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離開後，便去了立正殿。
    打算和長孫皇後分享一下今日他看見的李承乾閱兵訓練。
    而李承乾離開了練武場後，便出了東宮。
    “太子殿下，我們這麽貿然出宮會不會…..”王泉就像是一個做了虧心事的人，左顧右盼，時刻警惕的望向四周。
    跟著的衛規也是如此。
    李承乾卻很坦然的穿著一身普通的衣服，頭上還戴著輕紗鬥笠。
    “你們能不能別做賊一樣？”
    “太子殿下，這太危險了。”王泉都快哭了。
    之前出宮，最起碼有侍衛跟隨。
    可今日太子殿下竟然要私下出宮，身為貼身伺候的內侍，真出問題了，陛下肯定會拿他問罪。
    李承乾在輕紗遮蓋下翻了一個白眼。
    “要不是長安城不少人見過孤，孤都不想帶著你們。”
    對於二人的緊張，他倒覺得沒什麽必要。
    “長安城還是很安全的，孤也不出城，你們擔心什麽？”李承乾撇撇嘴，整理了一下輕紗免得被人認出來道：“好了，待會兒去平康坊，你們記住了，稱呼小郎君，可別再喊什麽太子殿下了。”
    “平……平康坊？”王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轉眼想到大唐會所便在平康坊，難道太子殿下要去看看：“殿……”
    “嗯？”李承乾一聽這個稱呼便加重了語氣。
    王泉反應過來，馬上道：“小郎君，今日是要去大唐會所嗎？”
    大唐會所？
    李承乾這才想起來，大唐會所在平康坊。
    但他今日可不是去大唐會所的。
    搖搖頭道：“不是。”
    “不是？”王泉立馬緊張起來：“太…….小郎君，那去平康坊幹什麽？”
    疑惑的衛規邊警戒周圍邊豎起耳朵聽著。
    李承乾抿著唇道：“平康坊是不是有那種花娘？”
    “花……花娘？”
    聞言的衛規和王泉猛的扭過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李承乾。
    平康坊被分為三個等級。
    花魁、藝妓、花娘。
    而花娘也是最普通的，通常接待的都是一些尋常百姓，做的也是皮肉生意。
    花魁和藝妓基本上隻賣藝不賣身，除非遇到了文采好的那種，願意自己贖身，然後嫁給對方。
    不少的花魁和藝妓還養著學子。
    就是為了有一日學子能夠中舉，或被哪個世家，勳貴看中才華，有飛黃騰達的那一日。
    所以王泉和衛規聽說李承乾問花娘才這麽驚訝。
    李承乾卻不以為然：“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王泉迅速搖頭，看著李承乾吞咽了一下喉頭：“太……小郎君是要找花娘？”
    “嗯。”李承乾理所應當的點點頭。
    王泉糾結了一瞬，看了衛規一眼才道：“小郎君，您真是想要那啥，其實可以告訴我，我給您安排。”
    “都什麽跟什麽？”
    李承乾聽不懂王泉的話，可轉念反應過來，站在原地張大嘴震驚的盯著王泉：“你……你想什麽？孤是那種人，孤還是個孩子。”
    呼！
    王泉跟衛規一聽，鬆了口氣。
    “那小郎君找花娘是為何？”
    “王泉，你最近的廢話是越來越多了。”李承乾聽的耳朵起繭了，不耐煩道：“不樂意跟著，可以回去，這總管太舒服了，可以去掖庭宮。”
    “是。”王泉再也不敢多問了。
    很快，三人便來到了平康坊。
    一路上王泉還是不放心，一個勁的給衛規使眼色。
    似乎想讓衛規問。
    可衛規也不是傻子，很明顯太子殿下不想說，繼續問隻能惹惱了太子殿下。
    被無數次無視，王泉也很無奈。
    看著繁華的平康坊，哪怕是午後也是人山人海。
    一路上全是自以為風雅的學子，和一些芳華年齡的女子。
    李承乾聞著各種花露水和香水的味道，微微蹙眉：“你們說的花娘在平康坊何處？”
    聲音不大。
    可距離近的人都聽見了。
    不少的少女一臉羞澀的看向李承乾。
    發現竟然是一個半大孩子，有些驚訝。
    還有幾個學子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李承乾也是鬧了一個大紅臉，瞪了眼王泉：“還不快帶路。”
    “喏…….是。”
    王泉無奈的帶路，衛規則是負責在前麵開道。
    一路上，王泉低聲的在介紹著，似乎想讓李承乾打消找花娘的念頭。
    “太……小郎君，平康坊分三曲，分別是南曲，中曲和北曲。”
    李承乾一臉認真的聽著。
    見狀，王泉也是鄭重了起來：“南曲，也就是大唐會所所在的地方，那裏以花魁為首，哪怕不是花魁也是準備培養成花魁的女子，主要接待的是勳貴和世家之人…….”
    “直接說朝廷官員不就好了。”李承乾瞥了眼王泉。
    廢話是真多。
    幾個字能解釋清楚，一定要說一大堆。
    王泉訕訕一笑，李承乾這麽說也沒錯。
    “小郎君說的沒錯，至於中曲大多數是藝妓，主要接待的是商賈和一些二流三流的世家勳貴，也有少部分是花娘，不過中曲的花娘除了樣貌姿色均為上層之外，還懂得吟詩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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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李承乾大概都了解，抿著唇：“直接說北曲，其他的孤……我都知道。”
    王泉尷尬的一笑。
    “至於北曲，自然是平康坊最底層的，那裏魚龍混雜，而且分了很多不同的勢力。基本上花娘都是被一些幫派給控製住的……”
    “等等，等等。”李承乾站定腳步，拉住了王泉的胳膊，詫異道：“你的意思，長安城還有幫派？而且這些花娘都是由他們控製的，也就是…….都不是自願的？”
    之前也沒人跟李承乾說過平康坊竟然是這樣的。
    小說不都說平康坊文雅之地嗎？
    哪怕有花娘，那也是風雅之地。
    怎麽沒人和他說，這還有人組織賣淫？
    王泉也是一愣，後麵反應過來李承乾出生就是郡王，如今是更是尊貴的太子殿下，怎麽可能知道這些醃臢之事。
    “太子殿下，確實如此。長安城有很多的幫派，這些幫派背後基本上都是世家和勳貴撐腰，所以在長安城白日歸官府管，而夜裏隻要不出坊門，那就是這些幫派管，特別是平康坊這種煙花柳巷之地，更是幫派聚集的地方。”
    聞言的李承乾嘴角抽了抽。
    盛世大唐，瞬間在他內心一點點破碎了。
    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層。
    王泉見李承乾不說話，便繼續說道：“平康坊一共分三曲，而這坊內也是有不同的幫派，他們按照街巷劃分，一共分為四個大區，十六個小區。其中花娘們所在的地方是最小的，也是最密集的。”
    “也就是北曲，總共占了一個大區，四個小區。這裏麵還有暗道，錯綜複雜，甚至很多人都生活在暗道裏。”
    說到這裏，李承乾忽然好奇了起來，直勾勾的看著王泉。
    雖然被輕紗遮擋，可王泉還是感覺到了李承乾的視線。
    “太……小郎君是有什麽疑問嗎？還是說我們原路返回？”想到自己竟然說的李承乾改變心意，不去北曲，王泉便有滿滿的成就感。
    李承乾疑惑問道：“王泉，你怎麽對平康坊這麽熟悉？”
    說著，他又看向衛規。
    “你也這麽了解嗎？”
    衛規一愣，隨後微微頷首道：“曾聽聞過，但沒去過。”
    謔！
    這麽說平康坊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恐怕李世民也清楚吧？
    畢竟曾經是秦王的李世民，聽說沒少光顧。
    李承乾知道的就好多次，每次還夜不歸宿，跟一群武將留連平康坊。
    “既然你們都清楚，難道這些幫派都守規矩？暗地裏沒有買賣人口，逼良為娼的事情發生？”
    逼良為娼？
    這詞大唐還未出現，不過還挺貼切。
    衛規和王泉對視一眼，二人都搖了搖頭。
    “小郎君，這事官府都不管，我們也管不了不是？”王泉訕笑道。
    “嗬。”
    李承乾冷嗤一聲，看向王泉的眼神有些冷：“你們都知道幫派背後是世家，是勳貴，官府如何管？京兆尹還是滎陽鄭氏的人呢。”
    聲音很大。
    周圍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對著李承乾指指點點，敢在大庭廣眾如此說五姓七望的，也是不多。
    得虧李承乾帶著輕紗，要不然恐怕會被人認出來。
    李承乾看了眼周圍的人，加快了腳步。
    邊走邊說道：“長安城就不應該有這樣的醃臢之地，今日你們便帶著我好好了解了解這個北曲，我還真想看看這地方到底有多亂。”
    看李承乾鐵了心要去北曲，王泉心急如焚。
    有些後悔了。
    本打算說的亂一些，讓太子殿下放棄，可沒想到竟然激起了太子殿下的怒火。
    完蛋了，完蛋了。
    想要向衛規求救，衛規卻給他一個保重的眼神。
    王泉簡直是欲哭無淚。
    三人來到了北曲入口處，隻是站在路口都能夠感覺裏麵髒亂差。
    看著裏麵屋子和別的地方差距很大。
    有泥房，也有稻草堆起來的棚子，棚子裏有兩張胡桌胡椅。
    看著像是小吃攤。
    李承乾看著來往之人，麵容猙獰，一看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走，去坐會兒，喝碗羊湯。”
    衛規和王泉對視一眼，簇擁著李承乾去了入口處的小攤。
    “郎君，要點什麽？”攤主用腰間的布擦著手，笑嗬嗬道。
    李承乾用手指擦了擦胡桌，嗯……有些灰。
    攤主見狀，連忙用布擦了擦，嗬嗬笑道：“這附近容易積灰，不知三位郎君要點什麽？”
    “來三個胡餅，三碗羊湯。”
    衛規說著，從腰間掏出來十個銅錢道：“快點兒，都餓了。”
    故作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
    接過銅錢的攤主笑吟吟的看了眼衛規和王泉，在李承乾的身上多停留了幾息。
    “好嘞，馬上好。”
    李承乾細細觀察這一幕，沒有吭聲，覺得這攤主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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