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沒有說話。
    而秦山安排軍事部署後，卻放下指揮棍，轉身看了過來。
    感受秦山目光，顧炎武連忙站直。
    而後秦山主動開口：
    “擴軍的花銷，都夠嗎？”
    一邊說，秦山一邊走回自己位置，其他軍將也在秦山這句話後，將滿臉興奮收了起來，紛紛望向了顧炎武。
    現在不再是幾千人，而是合一起橫跨兩省，不僅要裝備新式步槍，新式火炮，還要訓練兩萬銳騎的十一萬大軍。
    就算衛所兵隻是協防可以裝備差點，但足足五萬的人數，每個月僅是餉銀和糧食，都是一筆不小開銷。
    更不用說各類裝備了。
    而且六千萬兩也不可能全部拿來擴軍，必要的一些內政建設，比如水利和道路，也都是吞錢的大頭。
    此刻秦山詢問，引得人群一起看來，顧炎武先是與汪織錦對視一眼，接著才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眼下庫裏存銀足有六千萬，再加上徽商和晉商的支持，兩三年內自然是無憂的。”
    沒有拒絕，但眾人還是立即聽出了其中的其他意思。
    李岩看了眼秦山，見著對方沒反應，於是自己主動出來開口：
    “那兩三年後，該如何？”
    其他人也是跟著看來，顧炎武見躲不過，這才是對著眾人拱了拱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按照目前的稅收，就算加上徽晉兩家，快則兩年，慢則三年，不敢說入不敷出，但也絕對再沒什麽餘錢了。”
    顧炎武沒有美化，而是直接說出了現狀。
    李岩聞言也是心知眼下大明這個稅收，幾乎全被士紳和藩王占據，朝廷能收稅的簡直有限。
    其實這件事辦起來也簡單，隻是崇禎又要當聖君，又被東林把持，根本就沒有往這邊想過。
    那就是按照孫傳庭的策略，拿士紳的錢，養大明的兵。
    此刻大殿內一片安靜，這種事情大夥並不好說，於是紛紛看向了秦山。
    秦山也知道大夥意思，於是坐直後，想了想，轉頭看向了顧炎武和...馬吉翔。
    “川陝，必須要推行土地稅！”
    秦山一本正經，土地稅就是誰地多，誰就多交錢，而那些少地甚至沒地的百姓，則少交甚至不交。
    稅製的改動說起來很簡單，隻不過這一刀直接就砍在了士紳的身上。
    而一想到得罪士紳，而且還是全天下的士紳，饒是流寇起家的李岩，也難得浮現出一絲猶豫。
    “伯爺，此事是否再議...”
    李岩帶著一點猶豫，畢竟士紳才是眼下掌握最多生產資料的團體，這廢除人頭稅，改用土地稅，等於是直接站到了所有士紳的對立麵。
    隻是李岩說完，秦山卻直接抬起了手：
    “若是還有其他辦法，大明何至於此？”
    “那些士紳配合最好，若是不配合，自有刀劍去與他們講道理。”
    秦山言語帶著一點殺氣，周圍眾人在這點殺氣下是不自覺低下了頭。
    沒兵，我跟你們士紳講道理。
    有兵，我還要跟你們士紳講道理。
    那我的兵不是白養了嗎？！
    有著秦山在這裏拍板，眾人終於不再提出異議，而秦山看著沒人再反對，於是最後下達了命令：
    “會議後各部帶兵進駐指定地點，待半年後衛所兵練出來，正式推行。”
    說完，秦山看向馬吉翔：
    “在這之前可以先放些風出去，試探一下士紳們的反應。”
    馬吉翔聞言隻是沉默的點點頭，而後秦山想了想，目光在地圖上的成都府瞟了一下，又繼續：
    “另外成都的蜀王，派點人過去，我會讓孫化配合你，讓蜀王‘自願’把地都交出來。”
    眾人自然不會去想馬吉翔要怎麽讓蜀王自願，此時此刻隻是下意識將秦山這句話過濾掉。
    秦山吩咐完，這才重新看向顧炎武。
    顧炎武與汪織錦都是商賈出身，本就不屬於士紳集團，所以此刻直接對著秦山行了禮：
    “若是能成功推行土地稅，財稅問題必解。”
    斬釘截鐵的給了肯定答複，而後顧炎武猶豫了一下，又趁熱打鐵的繼續：
    “除了稅製問題外，還有一個便是戰馬問題。”
    聽著關乎軍事，眾人又把目光看了過來，而後顧炎武看向汪織錦，讓汪織錦開口。
    拱了拱手，汪織錦直接向前了半步：
    “伯爺，諸位大人。”
    問了一圈好，而後汪織錦繼續：
    “關於擴建兩萬銳騎的計劃，目前裝備還好說，主要是戰馬難得。”
    “四川沒有馬場，陝西雖然在河西有著官辦馬場，但經過下官查驗，馬政已經疲敝到了極點。”
    “不要說戰馬，甚至連一些駑馬也養不出來。”
    “而且這些年氣候幹旱，河西也不比往日濕潤，就算想重建馬政，即便把錢砸了下去，收效也不見得多好。”
    汪織錦說完來到地圖前，對著陝西西北部和東北部點了一下。
    “目前戰馬的主要來源，分別是徽商從西域的葉爾羌汗國進行戰馬貿易，和晉商從蒙古走私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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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蒙古對於優質戰馬供應有著嚴格限製，晉商那邊很難大批量走私。”
    “而葉爾羌的合赦可汗雖然答應了我們的戰馬交易，可根據最近的消息，合赦可汗似乎不想參與我們與滿清的戰事，不僅事後反悔，而且還吞了我們運去買馬的錢。”
    汪織錦說到這，眾人目光紛紛落在了葉爾羌上。
    葉爾羌便是眼下占據整個西域的勢力，最早源自蒙古人的征服。
    隻是隨著時間推移，葉爾羌眼下早已西域化，並且打造了一個農耕與遊牧相結合的汗國。
    而得益於這種獨特體製，再加上西域本身的地理條件，葉爾羌出產的塞外馬，幾乎是眼下大明最優質的戰馬來源。
    現在聽著葉爾羌不僅不賣馬，甚至還吞了買馬的錢，眾人都是浮現出一點氣惱。
    而秦山看著地圖上的葉爾羌，默默抬起了頭。
    “地稅和軍改眾人都清楚了嗎？”
    秦山開口，人群立即收回注意力恭敬點了點頭。
    而後秦山默默起身，轉眼直接看向了裴元、李飛。
    “戰馬的問題我們來解決，讓銳騎準備好，再從全軍挑選一萬四千精銳，騎乘騾馬跟隨。”
    說完，不管他人疑惑為什麽要帶步兵，秦山直接漫步走到了地圖上葉爾羌的位置。
    一腳踩下，秦山仿佛踏在葉爾羌上的俯瞰巨神：
    “不用買馬了，我們自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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