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掠遼東兩月。
    隨著時間正式進入九月份，伴著第一場鵝毛大雪，以及急劇轉冷的氣候，秦山正式帶兵離開盛京，往山海關而去。
    出兵時的六千銳騎，一萬四步兵，到了此刻人數已經急劇膨脹到了四十萬之巨。
    其中除了兩萬銳騎外，還有十二萬草原五部聯軍、十五萬解放漢民、十一萬被俘滿人。
    如果加上留在安西都護府的李飛部五千銳騎，以及西域仆從軍，秦山麾下軍團，在這一趟出來後，人數更是能直接來到五十萬往上。
    此刻四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啟程。
    兩千銳騎帶著輔兵和五萬蒙古人看押著俘虜和物資先行。
    秦山則領著剩餘銳騎和台吉阿哈以及七萬蒙古人墊後。
    四十萬人再加上十幾萬牲畜、海量物資，此刻仿佛一條長河，先鋒已經抵達山海關，後隊卻還在盛京剛剛啟程。
    這把山海關的守軍給直接看沉默。
    山海關城頭上，吳三桂找了個椅子坐著，目光沉默的望向城下。
    密密麻麻的人群順著門洞不斷越過山海關，原本滿是積雪的大地上，硬生生被人群走出了一條大道。
    而這樣的隊伍，從吳三桂把椅子擺在這裏算起，就片刻沒有停歇的痕跡。
    抬眼又望了下遠處，看著白芒中依然是看不見盡頭的隊列，頂著有些幹啞的喉嚨，吳三桂情緒低沉：
    “走了幾日了？”
    三輔站在吳三桂身後，臉色也是同樣的無言，他微微埋身，用同樣幹啞的嗓音開口：
    “算起來，已經連著走了快有三日。”
    眉頭一皺，吳三桂忍不住抬眼看了三輔一眼。
    隨後看著對方確認的眼神，吳三桂心底隻有實在說不出話來的震驚。
    這意思是說，以如此密集隊列行軍的狀況下。
    從前鋒跑到隊尾，居然要花足足三天！
    這樣的隊伍如果以戰鬥形態鋪展開，光是一個軍令，哪怕快馬加鞭，恐怕也要有大半天的延遲。
    帶著一點震撼，吳三桂深吸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而後略微活動了一下已經坐的有些發僵的四肢，隨後直接吩咐：
    “把我的甲拿過來，算算時間，秦侯今日就該到了。”
    三輔連忙對著一旁親兵招手示意。
    親兵拖著甲胄過來，就這麽在城頭給吳三桂著甲。
    而後就在披甲的過程中，城牆箭樓上的放哨邊軍，便猛然敲響了軍鼓。
    軍鼓震撼，隨著第一聲敲響，整個山海關上的箭樓，都同時加入到敲擊中。
    沉悶的鼓聲穿透白芒，仿佛一錘直接敲在了人群心中。
    而後便是遠處入關的大軍，以及城頭邊軍，不約而同的舉起了手中武器。
    “秦侯萬勝！秦軍萬勝！”
    “秦侯萬勝！秦軍萬勝！”
    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歡呼聲伴著軍鼓，巨大聲浪甚至將頭頂雪花給震的微微轉向。
    吳三桂見狀連忙讓親兵加快著甲速度。
    隨後看著三輔已經走到城頭，目光呆呆望向遠處，他也將注意力放了過去。
    大地上有著剛剛堆起的積雪。
    除了中間隊列走出的通道外，吳三桂放眼看去，大地上其實還是一片白色。
    但隨著軍鼓和歡呼，就在吳三桂的注視下，九萬騎兵排成戰鬥隊列，如同一片黑色洪流，直接壓過了大地。
    這一幕就仿佛橡皮擦，將大地上的白芒，給改成了黑色。
    而在這股黑色洪流的最中最前，是一杆嶄新的‘秦’字大纛。
    城外隊列呼喚的，也不再是明軍萬勝，而是秦軍萬勝。
    “快快快，我要出關迎接。”
    聽著耳邊震天歡呼，吳三桂不斷對著親兵催促。
    親兵動作加快，隨後也顧不得舒適，開始將甲胄一件件加持到吳三桂的身上。
    很快，隨著遠處秦字大纛越發醒目，吳三桂帶著幾十個親兵，連同三鳳三輔一起主動出關迎接。
    大纛下旗幟飄揚，吳三桂的總兵旗從山海關而來，與這邊的密密麻麻一團相比，居然顯得孤零。
    看著密密麻麻的軍旗，吳三桂臉色越發穩重。
    甚至不敢過於靠近，在距離秦山還有很遠一段的距離上，吳三桂便早早下了馬，一路小跑的趕去迎接。
    “末將山海關總兵吳三桂，拜見秦侯。”
    單膝跪地行了大禮，秦山微微拉動韁繩，將玄影停了下來。
    而後是身後扛著大纛的台吉阿哈，再然後是大纛下的軍旗，再然後軍旗後的九萬騎兵。
    三鳳三輔落後半步，看著秦山就這麽一個簡單停馬動作，臉角是一片狂抽。
    秦山停九萬騎停，吳三桂這哪是跪的秦山，這是跪的秦山及其身後九萬大軍。
    “起來吧，邊走邊說。”
    秦山給了回應，吳三桂見狀連忙上馬，而後轉身跟在秦山身邊。
    三鳳三輔一愣，隨後看了看自家這個孤零零的一個旗幟，又看了看秦山大纛後密密麻麻的旗海，短暫猶豫後，還是將這麵山海關總兵旗，也匯聚了進去。
    秦山和吳三桂仿佛都沒有看見這一個小插曲，隻是帶著大軍繼續往前。
    而城頭邊軍看著自己的旗幟也匯聚進了秦山大纛下，是更加賣力的歡呼。
    甚至那些跟著吳三桂前來迎接秦山的親兵，也是帶著一臉火熱，混進了秦山的隊伍。
    不過是旗海中比較靠前的位置又多了一麵軍旗，從外表看來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在場眾人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隨著秦山退回。
    但就在這種心照不宣下，混在人群中的吳三桂，卻已經自覺對著秦山，做起了實際上的下級禮節。
    終於，又過了大半天。
    隨著最後一個騎兵也進入了山海關，伴著沉重大門緩緩關閉，北掠了兩個月的秦山，終於安全的回到了北直隸。
    部隊依然在向著前麵行軍。
    四十多萬人，再加上馬匹和牲畜，必須要找到一條河流才能安營。
    所以當秦山穿過山海關後，那杆秦字大纛並沒有停留，依然向著遠處行進。
    而後便是看著山海關總兵旗留在原地，邊軍中立即又衝出了一群人，向著秦山追趕而去。
    隻是這一次，三鳳連忙一把拉住，而後在軍卒被抓現行的惶恐中，有些氣惱：
    “我還沒急，你倒先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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