萬富貴?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說不定萬富貴知道他的把柄,” 陳皓道,“他先利用萬富貴害我,再殺人滅口,一石二鳥。” 他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那塊繡帕,“對了,芊芊,你這繡帕上的線……”
    李芊芊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突然 “呀” 了一聲:“這線!俺用的是蘇家送的絲線,說是京城特供的雲錦線,上麵有股淡淡的檀香。那天蘇小姐來的時候,俺看到她丫鬟的帕子上也有這味道!”
    陳皓拿起繡帕聞了聞,果然有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和藥渣裏的味道截然不同。他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芊芊,你再仔細看看藥渣,有沒有可能…… 這毒藥不是下在酒裏,而是下在別的東西上?”
    李芊芊重新檢查藥渣,突然指著一粒細小的纖維:“這是…… 絲綢的纖維!而且上麵也有檀香!”
    絲綢?檀香?陳皓的眼睛亮了:“蘇小姐最喜歡穿雲錦做的衣裳,萬富貴牢房裏肯定有她送的東西!毒藥是塗在絲綢上的,接觸皮膚就會中毒!”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知府的聲音響起:“陳老板,方便進來嗎?”
    陳皓連忙讓李芊芊躲到床底下,剛整理好衣服,知府就推門進來,手裏拿著封信:“陳老板,這是在萬富貴牢房的床板下找到的,上麵寫著‘黑風嶺倉庫,初七’,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初七?明天就是初七!陳皓的心跳瞬間加速:“大人,這說不定是萬富貴藏東西的地方!咱們明天去黑風嶺看看,說不定能找到證據!”
    知府沉吟片刻:“也好,死馬當活馬醫。不過你得答應我,要是找不到證據,你還得回來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