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地牢的李承乾便遇到了回來的王泉。
    “回稟太子殿下，崔敦禮帶來了。”
    李承乾眼中寒芒一閃而過，想到了地牢之中薩寶的話，抿著唇角道：“將長安五姓七望所有府邸全都圍了，封鎖長安城。”
    “這......”王泉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這兩個時辰發生了什麽？
    是他錯過了什麽嗎？
    封鎖長安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絕對不是東宮能辦到的。
    王泉反應過來，苦著臉道：“太子殿下，封鎖長安城此事太大了，還是需要稟報陛下才行啊。”
    聞言，李承乾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確實以東宮的能力封鎖不了長安城，能封鎖幾個坊市都不錯了。
    歎息一聲，他隻能揮揮手道：“把薩寶交代的事情呈報給父皇吧，最終的決定權交給父皇。”
    動靜鬧的太大收拾起來也麻煩。
    趁此機會，隻能削減削減五姓七望在朝中的勢力。
    想一次性斬草除根是不可能的。
    隻能一步一步來。
    王泉鬆了口氣：“喏。”
    緊接著，李承乾便來到了東宮崇教殿，見到了崔敦禮。
    此時的崔敦禮雙手被捆綁，四下看著裝飾。
    見到李承乾來了，他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道：“拜見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日理萬機，邀請臣來東宮做客是為何？”
    對於崔敦禮如此淡定，李承乾還是有些意外的。
    難道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嗎？
    表現的如此淡定，隻能說此人內心極其的強大。
    也對，內心不強大的人，怎麽敢做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連太子都敢擄走。
    李承乾走到首位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的對崔敦禮道：“崔敦禮，博陵崔氏人，官拜兵部侍郎，武德九年被派幽州，被李瑗扣押，你堅貞不屈，等到了大軍平叛，父皇才讓你返回長安，然後就升官......”
    “崔敦禮，你是對朝廷有何不滿嗎？還是說你對大唐百姓恨之入骨？”
    提起往事，崔敦禮腦中瞬間撫過了一幕幕，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四目相對的看著李承乾。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臣不明白。”
    “不明白，嗬嗬，好一個不明白。”李承乾怒拍椅子扶手，起身指著崔敦禮道：“懷遠坊你們崔家和襖教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不怕天打雷劈嗎？平康坊北曲的那些冤魂，你們崔家或者你崔敦禮，晚上能睡得著覺嗎？”
    一個激靈。
    該來的還是來了。
    崔敦禮先是緊張片刻，但也是有心理準備，低著頭幾秒便重新抬起了頭道：“太子殿下所說的，臣一概不明白，還請太子殿下明察，免得聽信了小人的讒言。”
    “嗬嗬。”
    李承乾都被氣笑了，見過嘴硬的，沒見過這麽嘴硬的。
    恐怕他要說這些是薩寶說出來的，崔敦禮都能找到理由，那就是薩寶是小人，他崔敦禮是忠臣，崔家是忠臣。
    麵對這樣的人，李承乾肯定不能直接讓對方認罪。
    “沒事，你現在嘴硬也沒事。”李承乾平複了內心之後，走回了椅子上表情淡淡道：“反正崔家已經被孤的東宮六率給包圍了，至於你認不認那些罪都沒事，崔家肯定跑不掉。”
    一聽涉及到崔家，崔敦禮臉上浮現了急色。
    李承乾注意到細微的表情，勾唇再次冷笑：“崔家一百多口人，都在你崔敦禮的一念之間。如果你主動認罪，孤或許還能給你們留條路，如果嘴硬的話，那孤隻能拿整個崔家開刀了。”
    “所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崔敦禮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孤話中的意思。”
    威脅意味滿滿。
    崔敦禮氣惱的臉都紅了，想要動，可雙手都被捆綁著。
    良久後，他頹敗的低下了頭：“太子殿下，此事與崔家無關，請您莫要傷及無辜。”
    “無辜？”李承乾眨巴眨巴眼，故作懵懂道：“什麽叫無辜？大唐的百姓不無辜嗎？你們崔家聯合襖教在長安城為非作歹十數載，禍害的百姓沒有一萬，也有幾千，難道這些百姓不無辜嗎？”
    提起這個，崔敦禮完全沒有愧疚之情。
    李承乾看著對方這淡淡的神色，惱火更甚：“難道百姓在你們心中就如此不堪？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難道你們這些世家認為百姓永遠是你們的仆役奴隸嗎？”
    “孤從來不仇恨商賈，但仇恨的是那些利用手中的權力，絲毫不顧及百姓死活的那群商賈，比如你們世家。存在了幾百年，可你們給百姓帶來了什麽？王朝更替，為什麽百姓永遠過的如此之苦？如此之多的朝代，難道就沒有好皇帝嗎？不，是你們世家抹殺了這些好皇帝，利用你們手中的權力，想盡辦法的去阻止朝廷善待百姓。”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李承乾氣都有些喘不上來。
    可對麵的崔敦禮始終表情淡淡，一點都沒有同情，有的隻有冷漠。
    李承乾歎息一聲，對於這樣的人說再多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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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孤說再多，你們也不會同情，更加別說認錯了。”
    “王泉，把崔敦禮關進大牢，等候審訊。”
    “喏。”王泉領命，讓人侍衛將崔敦禮押去地牢。
    崔敦禮想到了什麽，突然喊道：“太子殿下，所有的事情都是臣一人所為，與崔家一點關係都沒有，請太子殿下莫要傷及無辜。”
    “太子殿下.......”
    聲音漸行漸遠，直至聽不見。
    李承乾則是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感覺這些世家可惡至極。
    心中雖然猜測，可今日被證實了，就世家的厭惡更甚了，但解決世家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想要瓦解五姓七望和關隴集團這種幾百年盤根錯節，根深蒂固的家族，更是難如登天。
    在朝中他們有他們的勢力。
    在民間，他們又有他們的威望。
    錢權都不缺。
    甚至可以主宰地方。
    “太子殿下。”王泉臉色有些擔憂的道：“今日圍了崔家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要不要去陛下那邊解釋一番？不然其它的大臣們彈劾，那就不好了。”
    李承乾白了眼王泉，沒好氣道：“孤做錯事了嗎？”
    “沒.....沒有啊。”王泉有些懵，怎麽就想到這個問題了。
    有人犯罪，太子出麵沒錯啊。
    對上視線，王泉不自信的腦中回憶了一下。
    確實沒錯。
    “既然沒錯，孤需要解釋什麽？為什麽怕他們彈劾？允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唄。”
    王泉一愣，連忙擺手道：“沒有，太子殿下做得對。”
    “哼。”李承乾起身，一甩袖子便往殿外走去。
    跟在後麵的王泉也不敢繼續吭聲了，生怕惹惱了李承乾。
    甘露殿。
    正在批閱奏折的李世民看著張阿難放在一角的厚厚一遝紙，微微蹙眉，停下了手中批注的毛筆問道：“這是何物？”
    奏折也不是這樣的啊。
    張阿難憨笑了一聲：“這是太子殿下吩咐人送過來的，好像是薩寶的供詞。”
    “供詞？這麽快？”李世民不敢相信的挑了挑眉，拿起了細細看過去道：“在刑部不是審了三日都沒結果嗎？怎麽去東宮一日便有結果了？”
    “可能是太子殿下有辦法吧。”
    說這話的時候，張阿難也是為刑部官員惋惜。
    一群人竟然比不過一個十歲的孩子。
    李世民沒說話，而是看著供詞內容，越看越皺眉，越看臉色由黃轉黑，然後漲紅。
    很明顯是怒氣值直線攀升。
    足足看了一刻鍾，李世民胸腔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重重的拍案道：“大膽，簡直是目無王法，目無法紀，十數載，整整十數載，這群人竟然為非作歹了十數載，從前隋就開始禍亂，而且竟然沒人知道這事。”
    看著紙張飄落的到處都是，張阿難彎腰去撿，也沒敢回李世民的話。
    大家心中都能猜測到一些，隻是不知道具體的。
    在撿的時候，張阿難偷偷的瞄了幾眼，頓時也是氣的不行。
    上麵把每年販賣多少人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而且還有軍械甲胄是從何而來，又提供了多少軍械甲胄。
    越看越心驚。
    “你在作甚？”李世民看張阿難半天沒有起來，隱忍著怒氣問道。
    張阿難嚇了一跳，連忙撿起了剩下的幾張紙，重新放回了李世民的麵前道：“回稟陛下，這些人真是膽大妄為，任其發展下去，恐怕大唐要毀在他們的手中。”
    “哼。”
    說起這個，李世民也非常同意，冷哼著道：“去，讓召房玄齡、杜如晦幾人進宮。”
    “陛下，馬上要入夜了。”張阿難勸了一句，畢竟李世民已經批了一日的奏折了，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道：“而且太子殿下那邊還等著回複，來人傳話說，太子殿下想要封鎖長安城，把五姓七望幾個世家在長安的府邸全都圍起來，陛下您看......”
    如此大事，隻能是得到李世民的批準。
    可李世民聽了這個請求，也是愣了一下，遲遲不敢下決定。
    一旦大麵積的派兵包圍五姓七望府邸，這事就不太好收尾了。
    雖然氣憤這些事，但也沒有到達扳倒五姓七望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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