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風已經停息了，唐軍大營內一片寂靜。
    士兵們沉睡得格外香甜，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浸在夢鄉之中，沒有人意識到，就在幾個時辰前，一場潛在的危機曾悄然掠過。
    在距離大營數裏之外的一片密林中，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穿行而過。
    左良玉與李國奇並肩走在最前方，身後跟著數十名親信將領和數百士卒。
    他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慶幸，也夾雜著幾分不甘。
    “老李，你說這事兒……咱們就這麽走了？”左良玉低聲問道，語氣中透出些許猶豫。
    李國奇冷笑一聲：“不然呢？打進去？那可是唐軍主力，真要動起手來，咱倆這點人連骨頭渣都不剩。”
    左良玉歎了口氣，抬頭望向遠方模糊的營帳輪廓，喃喃道：“是啊，偷襲不成，再留下去就是找死。不過……楊嗣昌這老東西倒是成了替罪羊，也算值了。”
    “犧牲一人，幸福萬家嘛。”李國奇嘴角微揚，“他要是真能背下這口鍋，朝廷那邊也就沒工夫追究我們了。”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卻並無輕鬆之意，更多的是對未來的盤算。
    “走吧，趁著天還沒亮，趕緊把那些潰兵收攏起來。”左良玉一揮手，眾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
    與此同時，明軍大營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晨光初現，炊煙嫋嫋升起，士兵們陸續從帳篷中走出，伸展筋骨，臉上掛著久違的笑容。
    昨夜一戰雖勝利，確實累壞了，如今已是雨過天晴。有人開始低聲議論昨晚的驚險，也有人已經開始憧憬接下來的勝利。
    張定站在校場中央，目光如炬。他身穿鎧甲，腰間佩劍未出鞘，卻自有一股威嚴之氣。
    他的眼神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深邃，像是藏著千言萬語未曾說出口。
    “出發！拿回屬於我們的城池，讓他們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他高舉右手，聲音洪亮，如同驚雷般劃破清晨的寧靜。
    眾將士齊聲應和，氣勢如虹。
    隊伍浩浩蕩蕩地開拔，陽光灑在他們的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雖然昨日累壞了，但今日的明軍已非昨日之師——他們經過一夜休整，士氣高漲，精神煥發。
    張定騎在馬上，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心中思緒翻湧。
    “昨天的勝利，不能成為今天的籌碼。”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道，“真正的將軍，不是從未失敗的人，而是能在失敗後重新站起來，並帶領部下走向勝利的人。”
    他輕輕拍了拍馬頸，低聲呢喃：“我必須穩住陣腳，不能讓任何人看出我的不安。”
    其實，張定並非沒有擔憂。昨夜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撤退，讓他隱隱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明軍為何會突然放棄三座城池？難道真的是因為畏懼自己？還是另有埋伏？
    “人心難測，世事無常。”他暗自思忖，“我必須步步為營，不能輕敵。”
    兩個時辰後，太陽高懸，隊伍終於抵達目標城池附近。
    “報——”一名探馬飛奔而來，跪地稟告：“大王，屬下未見明軍旗幟，城門大開，百姓紛紛逃出，恐明軍已撤！”
    張定聞言，神色不變：“嗯，我早有預料。傳令下去，放緩速度，小心前行。”
    副將點頭應命，轉頭對身旁的斥候說道：“再派幾組出去，務必確保前方無伏兵。”
    “是！”斥候領命而去。
    張定靜靜佇立原地，目光凝重。他知道，越是這種看似平靜的時刻，越容易藏匿殺機。
    “如果這是陷阱，他們會怎麽設？”他在腦海中不斷推演各種可能性，“伏擊、火攻、斷糧……哪一個都有可能。”
    他緩緩握緊拳頭，掌心微微出汗。這不是恐懼，而是一種久經沙場後的本能警覺。
    “李大，你去確認一下。”他最終下令。
    “是，大王！”李大挺身而出，眼中閃著興奮的光。
    張定點頭，“你和劉三刀帶騎兵先行，切記謹慎行事。”
    “得令！”李大聲音剛落，便翻身上馬，長槍一揮，率領十餘名騎兵疾馳而去。
    塵土飛揚，馬蹄聲震耳欲聾。他們在曠野上奔馳，迎麵撲來的風呼嘯著掠過臉龐，帶來一種久違的暢快感。
    “痛快！”李大仰天大笑，眼中盡是豪情壯誌。
    而在後方，張定則靜靜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希望他們真的是撤退了。”他在心底默默祈禱。
    風吹過，卷起他肩上的披風，獵獵作響。他望向遠方，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風雨欲來，山河動蕩，而他，必須步步為營，才能在這亂世中立於不敗之地。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再次默念這句話，提醒自己不可掉以輕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張定的心情也隨之起伏不定。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局勢。
    “若真是空城，那便是最好的結果。但如果敵人隻是佯裝撤退，等待我軍入城後突襲，那就危險了。”
    他想到左良玉與李國奇二人，不禁皺眉。“他們不會甘心就此罷休……但現在兵力不足，恐怕也隻能暫避鋒芒。”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回來了！”張定心中一緊，立刻策馬上前。
    李大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他遠遠地揮手示意。
    “大王，屬下確認過了，明軍確實已撤離，城中空無一人！”
    聽到這個消息，張定心頭一鬆，但隨即又警惕起來：“真的一個人都沒有？有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回大王，屬下已仔細巡查，確無埋伏，隻有百姓仍在城中。看樣子，明軍走得十分匆忙。”
    張定點了點頭，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很好。”他轉身對身邊的將領說道，“全軍進城，接收城池，安撫百姓，不得擾民。”
    隨著命令下達，大軍緩緩向前推進，步伐整齊，氣勢恢宏。
    張定騎在馬上，望著那熟悉的城門，心中五味雜陳。
    “這座城，是我們失而複得的家園。”他在心中低語，“無論未來如何，我都要守住它，守住這片土地。”
    他深知，戰爭尚未結束，這隻是暫時的喘息。而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但他已做好準備，迎接風暴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