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說完，秦山也是有些思索。
    晉商不會做這種明顯的虧本買賣，隻能說一開始就是衝著給自己創造麻煩來的。
    而這種沒有滿清的指示，秦山不相信晉商會這麽主動。
    此刻秦山隻感覺自己被一層迷霧籠罩。
    自己對清軍動向所知甚少，而清軍卻已經明確知道自己行軍到了哪裏，並且十分有針對性的安排人給自己製造麻煩。
    秦山甚至可以預見，自己今夜炮轟朝廷縣城的事情，到了明日，一早便會直接呈送到崇禎麵前。
    畢竟晉商有錢，買通幾個專門負責找官員麻煩的禦史，還是輕輕鬆鬆。
    而再以大明朝廷眼下這個尿性，以及自己與東林那邊明顯的不對付，滿清還真是給自己好一頓惡心。
    手中馬鞭不斷輕拍大腿，秦山收回注意力看了看周圍依然滿臉恐懼的眾人，接著轉頭看向裴元：
    “縣令通逆，直接殺了把人頭送到京師去。”
    裴元直接拱手，隨後當著眾人滿是恐懼的麵容，直接將縣令當眾砍下了腦袋。
    不遠處的人群中隨著縣令人頭落地，立即傳來一陣女子哭泣，秦山忍不住看過去，縣令的家眷正努力捂著自己口鼻，以免哭出聲。
    秦山略帶無奈，接著又看向腳下百戶：
    “你。”
    不知道名字，秦山直接開口，那百戶立即渾身顫抖的往前跪行了兩步，狠狠對著秦山把頭磕了下去。
    不敢說話，百戶渾身顫抖的仿佛篩糠，而周圍人群，又有幾個哭泣的聲音傳來。
    銳騎們忍不住看去，這回又是百戶的家眷。
    秦山沒有再去看，而是直接看著腳下百戶開了口：
    “把頭抬起來。”
    百戶顫抖的抬頭，而後秦山直接拿起馬鞭指著周圍恐懼的趙縣鄉勇：
    “你領著你的人，把我的軍糧護送到前線。”
    “隨後補上死去那隊鄉勇的缺，給我押運糧草。”
    看著秦山不殺自己，百戶眼中立即浮現巨大震驚，隨後反應過來，直接對著秦山再次磕了下去。
    額頭直接咳出鮮血，但百戶卻帶著激動開口：
    “小人願為秦總製效死！”
    周圍鄉勇也是看著自己頭頭都如此表現，也是跟著立即跪地磕頭：
    “願為秦總製效死！”
    人群磕頭，秦山則看著高懸明月已經過半，終於是轉身向著城外走去。
    而秦山剛剛走出縣城，城內便傳來一陣忙碌的聲音，接著就是大量還沒來得及卸下糧食的板車，又被推送了出來。
    隨後就是鄉勇們押運著糧草，往營帳而去。
    秦山騎馬向前，周圍寂靜無聲，糧草也被搶了回來。
    但秦山望著腳下被糧車壓出來的條條溝壑，眉頭卻沒有舒展。
    李岩跟在身邊，看著秦山如此神情，想了想，還是小心開口：
    “總製大人，世人皆說滿人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都覺得清軍戰力強。”
    “但我去了一趟京師才知道，清軍除了麾下鐵騎，這用間也實在厲害。”
    說著，李岩指向腳下被糧道車隊壓出來的車軸印：
    “我軍還要繼續北上，山西、北直隸幾乎出不了糧。”
    “咱們得糧食隻有從湖廣和漢中調運，這糧道越拉越長，後麵肯定少不了清軍各種手段襲擾。”
    “眼下我軍顧得過來還好說，但等真與清軍接敵，我軍糧道實在是太過危險。”
    李岩說著擔憂，而這也正是秦山的擔憂。
    秦山等著李岩說完，轉頭看了另一邊的裴元一眼。
    裴元愣了一下，下意識坐直了一點，而後秦山又收回目光，一揮馬鞭加起了速。
    “先回營帳，把趙宇他們都叫來。”
    李岩連忙加速跟著，隨後跟著秦山看了看裴元，想了想，又轉頭看向身後彪悍的銳騎。
    帶著一股了然，李岩也是隻顧著埋頭趕路起來。
    秦山很快回到營帳，接到通知的趙宇等人也顧不得睡覺，紛紛來到了秦山的帥帳內。
    李岩快速將情況與眾人說了說，隨後大夥把目光都看向了秦山。
    趙宇也皺起眉頭，隨後想了想開口：
    “不若讓牛成虎帶一萬人護衛？”
    一旁的李岩聞言直接搖頭：
    “我軍步卒居多，如此漫長的糧道，隻留一萬人哪裏會夠？”
    “而且清軍機動性遠遠強過我軍，他們大可燒了糧食直接撤退，我軍不僅追不上，貿然追擊下說不定還容易中埋伏。”
    見李岩說的有道理，趙宇把話收了回去。
    隨後有些無奈的開口：
    “若是我軍馬隊再多些，何至於如此被動。”
    眾人也是有些無奈，但馬隊需要馬，而大明朝糜爛成現在這個樣子，蒙古又全麵倒向滿清，自己哪裏去找那麽多馬？
    若是想要在機動性上超過滿清，這再怎麽說也得要上萬馬匹。
    這可不是武裝個一千銳騎那麽簡單。
    秦山看著大夥無奈，終於也是在沉思一陣後開口：
    “糧道不可能不護佑，而且除了清軍，山西這邊民風彪悍，就是那些官軍我們也得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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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連官軍也需要小心提防，大夥忍不住點了點頭。
    外麵的敵人固然可恨，但家裏的賊更讓人可恥！
    而後就在眾人點頭的空檔，秦山接下來的話，卻讓眾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所以我讓裴元領著銳騎留下，他們機動性強，戰鬥力又足夠，對付清軍的襲擾部隊和些許官軍，綽綽有餘。”
    看著大夥擔憂，秦山直接抬手製止。
    畢竟這一千銳騎幾乎就是手上唯一的機動力量了，這直接給出去，後麵就要用步兵麵對滿清的鐵騎。
    “銳騎機動性強，真要是有需要，也可以調動馳援戰場。”
    “若是留下步兵，真有什麽事，就調不過來了。”
    秦山解釋，大夥想了想也覺得確實有理，便隻好默默閉嘴。
    看著眾人沒有反應，秦山終於要正式下達命令，隻是這個時候的營帳外，卻傳來了一陣密集的鳥銃齊鳴。
    又是意外，秦山忍不住皺眉看了出去。
    不過鳥銃齊鳴也就一陣，隨後就安靜下來。
    大夥疑惑，接著就是執勤的牛成虎，大步走了進來。
    將一顆拖著鞭子的人頭摔在地上，牛成虎滿臉疑惑：
    “剛剛有二十幾個韃子送死！”
    送死？！
    眾人更加疑惑，而秦山呆呆看著頭顱上依然保留的不敢置信，隨後愣了愣，今夜第一次忍不住被氣笑了出來。
    這哪裏是送死，這是清軍已經狂妄到覺得他們二十幾人，就能衝垮自己的四萬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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