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 趙府正堂
    趙謙和夫人孫氏一左一右的坐在太師椅上，孫夫人憂心忡忡的看著對麵的趙謙，
    “老爺，聽濤流放這事兒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麽？”
    趙謙無奈的歎息一聲，“唉！夫人，為夫何嚐不想救聽濤，可這是陛下親自下的旨意，誰也不可能讓那臭小子免去流放之苦！”
    “老爺，陛下的旨意有沒有說具體是流放多少裏？能不能回京城？”孫夫人繼續追問。
    “我記得是流放八百裏，三年內不能回京！”
    “那要不，老爺你去和刑衙門的人商量商量，讓他們通融通融，
    少流放個幾百裏，或者縮短那三年不能回京的期限，聽濤還年輕，這一去邊疆不知吃多少苦啊！”孫夫人拉著趙謙的衣袖，眼中滿是哀求。
    趙謙猶豫了，他深知這是在挑戰皇命，但看著夫人那擔憂的神情，又想起侄子平日裏雖有些頑劣，但本質並不壞，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夫人，為夫就去試一試，不過你也知道，這希望渺茫。”
    次日，趙謙換上一身樸素的官服，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刑部衙門。衙門內依舊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趙謙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他徑直來到了刑部右侍郎法秦的辦公處。
    法秦正坐在桌前審閱公文，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是趙謙，
    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冷冷地說道：“喲，這不是前任刑部尚書趙大人嘛，今日來我這刑部衙門所為何事啊？”
    趙謙強擠出一絲笑容，拱手道：“法侍郎，別來無恙啊。今日趙某是為了犬侄趙聽濤一事而來。
    他年少輕狂，犯下大錯，如今被陛下流放八百裏，三年不得回京，我這做叔叔的實在是心疼，
    想求法侍郎通融通融，看能不能少流放個幾百裏，或者縮短那禁足期限。”
    法秦一聽，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將手中的筆重重地一放，站起身來，怒目而視：“趙大人，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陛下親自下的旨意，你以為這是兒戲嗎？
    你趙謙當初在刑部為官時，可沒少強調皇命不可違，如今自己卻跑來求我通融，這不是自打嘴巴嗎？”
    趙謙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但為了侄子，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法侍郎，我知道這是皇命，但聽濤畢竟年輕，
    這一去邊疆，生死未卜。我也知道自己當初的立場，可如今親情難舍，還望法侍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幫忙。”
    法秦冷笑一聲，雙手抱在胸前，在趙謙麵前來回踱步：“往日情分？趙大人，你在刑部時，可沒少打壓我等。
    如今你落難了，就想起往日情分了？哼，趙聽濤在皇上的產業鬧事，這是多大的罪你不清楚嗎？陛下能留他一條命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趙謙聽著法秦的指責，心中滿是苦澀，但依舊不肯放棄，“法侍郎，我承認我以前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如今我是真心求你。
    你看能不能在文書上動點手腳，稍微改一改流放的距離和期限，隻要不被陛下發現就好。”
    法秦聽了，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趙謙的鼻子罵道：“趙謙，你簡直是糊塗透頂！篡改皇命是多大的罪你不知道嗎？
    我可不想為了你侄子的事情把自己的腦袋也搭進去。你以為我會為了你這一點私情而不顧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嗎？你太天真了！”
    趙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法侍郎，我知道錯了，你就看在我這個老臉的份上，
    幫我這一次吧。聽濤要是真去了邊疆，我這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法秦看著跪在地上的趙謙，心中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更加憤怒，“趙謙，你起來吧，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你以為你現在跪在我麵前我就會心軟嗎？
    想當初在刑部為官時，多少人求你辦事，你又是怎麽對待他們的？如今輪到你自己了，才知道求人的滋味。”
    趙謙跪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法侍郎，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
    但我已經被降職，也受到了懲罰。我隻求你給聽濤一個機會，他還年輕，還有改過自新的可能啊。”
    法秦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別再囉嗦了。我告訴你，這事兒沒門兒。你趕緊走，別在這耽誤我辦公。
    要是讓陛下知道你在這求我篡改皇命，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趙謙依舊不肯起身，繼續說道：“法侍郎，你就再考慮考慮吧，隻要你幫了我這個忙，趙某日後定當重重報答。”
    法秦一腳踢開旁邊的凳子，大聲吼道：“趙謙，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再糾纏下去，休怪我不客氣。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威風八麵的刑部尚書嗎？如今你已經失勢，別再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了。”
    趙謙知道再怎麽求情也是無用了，他緩緩站起身來，身體有些搖晃，臉上滿是絕望。他對著法秦深深地鞠了一躬，“法侍郎，是趙某唐突了，打擾你了。今日之事，趙某銘記在心。”
    說完，趙謙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刑部衙門。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但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他望著天空，心中滿是無奈和悲涼。侄子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而自己也因為教侄無方落得如此下場。
    回到家中，孫夫人焦急地迎了上來，“老爺，怎麽樣了？法侍郎答應了嗎？”
    趙謙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疲憊和失落，“夫人，沒用的。法秦不僅不肯幫忙，還把我痛罵了一頓。這皇命難違，聽濤的事怕是隻能這樣了。”
    孫夫人一聽，癱坐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老天爺啊，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趙家啊，聽濤這孩子可怎麽辦啊！”
    趙謙走上前去，扶起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夫人，這都是聽濤自己犯下的錯，如今隻能讓他去邊疆好好反省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在他走之前，多給他準備些衣物和盤纏，讓他在那邊少受些苦。”
    此後，趙謙夫婦為趙聽濤準備了許多生活用品和錢財，隻等他啟程前往邊疆。而趙聽濤也從這件事中吸取了教訓，
    他知道自己的任性和衝動給家族帶來了多大的災難，在臨行前，他跪在趙謙夫婦麵前，痛哭流涕地說道：“叔叔嬸嬸，是我對不起你們，我一定會好好改造，等三年期滿，我一定回來重新做人。”
    趙謙夫婦看著侄子，心中滿是感慨，他們知道，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但也希望趙聽濤能在苦難中成長，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
    九月二十一巳時
    勤政殿內，楊起端坐在禦案後的龍椅上，禦階下錦衣衛指揮使紀綱以及東廠督公曹正淳恭敬的站著，
    “陛下，據報昨日前刑部尚書趙謙昨日見過邢部右侍郎法秦，想讓法秦邦他把其侄趙聽濤篡改皇命，減少流放期限，不過，被法侍郎嚴詞拒絕！”曹正淳恭敬的說完，挑釁的看了旁邊的紀綱一眼。
    後者臉上露出憤恨之色。
    “法秦不錯！”楊起對法秦的表現很滿意，心裏有了擢其為刑部尚書的想法。
    “陛下，法侍郎公正嚴明，自上任邢部右侍郎以來一直兢兢業業一絲不苟，可謂是國之棟梁，
    如今刑部尚書之位空懸，臣建議由法侍郎升任刑部尚書一職！”紀綱聽話聽音，一聽聖上誇讚法秦，就站出來建議，有棗沒棗打一杆子試試！
    楊起思索許久，開口說道，“傳朕旨意，邢部右侍郎法秦，自上任以來，剛正不阿，盡忠職守，今擢升為邢部尚書，華文殿大學士，入內閣，望法愛卿一如既往，忠於國事，莫負朕望，欽此！”
    楊起說完，看了一眼也剛好停筆的擬旨太監，“紀綱，這份聖旨就由你去邢部衙門走一趟，給法愛卿宣旨！”
    紀綱接過聖旨，激動的行禮，“多謝陛下，臣告退！”
    楊起擺了擺手，“傳朕口諭，前邢部尚書趙謙，徇私枉法，有負朕望，念其往日功勞，命趙謙停職一月，在府裏靜思己過，欽此！”
    楊起掃了一眼曹正淳，“曹愛卿，就由你去趙謙府上一趟，傳朕的口諭！”
    “陛下放心，老奴，這就去辦！”曹正淳雖然有些不甘心，去邢部衙門宣旨的是紀綱，但是，在楊起麵前，他不敢表現出來，否則後果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