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鹹平城北牆上的塔樓之上，趙斌領著高寵等人逐級而上，這座高有九丈、內分七層的塔樓就算眾人一層層仔細遊覽，可也沒費多少功夫便來到了頂層之上，可上到頂層後眾人卻都是一愣，隻見這一層與之前的六層相比雖然低矮了不少，但層高也足有一丈，可這一丈高的塔樓內卻是空空如也，別說是神像來，就連個香燭供桌都沒有。
    那邊嶽飛屈指算道：“忠前輩，這一層魚、二層犬、三狼、四鴉、五鹿、六鷹，每樣都是女真信奉之物，而且這海東青更可以說是大金立國之因，當年正是因為大遼要完顏部進貢被其部內奉為神鳥的海東青，這完顏阿骨打才起兵反遼的，可以說此鳥在女真部內地位超然，卻不知還有什麽能在這海東青之上？”
    可這時趙忠卻也搖頭道：“這個，老奴我也不知道了，不過我倒是有點猜測，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邊趙斌聞言笑罵道：“今日登塔，伴孤至此的也就你們三人了，可以說與我都是生死相交，還有什麽不當講的，想到什麽盡管說就是了。”
    卻原來就在塔樓雖然寬闊，眾將就是都登塔樓那也能站開，可這君臣之間尚有禮法規矩在，所以當趙斌登頂時隻有高寵、嶽飛兩人外加這位老仆還陪在其身邊。
    而趙忠一聽自家賢爺這話，當下也不再賣關子，“此樓前說供奉女真諸神，而這鹹平城又有北鎮黃龍之名，而這塔內魚、犬、狼、鴉、鹿五尊神像又都經過百餘年供奉，故此老奴鬥膽猜測有沒有可能這些都是大遼逼女真進獻而來。而那海東青神像雖說也有香火供奉，可較之其他幾座卻要新的多，所以有沒有可能當年大遼曾逼女真獻此像前來，女真一部卻是抵死不願，而那時大遼又沒有滅金之能，所以便自己雕了一尊海東青供在樓內，而這第七層正是為了鎮壓這六尊神像，或者說代表著大遼契丹永遠壓女真一頭？”
    順著趙忠這話，那邊嶽飛也索性猜道：“要是按忠前輩所言，那有沒有可能當年大遼逼獻海東青一事，也是因為這神像之事？他們大遼看著女真部日益發展，覺得是自己雕的神像沒能壓住他們，所以強行要女真自己供奉的神像？而這也就此給了完顏阿骨打一個起兵的絕妙理由。”
    高寵聽著兩人的猜測，卻是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嘶，兩位，你們要這麽說，那似乎還真有些這個意思啊，可是，要是如此那女真得了鹹平後，怎麽不毀了此樓啊？現在反倒將此樓完好無缺的讓給我們，這？未免有些自尋死路吧？”
    那邊趙斌聽著三人的猜測，則是搖頭失笑，繼而目光也從窗邊轉向到身後的三人身上，繼而抬手笑點道：“你們三位啊，兩個是我大宋一等一的大帥，一個是統領天下情報的皇城司主事，竟然信其這些神神鬼鬼來了，豈不聞子不語怪力亂神焉？”
    “況且此法要是真的有用，那咱們現在該打的是滅遼之戰，而非滅金之戰啊，那大遼應該把大金壓得死死的啊！況且旁的不說，要是現在兀術想立這麽一座塔，憑塔鎮壓我大宋國運，忠叔你能容他？高帥可能許他？嶽帥，你能眼看著他蓋起來？還是蓋這麽一座木樓？”
    聽聞趙斌此言，三人齊齊搖頭，趙忠更是撇嘴道：“要是兀術敢為此事，那老奴我拚著性命不要，也要在此塔未曾完工之時，一把大火燒了他的鳥塔！”
    “是啊，忠叔你有如此膽魄，旁人不說，你覺得兀術會沒有嗎？裴滿雄會沒有嗎？這些人能看著此塔在，自然是因為他們知道這塔有利無害，最起碼金人知道的消息中，這座塔樓對他們是有益無害。”
    趙斌說著抬頭向上望去，“你們光顧著看這層地上放沒放東西，卻忘了抬頭向上看看了，你們說這座四角塔樓上，為何會是一座八角藻井啊？”
    三人聞言急忙順著趙斌的目光向頭頂看去，果然見這上麵乃是一座八角藻井，並且藻井之內廊柱分作九層，每層都是漆金塗朱，雕花飾寶之下更顯華貴異常，幾人抬頭看向這座藻井竟然都有目眩神迷之感。
    趙斌也緩緩道：“這女真一族信奉山川生靈不假，可各個部族之間信仰總有不同，這完顏部要想一統女真總要有個由頭解決這信仰之時，因此他們早早就在女真各部之間宣揚信奉上天，此藻井分八方九重，想來該是代表八方九重天之意，也就是女真所信的天！”
    “這魚、犬、狼、鴉、鹿、鷹總有一好，自然也就能設香案供奉，可這上天你說他好什麽？怕是什麽都好，又什麽都不缺吧，故此自然不用設案供奉了。”
    “如此一來，這塔樓對女真來說就有了第一條意義，便是幫他們一部上下統一信仰，這女真人擰成一股繩，恐怕當年完顏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看著大遼修築此樓，甚至我都懷疑完顏部暗中出力，不然這各部信仰的神像大遼怎麽能輕易弄來，以至於竟然一場值得人記住的大戰都沒有呢？當年咱們為了祖宗牌位不還一場好戰嗎？”
    三人一聽趙斌這話，目中也露出恍然之色，畢竟這神像他們不懂，可要說這祖宗牌位幾人立時就反應過來，當年曆代帝王牌位出開封時可就是有張邦昌那奸賊相幫，而現在這鹹平城的神像自然也逃不脫類似的角色。
    可這時嶽飛卻不由得撓頭道：“賢爺，要如此說，那這樓是為了女真好了？那，那這北鎮黃龍又從何談起啊？”
    “嗬嗬，這樓修在哪都是修，甚至真要為了女真好，何不修去黃龍府啊，為何要選在這城頭之上，想來其中的奧妙高帥方才就發現了吧？隻是被我們給攪擾了思緒！”
    被趙斌這一提醒，那邊高寵也是猛然一拍腦門，“對對對，是有些發現，隻是我也才來不久，所以還沒參透其中奧秘”，高寵說著引幾人來到這塔樓的窗邊，抬手向前一指，引著眾人向前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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