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裴寂便讓人找到了馬周。
    首先就是調查馬周。
    “馬郎君，你跟著太子殿下多久了？”裴寂看著對麵的馬周問道。
    馬周早就知道裴寂的目的，很坦然的回道“四年了，馬上五年了。”
    確實，從貞觀元年開始，到現在馬上要進入貞觀五年了，確實快五年了。
    一旁的人記錄著二人的對話。
    裴寂又詢問道“那馬郎君可知太子殿下的產業每年收益是多少？”
    “這是自然。”馬周回答的坦蕩蕩。
    之前或許不知道，但自從設立了大唐集團，他身為總裁，肯定了解，甚至還了解了過去三年的賬目。
    光看那些賬目，他就花了近半年的時間。
    “每一個產業都清楚嗎？”裴寂蹙眉問道。
    馬周撇嘴攤手道“不能說精確，大概都知道。”
    聞言的裴寂有些訝異。
    太子殿下的產業沒有百種也有幾十種，馬周真都知道嗎？
    裴寂有心試探問道“那請馬郎君說說時時彩貞觀三年的盈利。”
    “貞觀三年，時時彩最大的盈利是競猜，也就是球賽，共計盈利三百二十八萬貫，其它的盈利總計不足球賽的三成，隻有九十萬貫上下。”
    聽著馬周的回答，裴寂連忙的在翻閱手中的賬簿。
    確實沒錯。
    不信邪，裴寂又問道“琉璃呢？”
    “琉璃也就是如今的玻璃，不包含龍城的用度，貞觀三年總計在七十餘萬貫，除去工錢和廢品的成本，大概有五十餘萬貫。”馬周隻是略作思考便回答出來了。
    裴寂手中的動作也沒停，找了好幾本賬簿，才看見最終的盈利。
    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訝的看著馬周。
    怪不得是太子殿下親自選的人，能力確實不俗。
    最起碼是盡職盡責。
    不過這隻能說對方的記憶力不錯，他的目的是查出大唐集團貪腐的人。
    “馬郎君，那你說說潮州經濟園建造要花費二百五十餘萬貫，這些錢主要用的地方在哪？”
    聽著裴寂問到了正題，馬周想了想，說道“土地、建造成本等等，太子殿下一直教我們不能拿百姓的一針一線，任何的征用都需要支付相應的銀錢。”
    “就潮州經濟園這一次所用的土地四十萬畝，因潮州土地價格不高，但太子殿下還是補償到位，每畝地給百姓兩貫錢，相當於土地就耗費了八十萬貫。”
    謔~
    看著手中記錄的價格，裴寂也是心中給太子殿下捏了一把汗。
    這土地也是有區別的。
    可價格卻統一按照兩貫錢，對於一些旱地而言，百姓是賺的。
    而且價格也是高於潮州的土地價格，這也是顯而易見的。
    裴寂忽然提問“若是按如此，那下麵之人有沒有可能按照原價補償百姓，而上報給太子殿下的價格還是兩貫？”
    這個問題顯而易見，說的就是有人在其中吃回扣。
    馬周直接搖頭道“不可能，潮州經濟園的項目是交由京兆韋氏來建造，而收購土地是由潮州特區進行，補償銀錢領取是去大唐錢莊，並不是直接給現銀，而且大唐集團內部就有反貪部門，如此重大的項目，定期就會派不同的人去潮州調查，幾乎不太可能有貪墨的可能。”
    也就是說，這筆銀錢，潮州特區、大唐錢莊、京兆韋氏任何一個方麵出問題，大唐集團這邊就會得知。
    畢竟百姓覺得補償不合理，肯定會鬧事。
    不管是鬧到京兆韋氏如今的工地，人家沒有必要為潮州特區遮掩。
    就算有遮掩，大唐錢莊賬目是死得，每一筆支出都是有記錄的，多少百姓領取，支出多少銀錢，都是有賬目的。
    那麽裴寂提出的這種假設就很難成立。
    同時他也是佩服太子殿下這種方式，不由一個部門執行，大大降低了互相貪腐的情況。
    裴寂微微頷首，示意馬周繼續。
    見此，馬周不假思索的繼續道“而建造的成本，水泥占了大頭，因為水泥運輸不易，潮州的水泥工廠還未建造，所需要的材料全都由南崖工業園，也就是如今的大唐煉鐵廠運送往潮州，所需要的成本也是當初龍城的三倍有餘。”
    嗯？
    裴寂又不太明白的問道“既然明知道成本多出三倍有餘，那麽為何不在潮州先建起來水泥工廠呢？”
    正常人，看見這個三倍的價格，肯定會想著節約成本。
    而太子殿下竟然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能夠被馬周說出來，證明太子殿下肯定也是知道這個情況。
    而馬周笑了笑道“某等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去詢問過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工期不能停，價格貴並不要緊，水路運輸是由順豐鏢局承包，同樣是太子殿下的產業，順豐鏢局賺錢，等同於太子殿下賺錢，但同樣給朝廷上稅了，還給順豐鏢局的那些鏢師賺錢。”
    “一舉三得的事，太子殿下隻是希望這一次的舉動能夠讓商賈們看見順豐鏢局的能力，最主要的就是水泥這東西目前運用的並不是那麽廣泛，在潮州除了造船廠和潮州經濟園需要，百姓幾乎用不到這種東西，而且技術保密階段，在潮州開設水泥廠，胡商太多，容易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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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不需要裴寂詢問，他也明白了。
    水泥這東西他也知道。
    要是泄露給了胡商，那麽就能夠建造堅固的城牆，雷霆炮都打不動的城牆，這對大唐而言並不是好事。
    理由也算是說得過去。
    緊接著，裴寂又詢問了關於糧草的問題。
    對於糧草，馬周抿了抿唇道“確實是大唐集團墊付的糧草銀錢，可戶部到如今都未結算。但朝廷戰事吃緊，大唐集團也不能停止供應，某隻知道大概的錢數，因為戰事未結束，賬簿隻是一部分，具體的還需要詢問大唐集團副總裁公孫策，他是主要負責這一塊的。”
    裴寂頷首。
    又詢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後，便讓馬周離開了。
    旁邊記錄的人整理完後，雙手奉給了裴寂，跟著說了一句“秘書長，馬郎君應該是忠心於太子殿下，而且太子殿下給馬郎君的工錢一年高達上萬貫，他應該沒有理由去貪墨銀錢。”
    裴寂點點頭，將剛才記錄的對話仔細的看了一遍。
    最終歎息道“是啊，不缺銀錢，而且能力不錯，確實沒必要搞那些，但也不能百分百確定，還是要潮州那邊調查的結果出來才能下定論。”
    “對了，公孫達聯係上了嗎？”裴寂忽然想起來問道。
    糧草問題，既然是公孫達負責，那麽還是要找來詢問一番的。
    “回稟秘書長，已經在外麵等候了。”
    裴寂頷首“喊進來吧。”
    就這樣，公孫達被帶進了屋子，坐在了裴寂的對麵。
    雙方開始簡單的寒暄。
    裴寂看著手中收集的材料，開口笑問“公孫郎君這工錢不低啊，一年少說六千貫，要是效益好了說不定有上萬貫啊。”
    沒錯，馬周的年薪就是萬貫，不包含效益好的分紅。
    而公孫達身為副總裁，年薪是六千貫，不包括效益好的分紅。
    若是加上分紅，一年萬貫肯定有。
    公孫達有些受寵若驚，對著東宮方向拱手道“這是太子殿下賞識某，也感謝太子殿下給某這次機會。”
    聞言，裴寂很滿意公孫達的回答。
    然後直奔主題問道“聽完公孫郎君主要負責糧草調度一事，不知能否詳細說一說？”
    公孫達挑了挑眉。
    “當然，如今大唐集團從林邑所購的糧食，除了五成留在了大唐控製糧價售賣給百姓以外，其餘的都給了朝廷戰事，每一季倭國十萬海軍糧草約為五萬石，其中途消耗為一萬石左右，而到達倭國的糧草有四萬石。”（糧草不止是糧食，還有馬匹所需的草料。）
    裴寂翻看了賬簿，確實有記載。
    倭國一季度一運，每次五萬石。
    如今已經從江南中轉站運出糧草二十萬石糧食。
    公孫達緊接著道“至於西北、遼東、突厥總計每一季所需糧草十萬石糧食，因為運送除了遼東外，不能運用水路，那麽糧草路途消耗的也是更大。”
    “十萬石糧草，能到達前線的糧草約為七萬石左右。”
    翻看賬簿，裴寂邊聽邊頷首。
    都正確。
    做了這麽多年的左仆射，裴寂自然知道糧草消耗。
    公孫達所說都是差不多，甚至比朝廷運送所需要消耗的糧草更低。
    這一點，他不得不佩服李承乾。
    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
    恐怕又是順豐鏢局吧？
    如今的順豐鏢局已經是大唐鏢局的大哥大了，小到任何信件，大到朝廷的糧草運送，都由他們呢一手包攬。
    裴寂難以想象如此龐大的順豐鏢局，究竟有多少鏢師。
    “公孫郎君，關於順豐鏢局你了解嗎？”
    聞言的公孫達瞬間眉頭皺起“順豐鏢局雖是太子殿下的產業，可大唐集團並無權查賬，而是有陛下派人監管，能查賬的隻有陛下和太子殿下。”
    裴寂也隻是詢問，並沒有真要了解意思。
    宰相坐久了，總會第一想到大唐安全問題，順豐鏢局做到了這種程度，其中大多數都是會武藝之人，鏢師恐怕不下於萬人。
    拉起來就是一支萬人的隊伍。
    要是馬周和公孫達有這個權力，是非常危險的。
    拉攏上萬能夠上馬就作戰的鏢師，對大唐極其的危險。
    若是掌控在陛下和太子殿下手裏，那又另當別論了。
    “那武器工坊呢？”裴寂眼神微微眯起。
    剛才馬周在的時候，他就想問。
    奈何他的回答天衣無縫，而且是個精明之人。
    覺得不好突破。
    可公孫達年紀尚淺，裴寂認為多詢問說不定能夠問出什麽破綻。
    “武器工坊？”公孫達眉頭一蹙，覺得這問題不太簡單“武器工坊不歸大唐集團管轄範圍，大唐集團隻負責銀錢支出，隻要有太子殿下批款的條子，無論是多少，某或者是馬周總裁都無權阻止，必須第一時間處理，這也是太子殿下要求的。”
    呼~
    聽見這麽說，裴寂鬆了口氣。
    “好，多謝公孫郎君配合，接下來有疑問，我們會第一時間聯係公孫郎君。”
    公孫達微微頷首，起身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隨後詢問的就是陳管家。
    這是老熟人了，裴寂問什麽，陳管家絲毫不敢耽擱，有什麽就說什麽，一點不隱瞞。
    問完後，裴寂語重心長的交代了陳管家幾句。
    算是提醒，希望陳管家好好為太子殿下辦事，千萬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陳管家秒懂了。
    這一日裴寂幾乎把大唐集團幾個管事的都全問了一遍。
    發現並沒有什麽突破。
    隻能等派出去的那些人傳回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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