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俟城。
    在李承乾一通鬧騰，李道宗和段誌玄的軍令下，士卒們確實沒有再發生劫掠一事。
    但不代表著說士卒們就能接受了。
    從前他們奮勇殺敵，那是因為知道城破後，能夠給自己帶來財富。
    而如今，財富沒有了。
    哪怕知道對方是太子殿下，麵前不顯，可背後議論紛紛。
    這些話傳到了李道宗耳中，自然是一頓斥責，也是讓人警告了私下議論的士卒。
    可人數眾多，哪怕李道宗在軍中的威望不低，也阻止不了人多勢眾。
    當然紇幹承基等人也是聽見了風聲。
    “太子殿下，如今軍中對你們頗有微詞，這可如何是好？”紇幹承基憂心忡忡。
    陛下讓太子殿下來是積累威望的。
    可如今威望沒積累起來，士卒們卻怨聲載道。
    李承乾撇撇嘴，自然是明白軍中立威不是易事，不是打了幾場勝仗就能夠解決而的。
    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但讓他們繼續禍害未來的大唐百姓，他身為太子，是肯定不被允許的。
    士卒是滿意了，可那些吐穀渾的百姓未來知道了是他太子帶兵來攻打的吐穀渾，還劫掠他們的家園，威望一樣立不起來。
    這種兩難的狀況下，李承乾最終選擇了沉默。
    畢竟時間是淡化仇恨最好的方式。
    “有什麽就讓他們說，孤做的事對得起天地，對得起大唐百姓，對得起大唐，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他們是大唐軍隊，保護的是大唐子民和朝廷，不是山中土匪，答應了就搶，那是土匪所謂。”李承乾不屑的說道。
    紇幹承基抿抿唇，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而是轉言道“太子殿下，馬上就要過年了，若是此時趕回長安城，還來得及，您是”
    雖然勸說不了李承乾向士卒低頭，但可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啊。
    說到這裏，紇幹承基覺得自己簡直是太聰明了。
    李承乾微微蹙眉。
    是啊，馬上又要過年了。
    這一趟又出來一個多月了，時間過的真快。
    馬上就要貞觀六年了。
    也不知道長安城如今怎麽樣了。
    今年大唐集團恐怕又是入不敷出的一年。
    一個海嘯，損失了幾百萬貫，還要捐助災區。
    “不回。”李承乾冷聲道。
    回去也是麵對那麽多煩心事，不如好好做好當下的事。
    “喏。”紇幹承基也無奈了。
    知道李承乾的脾氣，說到做到，不回去就不回去。
    但有一點，李承乾是不錯的，那就是還記得給長孫皇後寫家書。
    烽火連天的大唐，家書值千金啊。
    哪怕是皇室亦是如此。
    嘴上說是不想理會那些煩心事，李承乾動作倒是很誠實的拿出了筆墨開始給馬周和公孫達寫了密信。
    大唐集團年底了該開一個年會，總結問題。
    該發的獎金不能少。
    再窮不能窮了那些賣命的人。
    另外就是股東的分紅，想辦法湊個一百萬貫，發下去。
    畢竟證券商行那邊剛剛上市，派息肯定要到位，明年才能讓百姓們相信證券商行。
    包括了其它的證券票，也是需要派發股息。
    多少都是一個意思。
    再有就是給魏征寫了一封問候的信，希望他能夠管理廣州府的同時，也對特區上心。
    等這仗打完了，魏征差不多也到了年限回來。
    需要選擇下一任官員，這才是讓李承乾最頭疼的事。
    能像魏征如此公正無私，清廉的官員少之又少。比他清廉的，未必有魏征的能力，比魏征有能力的，李承乾又不放心。
    是一個很難的抉擇。
    而吐穀渾的戰事，也因為慕容伏允的逃亡而陷入了僵局。
    秦瓊已經派了騎兵去追，可幾日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吐穀渾的王室倒是全都落網了，包括慕容順和光化公主。
    處理完信件，李承乾便去了伏俟城的大牢。
    所有的王室和官員都被關押在了這裏。
    李承乾背著手走進去的時候，那些官員和家屬都驚恐的看向了李承乾，瑟瑟發抖。
    他們沒想到，伏俟城說破就破，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
    而且伏俟城破的時候，他們的可汗說跑就跑。
    東門破了，慕容伏允不出一刻鍾，便帶著一萬人從西門逃了。
    這操作，李承乾也覺得是絕了。
    到了關押慕容順母子的牢房，李承乾指了指鐵鏈道“打開。”
    “太子殿下”掌管這所大牢的士卒看了眼李承乾想說什麽，可最終沒說出口。
    一是怕太子殿下進去弄死這對母子，畢竟他們可是吐穀渾的小可汗和可敦，身份最為尊貴。
    二是怕裏麵的人傷害太子殿下。
    弄死都是小事，要是太子殿下出事了，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李承乾看著猶豫不決的士卒，輕聲道“孤隻是詢問點事，猛虎營的侍衛都在，他們手無縛雞之力的二人還能傷害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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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士卒連忙掏出了鑰匙，打開了牢門。
    裏麵的二人早就看見李承乾了，特別是光化公主，聽見大唐的話，熟悉又仇恨。
    雖然慕容順也懂大唐話，可看著麵前的太子，在對比自己這個小可汗，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李承乾一步踏入還算幹淨的牢房，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扯唇一笑。
    “光化公主哦不，應該喊您可敦才對。”李承乾率先開口。
    原本安靜的光化公主，聽見可敦兩個字中的嘲諷意味，陰狠的瞪著李承乾道“叛臣賊子，你還有臉來本宮麵前。”
    嗬嗬~
    聽見這話，李承乾和紇幹承基等人都露出了冷笑。
    自然明白光化公主口中的叛臣賊子是什麽意思。
    但李承乾並不生氣，屈膝半蹲在了光化公主麵前，左右看了看，歎息道“隋朝早已過去式，一大把年紀你怎麽就認不清楚現實呢？”
    “孤若是叛臣賊子，那麽大唐的那些文武官員，哪個不是叛臣賊子，你這樣很容易得罪全大唐人。”
    “呸。”光化公主朝一旁吐了一口唾沫，咬著後槽牙道“本宮又有何懼？能做的出來，難道還怕人說嗎？本宮後悔就後悔在慕容伏允這個懦夫竟然沒有野心，要是本宮掌管十萬人馬，早就殺進長安城了。”
    這話把一旁的慕容順給震驚了。
    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他沒聽錯吧？
    自己母親竟然說要殺進長安城。
    而李承乾比他淡定的多，微微搖頭，感覺光化公主也是可憐人。
    “說實話，孤一直非常的好奇，隋唐宗室女到底長什麽樣。孤可是見過蕭太後、義成公主。不得不說，她們雖然一把年紀了，但容貌依舊，哪怕孤隻是一個孩子，都被她們容貌所吸引。”
    “同樣義成公主對孤的怨念不比你差，能看出來，隋朝楊氏血脈果然是不同凡響。”
    聽見蕭太後和義成公主，光化公主表情變了變，瞳孔微縮。
    猶記得她與義成公主都是宗室女，而且小時候還經常玩鬧，可一眨眼，已經是三十多年未見了。
    說不想念是假的。
    李承乾看見光化公主的樣子，抿了抿唇。
    雖然和親是一種政治手段，和親公主也並非過的都那麽慘，除非是母國勢力不強，去異國他鄉就隻能全靠自己了。
    可隋唐兩代而言，和親公主算是幸福的了。
    畢竟實力而言，隋唐都是虐打周邊國家的，他們自然對和親公主的臉色也會好許多，甚至會禮遇有加。
    可背井離鄉幾十年，直到死去都不能回到故土，確實可憐。
    “光化公主，不知給你一次機會，願不願意成為一個普通人呢？”李承乾直接坐在了地上，非常誠懇的問道。
    如同交心一般的聊天。
    看的紇幹承基和猛虎營侍衛們都瞪大了眼。
    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操作？
    或許是同為封建王朝的皇室成員，光化公主這次並沒有駁斥李承乾的話，隻是冷笑一聲“普通人嗎？”
    自己何嚐不想？
    但身在皇室，最終的結局都差不多。
    何況她們隻是宗室女？
    出身就是利益的犧牲品。
    交換的工具罷了。
    李承乾再次歎息，看了眼慕容順，又道“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您的兒子考慮吧？”
    “大唐如今包羅萬象，民族融合。慕容伏允跑了，孤可以說他必定是死路一條，哪怕是跑去吐蕃，亦或者是西域、薛延陀，大唐必殺之。”
    “人生選擇的機會不多，他既然選擇誓死抵抗，那麽也要接受相應的後果。”
    “而慕容順，還年輕，總不能陪著慕容伏允而去吧？”
    聞言的光化公主看向了慕容順，眼神中帶著一些憐惜。
    想到這些年自己為了發泄仇恨，從而忽視了這個兒子，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說吧，你想讓本宮做什麽。”光化公主哪怕在這種時候，依舊是保持著冷靜。
    知道李承乾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大牢和她說這麽多，肯定有目的。
    已經拋出了條件，那麽她也想知道目的是什麽。
    “很簡單。”李承乾笑了，指了指慕容順道“孤保證你們母子平安，從今往後過上普通人的日子，甚至可以送你去和蕭太後、義成公主、楊政道一起生活。日後慕容順，孤也會給他改名換姓，讓他能夠通過自己努力，去考科舉，進入大唐朝堂。”
    “而孤想讓您和慕容順做的很簡單，如今吐穀渾依舊有數十座城池負隅頑抗，孤需要你們去勸說他們投降，以免生靈塗炭。”
    嗬嗬~
    聽後的光化公主笑了。
    感覺李承乾的算盤打的真好，用他們母子日後的普通生活換取吐穀渾數十座城池？
    就連紇幹承基和猛虎營的士卒聽了這樣的要求，都覺得他們的太子殿下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真要是那樣，慕容順和這個可敦可就是吐穀渾曆史上的罪人了。
    光化公主冷笑過後，眼神冰冷的探究李承乾，道“沒想到大唐太子小小年紀，竟然心思到了如此地步。”
    “也罷，如今我們母子的命在你手中，任人宰割罷了。”
    “你的條件本宮答應了”
    就在慕容順想要說什麽的時候，李承乾一個眼刀射過去，似乎在警告對方。
    淩厲的眼神，嚇了慕容順一跳，要喊出口的聲音直接停頓在了嗓子眼。
    隻聽光化公主道“不過，勸說一事我們母子做不了，但是本宮可以推薦幾名吐穀渾的官員給你，他們在吐穀渾威望極重，隻需要本宮勸說，肯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但我們母子不止需要普通人的生活和見到義成，還需要銀錢，一輩子不愁吃喝的銀錢。”
    “好。”李承乾爽快的答應了。
    沒想到堂堂光化公主比任何人都看得透。
    一輩子不愁吃喝的銀錢。
    俗氣是俗氣了些，但李承乾給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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