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靠近蒙古的一座邊境小城。
    這座由互市發展起來的小城鎮，此刻作為滿清最北邊的據點，早在得知秦山即將從蒙古打出來的時候便得到了著重加強。
    此刻的小城中，一個漢人縣令正苦著臉站在城頭。
    而一個正紅旗的滿人額真，正站在城頭，誌得意滿掃視著自己城內的‘大軍’。
    “皇上許我五千旗丁，再加上包衣和漢軍旗，此刻城中足有我一萬人馬。”
    說著，額真看向一臉苦楚的縣令，臉上露出譏笑：
    “你們都怕秦山，我不怕！”
    “若是不來便把，但若是來了，我倒要讓他...”
    額真滿臉自傲，絲毫不管周圍人的奇怪神色。
    雖然那日殺鼇拜和阿巴泰的時候他也在場，但心底總是對於秦山不怎麽服氣。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永遠都會有不怕死的刺頭出來，希望找那個最強最有名的人打一架。
    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強大，並一步登天。
    而此刻駐守這座邊境小城的額真，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倒也不是皇太極不會用人，而是除了他以外，實在是找不到敢頂到前線來的了。
    隻是此刻額真的豪言壯語還沒有說完，麵前站在城頭上的縣令，包括所有守軍，居然全部齊齊向著城外看去。
    看著居然沒人聽自己話，額真臉上浮現出一絲惱怒。
    想要喝罵，但好奇心暫時壓製住了他的怒火。
    跟著轉頭一起看去，隨後，便是這個額真臉上原本昂揚的氣勢，仿佛被寒風吹滅的燭火般，瞬間無影。
    身形有些哆嗦，額真小心向外走了半步。
    將身形躲在護牆後，目光呆呆的看著遠處。
    無邊無際的騎海已經完全走出了草原，正式進入到滿清的核心地帶。
    此刻額真隻能看見黑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騎兵汪洋，正在用一個穩定的速度，緩緩‘流淌’過自己眼前。
    而自己的這座狹小孤城，就仿佛一顆渺小礁石，直接被黑色洪流給包圍在其中。
    幹咽一口口水，響徹了一個上午的自信終於消散。
    在親眼目睹了十四萬騎海漫延過境後，額真沒有再提什麽帶兵主動出擊。
    隻是顫顫巍巍看向縣令，咬牙開口：
    “給...給盛京去信...”
    十幾隻信鴿被同時放飛，快速散開向著盛京而去。
    隻是剛剛飛上天空，頭頂盤旋的老鷹便立即撲殺了下來。
    額真目瞪口呆看著信鴿被老鷹撲殺，片片白羽不斷落下，而後隻有兩支僥幸逃脫，玩命向著盛京飛去。
    收回眼神，看著眼前全騎組成的恐怖汪洋，額真強撐著一口氣，麵向了守軍：
    “他們沒炮，又缺少攻城器械，隻要咱們不出城，他們就拿我們沒辦法。”
    額真說完轉眼看向城外騎海，這些騎海卻仿佛無視了這座小城，直接進入了腹地。
    隨後便是在守軍的目視下，隨著遠處大纛下的號角連綿開，海量蒙古騎兵，開始向著城外村鎮而去...
    盛京皇宮。
    隨著第六次南掠失敗後，虛弱許久的皇太極，終於再一次讓皇宮響徹起了他的聲音。
    此刻的大殿中。
    皇太極麵色詭異紅潤，整個人居然完全站了起來，拿起一封軍報對著文武百官不斷揮舞：
    “不是死戰嗎？科爾沁不是要死戰到最後嗎？！”
    “怎麽一箭未放就投了？！”
    一遍又一遍的發問，下方人群卻完全埋下了頭，根本不敢看向皇太極。
    大殿寂靜，以至於皇太極的怒吼到最後居然形成了回音。
    氣不過的皇太極拿起軍報再次掃視，當他看著秦山統合草原五部，合計十四萬騎越過蒙古與滿清邊境這些消息後，實在氣不過的皇太極居然十分有力的猛拍了一下大桌。
    砰！
    一聲巨響，整個大殿的人都齊齊看了過來。
    隨後看著渾身上下充滿力量的皇太極，人群的雙眼居然是齊齊看向了多爾袞。
    前幾天連從床上翻個身都難，今天居然不僅能走，而且聲音洪亮，手腳有勁。
    這怎麽看都像是回光返照啊！
    多爾袞也是臉色難看，有心想要勸說一下，但鬼使神差的到底沒有邁出那一步。
    而皇太極的聲音，還在從上麵不斷傳來：
    “十四萬！十四萬！！”
    “我南下讓他們劫掠明人的時候他們都沒出過這麽多兵。”
    “現在秦山把他們胖揍了一頓，反倒是湊出來了！”
    帶著一股深深埋怨，蒙古人雖然臣服滿清，但在出兵上一直比較警惕。
    皇太極看著眼前如此明顯的敵我差別，如何能不心生怨恨？
    看著皇太極呼吸越發急促，多爾袞終於是忍不住出來開口：
    “陛下息怒，雖然秦賊聲勢浩大，但根據這幾日情報，其麾下全是騎兵，而且沒有火炮和攻城器械。”
    “我大清隻要堅守城池，想那秦賊也拿我們沒法。”
    多爾袞開導，沒有反應過來的滿人官員紛紛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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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對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的漢人官員，卻是埋頭相互小心對視起來。
    這意思我大清是要躲在城裏當縮頭烏龜？
    漢官忍不住低下了一點眼眸，雖然堅守城池能讓本就人數更多的一方滿清占據絕對優勢，但...
    昔日你們滿清南掠的時候，明軍也是依靠人數坐守堅城，可結果呢？
    漢官們甚至沒有繼續往下想。
    眼前這一幅滿清南掠大明的畫麵，他們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次。
    隻是眼下這個畫麵的人物和立場，卻極為荒唐的變了樣。
    滿人們還在不斷自我安慰。
    皇太極也是大口喘氣後，神情漸漸重新平複下。
    臉上血色快速消散，被暴怒激發的氣力也急速脫離身軀。
    因為坐守堅城帶來的安全感讓皇太極終於停止了透析生命。
    他在太監攙扶下重新靠坐了回去，而後正要咬牙下達全軍堅守的命令，一個傳令兵，卻突然跑了進來。
    帶著代表最高緊急的旗號，傳令兵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皇太極麵前。
    而後在滿人依然沒有反應過來的疑惑注視下，傳令兵將一封軍報送到了麵前。
    皇太極虛弱，讓太監幫忙打開。
    而後太監將軍報遞到皇太極麵前，皇太極快速掃視一圈後，剛剛才虛弱躺下去的他，又瞬間站了起來。
    一把搶過軍報，皇太極滿臉不敢置信：
    “一日席卷我鐵嶺、東寧、海州、義州四衛。”
    “全程不攻城，隻是燒殺劫掠我城外百姓。”
    “並將百姓捆綁捕獲，連同物資人口一並往山海關去。”
    “秦賊這是在...”
    “北掠我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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